A版(12)抑鬱

我有些輕微的抑鬱症,主要表現就是恍惚,發呆,經常忘記自己在做什麽,多愁善感,比較愛哭,但都是為些沒意義的東西哭。

而且我有個表現就是,特別害怕看見陸恒。他不回來睡覺的時候,我就能安心一點兒,他隻要回來,我基本整夜都在提心吊膽。

我也害怕跟他說話,有次早上從外麵的洗手間拿東西出來,陸恒正走出小臥室要上廁所,我就顛顛地像小老鼠似得跑得特別特別快。

我總覺得,我是陸恒的仇人,他對我有深仇大恨,如果可能的話,他恨不得立馬捏死我,他現在還這麽著養著我,完全是看在我肚子裏可能有他的種的麵子上。等什麽時候確定了這不是他的種,我就死到臨頭了。

那天陸恒出去搞應酬,回來喝酒了,有點多,保姆已經先休息了。我聽見外麵有動靜,趕緊爬起來檢查自己的房間門有沒有反鎖。其實本來是反鎖了的,但是我搞不清楚方向,隨便一扭,又給扭開了。

陸恒正好在外麵拉著把手開門,就把我的房門給打開了。

我瞅著他紅撲撲的臉,有種不知道往哪躲的感覺,我想把他推出去,他自己硬擠進來,扶著我的肩膀把我按著坐在**。

印象中,我跟陸恒已經很久沒有過肢體接觸了,我不敢和他靠的太近,我覺得他會嫌棄。

他拍拍我的肩膀,又摸我的臉,很認真地問:“你好點兒了麽?”

我不知道他在問什麽,就搖了搖頭,他用一根手指頭戳自己的肚子,他說:“我跟你打一萬個賭,這孩子一定是我的。”

我腦門一抽,問他:“你拿什麽賭?”

他可能是真的喝多了,說話不過腦子,他說:“我要是贏了,你就嫁給我。”

“那你要是輸……”

陸恒把手指頭豎在我嘴唇前,他讓我不要胡說,他說他要睡覺。並且他今天沒打算回那個小房間睡覺。我已經可以斷定,陸恒就是喝多了,我心裏很矛盾,我很怕陸恒靠我這麽近,我不回答,就往床後麵躲,陸恒就低頭要親我,我本能地抗拒著。

他在我耳朵邊低低地笑,他說:“你放心,我不碰你,免得碰壞我兒子。把他生下來,我們的事情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誠如陸恒對保姆所說,我是個精神有問題的孕婦,我現在的精神,要我自己說沒問題,我都不信了。

陸恒非要抱著我睡覺,所以這天晚上我睡得不好。我想起來陸恒剛才對我說,如果孩子是他的,我就可以嫁給他了,那如果不是他的呢……本來差那麽一點點,我就可以嫁給他了。

我滿腦子都是悲觀的想法。並且以前的那些希望一掃而空,以前我覺得,沒了陸恒我還會遇見下一個張恒李恒,然後搞對象,然後愛上,然後結婚,我一點沒覺得沒了陸恒我不能活。可是現在我動不動就會想,陸恒不要我了,我怎麽辦……

晚上我就做了個夢,我夢到自己生孩子,生了個頭好大好大,身體好小好小,眼睛也可大可大的東西了,就是電影裏的外星人。然後我在夢裏哇哇的哭,因為陸恒不認這個外星人,我又不知道這孩子的爹到底是誰。

哭著哭著我就哭醒了,陸恒也醒了,他可能早就發現我在哭了,一直在給我抹眼淚。我一睜眼看見他,嚇得又想跑,我還沒從夢裏完全醒過來,我現在看見陸恒,還有種我給他生了個外星寶寶的錯覺。

我往床下邊溜,陸恒伸手撈住我,他說:“妍妍你怎麽了妍妍?”

我就接著哭,陸恒接著哄我,唉奇怪,他前兩天凶巴巴的樣子哪去了,喝了次酒就給喝轉性了?

第二天陸恒沒著急去上班,找保姆談了半天話,主要就是問我最近的精神狀態怎麽樣。保姆就如實回答,反正是不大理想。陸恒讓保姆再觀察觀察,有什麽情況就給他打電話。

我心事重重,每天聽到陸恒關門離開想哭,可是他回來我又不敢走出去看見他。我總是在**裝睡覺,我想一直一直這樣睡,我希望這個孩子能懷很久很久,不要生下來。我不跟陸恒好了,也不跟他分了,隻要還維持現在這個樣子就可以。

自從那天喝多了以後,陸恒也就沒再給我露過好臉了,除了跟保姆了解我的情況之外,也不主動跟我說話。我知道陸恒對我很失望,要不是我跟了他這麽多年,換了別的女人,他可能早讓她一邊玩兒去了,所以陸恒此刻還養著我的這個態度,已經是非常地仁至義盡。

而他越是仁至義盡,我就越感覺無地自容。

我去跟陸恒說我想我媽了,我想回家住兩天。陸恒看我這個樣子,也確實需要親近的人陪,就把我送回家去了。回家以後,我努力該吃吃該笑笑,不讓我媽看出來我腦子有病。一塊吃飯的時候,我媽忽然說:“結婚證打好沒有,有沒有拿回來,我看看。”

我握著筷子的手忽然就開始發抖了,一口米都咽不下去了。陸恒頓了頓,對我媽笑:“打證也要看日子,手續都弄完了,蓋個章的事兒。”

我媽:“哦,那要抓緊了,再拖都不方便出門了。”

陸恒晚上走之前,去跟我媽悄悄說了點什麽,可能就是說我精神狀態不大好,讓他們看著點,別出事。

陸恒走了兩天,打電話到我們家座機問我的情況,我明明就坐在旁邊,我媽讓我接,我卻不肯接。我媽問我是不是和陸恒鬧矛盾了,我說沒有,我就是懶得動彈,有點腿脹不想動。我媽就把我的腿放到自己膝蓋上捏,她說懷孕麽,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我這身子從小就金貴,沒個小姐命,偏偏生了個小姐身子。

她還說,幸虧我現在找了個有錢的,以後也就算的上是小姐了。

她這麽說,我就隨著她的表情笑,說得就跟真的似得,就跟我真的要跟陸恒結婚一樣的。我很悲觀,因為我有病。

醫生建議我多活動活動,多見見陽光。我媽這兩天就陪我在村子附近活動,一活動難免就活動到小銳家門口。我一直很擔心,擔心陸恒知道我跟別人一夜情的事情,去查是跟誰,然後找到小銳頭上去。

小銳家的大門最近一直開著,裏麵好像在張羅喜事,然後我就敲門去了,我說找小銳,他們把小銳從裏麵給我叫出來。

我讓我媽先進去等我,我有話要單獨跟小銳說。

小銳出來了,還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老臉,我站在門檻外麵仰頭看著比我微微高那麽些的小銳,我說:“聽說你要結婚了。”

小銳喉頭哽了一下,“嗯”,他點頭。

“跟誰啊?”

“付敏。”

付敏是我們的一個初中同學,以前很漂亮,小銳追過她,女大十八變,變得一般般了,後來再搞沒搞上我也不清楚了。

所以我管了件閑事兒,我說:“你不是說不著急結婚麽?”

“早晚要結的。”小銳說,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睛沒有看我,朝房頂和藍天看過去,微微眯眼。這是一個我曾經覺得小銳很帥的動作,也是到現在我才明白我為啥覺得這個動作帥,因為很拽,因為他每每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都是不想再搭理眼前和自己說話的人了。

我忍不住還是再問了個問題,“那你喜歡她吧?”

“還行吧。”小銳回答。

我就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說:“我這個樣子到時候也來不了了,等我媽過來幫我道個喜吧。”

小銳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我就隨便問問。”我又衝小銳笑了笑,慢悠悠地轉身打算去和我媽會和。

“妍妍。”小銳在身後叫住我,聲音有點含含糊糊的,但確實是在叫我。這個名字,他大概很久沒有叫過了,喊出口的時候,發音可能有點陌生。

我回過頭看他,他說:“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麽?”

我抿著嘴巴,忍了忍眼淚,輕輕搖頭,“來不及了。”

我轉過頭,又開始無法遏製地哭,我媽哄了我半天,也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

我想起同桌的他,想起那天晚上,我對他說,你太不主動了。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對我怎麽怎麽好,我怎麽怎麽不要臉地就不要他了。

我曾給過他一個如此濃墨重彩的開篇,卻隻能畫上這樣一個虎頭蛇尾的結局,我對不起他,可我無能為力。

而故事中其實還有很多人,連一次正經告別的機會都沒有,就那麽來了散了,在各自的平行軌道上繼續。

我在家住了差不多半個月,我媽怕村兒上的人說閑話,又打電話讓陸恒過來接我。

陸恒接我回家,在我媽麵前那孫子裝的,都恨不得直接改口叫媽了,但是扭頭隻剩下我們倆,他就不怎麽搭理我了。

回家以後好好洗了個澡,陸恒自醉酒以後,頭一次進了我的房間,坐在床邊發了會兒呆,淡淡地說:“明天去做鑒定吧,先看看到底是誰的。”

說:

今天沒有了,這幾章太難寫了,我再想想

25000推薦票加更,不過我覺得也不著急了,反正就要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