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冷淡

我說是,您哪位。

然後電話那頭直接就罵開了,“操你媽的臭婊子,不要臉,賤,勾引別人丈夫”如此雲雲。罵了大概有半分鍾,我一句話都沒來得及插上,對方掛斷了。

當時我有點蒙圈,那女人罵得聲音又大,大家從我表情上也看出點不對勁,瑤瑤問:“誰啊?”

我隻傻呆呆地回答:“她罵我。”

瑤瑤皺了皺眉頭,又問了一遍,“誰啊?”

我說我不知道,可能是罵錯人了。

瑤瑤那邊收拾利索以後,我這邊電話又響了。我不是猜不到這電話誰打來的,起碼現在確定了,電話是可以顯示號碼歸屬地的。這是康岩以前住的那個城市。

瑤瑤把手機奪過去,直接按了接聽鍵貼在耳朵上。其實我挺擔心她會跟著破口大罵的,但我真心還是不夠了解瑤瑤,隻聽她特無辜地捏著嗓子,嗲嗲地,輕輕地說了句:“喂,你找誰呀。”

裝得一嗓子好童音。

那邊似乎也比較平靜,瑤瑤直接開了外擴音,讓我們都能聽見,仔仔也很有眼色地跑去關了美發店裏的音響。

那邊以為這接電話的是個兒童,語氣就變得和藹不少,問:“小朋友,這是誰的電話啊?”

瑤瑤看我一眼,氣定神閑地捏著嗓子,“我媽媽的。”

“你媽媽人呢?”

“媽媽跟爸爸出去了。”

那邊愣了一下,接著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瑤瑤隨口胡謅,“康貝貝。”然後問:“阿姨,你是誰呀?”

那邊就把電話掛了,這幸虧不是座機,聽不到那一聲聲絕望的忙音。瑤瑤把手機往我手裏一扔,睨了下眼睛,“跟我鬥,讓他們兩口子鬧去吧,活幾巴該。”

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好麽,瑤瑤你太損了好麽?

江北鬆鬆坐在一把高凳上,抱著手臂扯著笑紋看瑤瑤,仔仔咂嘴,“你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瑤瑤白了仔仔一眼,然後轉頭去看鏡子,自己搔了搔頭發,似乎是對這個新的短發造型不大滿意。後來我問她:“你是不是看自己特不順眼?”

瑤瑤說是,我問:“是不是特有想揍自己一頓的衝動?”

瑤瑤翻了翻眼皮,回頭對仔仔說:“今天不去上班了,去哪兒玩兒啊?”

我覺得瑤瑤這個要出去玩,應該是臨時的想法,之前她沒說過今晚不去夜總會。當然我心裏多少有點明白,她臨時變更日程安排的原因。

第一種原因,是因為我剛才接到那個電話,雖然瑤瑤用了種很不厚道的方法打擊了回去,但是我心裏仍需不好受上一陣子。第二個原因,是因為江北來了。

在感情上,瑤瑤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明白人。起初,我和江北有了莫名的交集,瑤瑤會勸我看好自己的心,別去惦記人家。現在我看不住了,惦記上了,她轉而換了個怎麽痛快怎麽活的態度。反正已經惦記了,反正已經這樣了,不如風風火火地瘋一把。

瑤瑤可能是想幫我製造和江北相處的機會,製造平行線相交的那一丁點奇跡。

我們去了酒吧,不是我之前上班的那個,我之前工作過的諾曼底,那裏用一個詞形容就是鬧騰,比較起來,這個酒吧就顯得有格調多了。

起碼人家的歌手能哼唧兩首舒緩的英文歌,搖個小鈴彈個吉他,製造點鄉村調調。

我們在角落,上麵兩個座是沙發,下麵倆座是高椅,我和江北並肩坐在沙發上,瑤瑤和仔仔在對麵坐椅子。我一度懷疑,仔仔上輩子肯定是當奴才的,他很有伺候人的潛質,各種跑上跑下,要東西擺東西,這些事情都是由他來做,江北就是在一邊衝大爺。

花錢的和蹭光的就是不一樣。仔仔蹭得不亦樂乎。

我右邊是隔板,左邊是江北,被堵得根本活動不開,就悶著頭磕冰激淩。我心情不好,自從接到康岩他老婆那個電話,心裏就慌慌的。我有想過要不要跟康岩說一聲,想過瑤瑤那麽幹是不是不好,不過這個小誤會,應該很容易解開的吧。

瑤瑤和仔仔無時無刻不在鬥嘴,我麵前有杯酒,江北拿杯子碰了一下,我就陪他喝。

江北告訴我,康岩那個婚是不好離,首先康岩他哥就不會支持他離婚。康岩他哥是黑道出身,現在的生意,那是二十年前帶著幫兄弟打出來的,那時候康岩的嫂子就跟著他哥。康岩嫂子家有錢,當初他哥不如意的時候,他嫂子沒少接濟他哥,也是頂著全家的反對非要和他哥在一起。

其實康岩他哥呢,現在有錢了,也會找女人風流快活,但從來沒想過要離婚,除了身體背叛,他從來沒打算對不起自己的老婆。這就奠定了,康岩他嫂子在康家的絕對地位。後來跟康岩結婚的這個女人,是他嫂子的堂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太妹,一家關係亂七八糟,根本就掰扯不清。

我問江北怎麽知道這麽清楚。江北說:“都是一個地方的,誰家的破事瞞得住。”

我說:“我就不知道這些破事。”

江北說:“那是你的圈子太低端。”

“你高端,有錢就高端。”

江北說能掙錢那是他爹的本事,這不是我們這些小屁民仇富和鄙視他們的理由。我說他這麽鋪張浪費就是不對,江北說賺得多就花的多這是應該的,這才能讓金錢流通啊,如果有錢人都把錢藏起來了,那賺錢有什麽意思,窮人去賺誰的錢。

我覺得都是歪理,我覺得還不如去捐個希望小學。江北笑我天真。

後來我們開始敞開了喝酒,還是搖骰子玩吹牛,這次就不分組了,四個人自己叫自己的。跟他們我也不好耍賴了,就玩麽,然後就被三個歡場老手坑麽,坑得一杯又一杯,喝得七葷八素。

喝暈了,我就歪在江北身上,他也不拒絕,他的手貼著皮膚放在我大腿上,有點熱。我不覺得他在占我便宜,我其實已經沒什麽便宜好給他占的了,能占的都占光了。我喜歡這樣靠著江北,喜歡感受他身上的每一分力量,甚至特別特別想抱住他。

但我還有點清醒,太奔放的事情我就做不出來。然後瑤瑤和仔仔莫名奇妙地就展開激吻了。我眯著眼睛問江北:“他們倆是不是在談戀愛啊?”

江北說:“誰知道呢?”

也許在他們眼裏,戀愛是個很無趣的詞。什麽叫談戀愛,最後在一起了,過去的每一天都是在談戀愛,要是沒在一起,戀愛談得再深刻甜蜜有一毛錢用?倒不如不清不楚的,這樣最後起碼能維持個買賣不成仁義在的和諧友好關係。

我一點一點懂得他們的世界,就一點一點忘記自己的堅持,尤其是喝多了。酒吧裏的燈光好像越來越暗,我終於還是厚著臉皮地把江北給抱住了。

瑤瑤和仔仔早就沒了人影,我問江北:“你早知道康岩沒離婚,怎麽不直接告訴我?”

“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歡他,估計就是玩玩兒。”

我閉著眼睛,內心有點不爽,“你還真以為把我看透了。”

江北具體怎麽說的我不記得,反正大體意思是,這年頭誰能看透誰啊,隻不過在很多事情麵前,大家的反應都是一樣的。將心比心,隨便一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更別提我這種段位的菜鳥。

我們倆接著喝酒,我一口一悶,喝得那叫豪邁。江北說:“問你個事兒。”

我說“嗯”。

“你和康岩做過麽?”

這話我聽了心裏更不爽,就往右邊的軟隔板靠了靠,窩在角落裏,“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他湊過來,笑,“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我想了想,然後說:“那我也問你個事兒。”

“你問。”

“你還喜歡韓晴麽?”如果沒喝酒,這種多管閑事涉及他人心理隱私的問題,我絕對問不出來。可是我現在好想知道啊,這直接關係到我能對江北惦記到什麽程度,敢不敢試著拚一回。

江北也想了想,他說:“我這麽跟你說吧,我和韓晴分手,是因為她性冷淡。”

然後我又蒙圈了,這尼瑪什麽邏輯啊,我尼瑪喝大了聽不懂啊,這跟你還喜不喜歡韓晴有幾毛錢的關係啊,你幫我數數!

我說:“你不跟女人睡覺能死啊?”

他說能,他居然說能,太不要臉了也。

然後我腦袋一抽,給他講了個笑話,我說:“我不是處女,我是白羊,哈哈……”

江北也跟我講了個笑話,他說他上初中的時候,幻想自己未來的兩**,他認為自己未來的老婆一定是處女,他還想自己這輩子要是能上兩個女人,那就很光輝無敵加滿足了。

結果鬥轉星移白駒過隙,十年之後他上了數不清的女人,也沒再幻想過自己的老婆能是個處女。

我把頭靠在他胸口膩膩歪歪地蹭,然後鄙視他:“就你這樣的人也好意思有處女情結。”

然後他撫了把我的頭發,把我壓在角落裏開始親,手掌習慣性地從衣服底下往裏麵鑽,貼著皮膚摸了一會兒,他對我說:“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