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第一次吵架

我爸他們還是把我放了,正如我想的那樣,有外人在,他們不好跟我真鬧起來,關於沒去成南非的事情,也就被說成了再議。其實沒有我爸他們的壓力,去不去南非我真的不在乎,但以我現在剛畢業這個資曆,去哪工作一個月怎麽也出不了五千,現在看來,我還得照著江北的話,去找個萬八千的工作回來,然後每個月孝敬我爸?

我真不知道他是來幫我的,還是添亂的。

我從我爸他們房間出來,看了眼表,才晚上八點半,大夏天的沒人睡這麽早。我預感接下來會有一連串的尷尬發生,我去找江北,他正對著廁所外的鏡子擦頭發,穿著我弟弟的t恤。我弟弟的身材比起江北那算得上是嬌小,所以翻箱倒櫃找出來件比較另類寬鬆的,反正套在江北身上也挺別扭的。

我站在他身後看著他,他從鏡子裏輕飄飄地瞟我一眼,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當時我特別想上去抱他,現在他在我家裏,穿著我弟弟的衣服,照著我家的鏡子,這感覺太夢幻了。這要是以前,想到這個畫麵我都得偷笑好久。

可它真的發生了,才覺得這麽不現實,問題是我知道現實究竟是什麽樣的,江北這趟過來可不是上門提親來的。

我問他:“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特好玩兒?”

江北“嗯”了一聲。

“老大,你玩玩兒我就算了,我爸他們受不了這刺激。”我很無奈地類似於乞求。

江北轉身,偏著頭看我,皺著眉說:“你這麽怕他們幹嘛,你又不欠他們的。”

我愁眉苦臉地低下頭來,覺得很無力,江北離我又比較近,我就把腦袋頂在他胸口,鬱悶得想抓狂。

其實我是個愛說實話的好孩子,因為我以前太愛撒謊了,然後發現撒一個謊真心要一百個謊來圓,太累了。所以我不想撒謊,可是江北這分明是在逼我撒謊,我覺得好累啊。

“咳咳。”

我弟弟在外麵清了清嗓子,這意味著我爸或者趙阿姨可能會出現,我過來之前先讓我弟在客廳把風的。我跟江北分開,然後說:“算了算了,開一天車,你睡覺去吧。”

江北撇撇嘴巴走了,我估計我弟弟那個狗腿會去接待他,就不想管他了,拿著他剛換下來的衣服去陽台上洗。

我洗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本來想去偷瞄一眼江北睡了沒有,結果發現他又跑到客廳裏坐著去了。就坐在那種特別憋屈的小馬紮上,旁邊坐著我弟,對麵的沙發上是我爸和他老婆。這四個人在打牌。

我爸有個打牌的嗜好,還不是鬥地主什麽的,他隻打升級。逢年過節我回家,家裏一旦湊齊了四個人,每天的娛樂項目就是陪我爸打升級。

江北不大懂我們家的規矩,我弟我爸乃至趙阿姨,三個人輪番跟他講解,這孫子跟三好學生似得聽一句點個頭,各種不恥下問。

我坐在側麵的沙發上拿著遙控器裝模作樣地看電視,江北和我爸打對家,他倆就是一夥的。

他們四個還真就像模像樣地打起來了,我估計江北不熟悉這種牌局,他跟人打牌都是幾千上萬的賭,我們家就玩個輸贏圖個樂嗬。

很多人有這麽個經曆,就是打牌的時候,那個最不會打的,偏偏就是牌最好的。江北把把抓一手好牌,好得都不知道怎麽出了,他就故意把牌亮到我麵前跟我顯擺顯擺。哥你不要這麽曖昧行麽,你前腳走了,我後麵還得跟我爸他們去解釋。

牌局以我弟和趙阿姨的慘敗告終。趙阿姨這個人特別會掃興,她看看表十點了,說什麽都要去睡覺,我爸正在興頭上,戀戀不舍地去洗刷。

江北跟我弟回屋睡覺,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間,給手機衝了上電,開機以後看見一堆10086發來的來電提醒。

主要就是瑤瑤和陶文靖打的,其中夾雜著三通我弟弟的,兩通我爸的。還有幾通,來自康岩。

康岩還給我發了條信息,這麽說的:“瑤瑤說找不到你,你去哪兒了,需要幫忙就跟我說。”

我按下回複鍵,出於禮貌,還是回了一條,我說:“沒怎麽,前兩天手機壞了,現在在家,你不用回複了。”

躺在**,我睡不著,不停地按亮手機看時間。有時候忽然想想,江北現在就在我家,就感覺挺親的。但又想想,也許就在不久的將來,他還會在別的女人家,而我也會領我未來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回家,這麽一想就挺傷感的。

十二點,家裏已經沒有動靜了。我弟過來敲門,他說:“北哥讓你過去一下。”

我就去了我弟的房間,我弟在我房間裏呆著。關了房門,江北穿著我弟的大褲衩,四仰八叉地躺在**,我坐在床邊,沒耐心地問:“幹嘛?”

江北呈半死不活狀,他說:“你家這兒也太熱了。”

“這是內陸,肯定比不了w市。都說了讓你去住酒店,我家又沒裝空調。”

江北坐起來抽煙,風扇吹得他頭發亂晃,我對他說:“你別教壞我弟弟啊。”

“你弟還用教?他什麽不會?我高中的時候比他老實多了。”江北說。

這話江北經常說,說自己其實是個冷純情冷純情的人了,我問他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他就撐起一派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架勢,幽幽歎息,“為情所傷……”

我陪他坐了一會兒,困了,打算回屋睡覺,江北說:“我覺得你爸對我印象挺好的。”

“那又怎麽樣,你又不是他女婿。”

江北咂了下嘴,扯開話題說,“其實你家比我想的還強點,唉你上回拿那兩萬到底幹什麽用了?”

我隨口說:“打胎。”

“你?”

我瞟他一眼,“別人。”

“打個胎用兩萬?哪吒三太子?”江北問。

有句話憋在我心裏很久,可我不知道怎麽跟他說。你說我告訴江北我扼殺了他一子孫,他到底會有什麽想法呢?認為我幹得太漂亮了,還是會適當可惜一下?

現在我有點想說了,江北湊過來趟在我腿上,把手伸進我衣服裏想摸,我給他打開。他皺眉,“又自動掉血了?”

“你腦子裏還有沒有點別的東西了。”這會兒我真有點看不起他。

江北表示無奈,“睡不著。”他說。很多時候,累一累就睡著了。

我說:“這是我家,你要不老實,我就讓我弟和我爸來揍你。”

江北說來吧,他估計我爸和我弟加起來也打不過他。

“禽獸,老弱病殘也不放過!”

咳咳,我爸算又老又病,我弟是又弱又殘,腦殘的殘。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做早飯,做好了把江北和我弟弟叫起來。我爸要趕去醫院打胰島素,這會兒就得走。

江北收拾收拾也要出門,趙阿姨以為他是要走了,急忙拎著我們在超市買的東西還給江北,江北就推,說:“這是饒饒孝敬二老的。”

我弟弟插話,“媽,北哥過兩天才走呢。你攆人家幹嘛呀?”

我看見我爸和趙阿姨的臉都有那麽點要綠的意思。

我送我爸去醫院,我弟弟也跟著了,江北也跟著了,江北和我弟弟走在前麵。我跟我爸晃在後麵,特別怕他問我點什麽。但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最後什麽也沒問出口來。我爸這個人不大會說話。

江北帶我弟去把車開出來,我爸看人家是開車來的,表情又肅了點,不知道在想什麽。

往醫院去的路上,我弟坐在副駕駛,問:“北哥你這輛寶馬多少錢啊?”

江北很低調地說:“沒多少錢,”好死不死地又補了一句,“公司配的,再幹兩年,你姐也有。”

我爸的表情又變了變。以前我跟我爸走路上,他看著路邊的小車,跟我感歎,說:“我這輩子能有上這麽一輛車就知足了。”??妙——閣:豪門豔:澀女時代

我爸說到底就是個勤勤懇懇的工農階級,對小資產階級有絕對的向往,總覺得有車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以前我會酸不溜秋地告訴他,“你是沒見過到處借錢加油的。”

給我爸安頓到醫院,江北帶我弟去買禮物,這一路上我都沒給他好臉色看。其實我也挺得寸進尺的,雖然我還是認為江北對我的照顧不是我希望的那種照顧,但是他現在做的這些事情,讓我忍不住多想。

然後現在在自己的地盤上了,我就多少拿自己當個人物了,開始有點管不住脾氣。江北太能撒謊了,他撒這些謊的時候想過我麽,兩年以後我上哪弄輛寶馬出來糊弄我爸,兩年以後他江北我林曉饒,估計早就分道揚鑣了!

江北給我弟買手機,在櫃台上的時候我徹底火了,我說:“誰讓你給他買東西?他一天有點好東西就拿出去到處顯擺,我們家又養不起!”

江北這人不愛看人給自己擺臉色,所以我給他擺臉色他也不樂意了,皺著眉冷著臉說:“我給誰買東西關你什麽事兒?”

“這我弟!”

“你弟怎麽了,你他媽還是我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