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還是好朋友

很多時候,我勸自己,也別玩兒什麽清高了,林曉饒你這樣的,在正經人眼裏就是個賤貨。你混夜場,和小姐住在一起,跟一幫男人勾勾搭搭,還和人不清不楚地發生性關係。這些行為都是為正道人士所不恥的。

所以我忽略自己的自尊心,但從來沒有這麽一次,我覺得自尊真的被打擊得徹底沒有了。他們為什麽這樣,為什麽這麽欺負我,他們不就是覺得我不在乎麽,起碼是跟江北不在乎。他們錯了,我在乎,我在乎死了!

江北說得沒錯,人喝多了是容易衝動,但還沒到衝動那個份上的時候,就是越多越清醒。我清醒地知道,我不想再這麽繼續下去了,什麽時候是個頭,我跟江北勾搭著,就沒法開始新的生活,我遲早要徹底淪為一個賤人,然後某一天江北對我徹底膩歪了,我一個賤人的身份,難免不再去和別人犯賤。

人的底線是可以調教的,越調教越低。

我一動不動,就是哭,然後嚷嚷:“我也想做個好女孩,我不想讓別人看不起,我不想變得那麽髒……可是我沒有朋友……”

我沒有朋友,大學裏同宿舍的都走了,同事不能算朋友,老家的朋友遠水解不了近火。我也不想寂寞,瑤瑤和陶文靖關心我,我就會淪陷,會真心拿他們當朋友,可他們不能也這樣合起夥來坑我。

我說:“北哥你能不能別招惹我,你要女人一把一把的,你要雙飛要np,她們都陪你玩兒。你讓我怎麽辦啊,我跟我未來老公怎麽交代啊……”

不排除胡言亂語的成分,但也可能我潛意識裏就是這麽想的。

江北愣了,然後撫著我的後腦勺把我收到懷裏,硬了又軟了,那語氣跟商量似的,他說:“不做了,不做了,乖……”

那時候非主流還是有大批擁護者的。其實要說非主流,還真別怪90後,最開始就是我們這幫85後中的小部分叛逆憂傷分子搞起來的,我們創造了文化毒瘤,荼毒了90後的弟弟妹妹們,然後鄙視之。

那時候網絡上劈天蓋地的非主流常用語,各種憂傷重口味,代表作,“如果愛請深愛”,邊緣化點的,比如“我們擁抱不**”,力道再狠點的,又比如“狠狠愛,直到精盡人亡”……

經曆過這場火星突襲的親,你們還好嗎?

有的時候我會去翻我弟弟的qq空間,查他和女同學勾勾搭搭的線索,就會看到很多類似這樣的話。有的時候我會忍不住苦笑一下,我這樣的在他們眼裏沒準兒就是偶像,非主流的典範。

我覺得特委屈,什麽都不想,就是單純地哭,發泄發泄就沒事了。現在這麽抱著江北,其實心裏沒有那種濃濃的洶湧澎湃的有關愛情的感情。過去我躺在他的**,在他懷裏的時候,心裏其實是很不踏實的,因為覺得不踏實,才更努力地去抱緊,去向自己證明點什麽。

那時候我們一起去ktv,我好唱一手《分開旅行》,劉若英唱“我明白,停在你懷裏,卻不一定在你心裏,巴黎下了一整夜雨……”我曾傻傻地希望江北能聽到心裏去。

今天我讓他抱得坦坦蕩蕩,我甚至沒把他當個人,就好像是一堵牆,一個角落,一個被窩,我可以盡情地縮在裏麵。

江北把我哄睡著,其實我沒睡著,就是平靜了,閉上眼睛不哭不鬧了。他起身離開,不聲不響。

瑤瑤進來看我,我睜開眼睛麻木地、帶著些怨怪地看著她。瑤瑤被我的眼神看得有點不知所措,我說:“姐,你們以後能不能別這樣,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再跟他這樣了。”

瑤瑤說:“對不起,我以為你願意。”

瑤瑤和仔仔以為,我和江北隻是在僵著,需要機會和相處的時間,需要別人來搭個橋什麽的,所以他們搞了這麽一出又一出,我不怪他們。

之後我和瑤瑤達成統一意見,以後也別躲著江北了,和他就做普通朋友吧,他那麽灑脫個人,也不太可能再對我糾纏或者怎麽樣了。

有時候我還是會去參加他們朋友幾個的聚會,主要是仔仔,動不動就拿自己要走了說事兒,說這一走可能就是一輩子了,不要留下遺憾雲雲。

聽說他已經把和身邊各路女人的關係都快刀斬亂麻了,然後仔仔和瑤瑤分別辭了工作。這是要從良的節奏啊。

我也碰見過江北,就是保持著很禮貌,不親近也不疏遠的距離,有時候我會坐在他旁邊,他也不摟著我了,像普通朋友那樣談笑。

其實他們這種圈子裏,很多人最後的關係都是這麽處理掉的,然後終有一天奔向各自的生活,從此兩不相欠各不相憶。

再單獨碰見江北,是在我工作的地方附近的一條步行街上,姑娘出沒最密集頻繁的地方。

中午吃飯的時間,因為最近天氣比較涼快了,我買東西的時候也就願意多走兩步,步行街好吃的多,我就溜達過去。

然後路邊有人按喇叭,我看過去,江北搖下車窗對我笑。

我說:“巧啊。你在這兒幹嘛呢?”

我倒是不覺得江北這是帶姑娘出來逛街的,他帶姑娘應該直接逛上點檔次的商場,所以他這麽在車裏坐著,引發了我一丟丟的好奇。

江北隔著窗戶看了附近一個門麵一眼,然後說:“我哥,陪他妞來做指甲。”

我覺得好笑,“那你跟著幹什麽啊?”

“我哥沒換駕照,我給他幹司機。”江北口氣有點無奈。

江北他哥剛從國外回來不久,國外駕照在國內不好使,我笑,“你哥這人挺靠譜啊,比你強多了。”

江北啊,經常不帶駕照,更經常酒駕醉駕。

江北挑挑眉毛,表示接受我的嘲笑。補充了一句,“主要還是不好意思,第一次約會。”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一樂,“你哥該不會是處男吧?”

江北瞪我一眼,“說什麽呢。他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挺尷尬的。”我迅速開啟八卦檔,江北說他在這等得挺無聊的,我上車去他就跟我說。

我有點猶豫,江北看看我手裏拎著的綠豆餅午飯,說:“上來吧,不嫌你味兒,外麵怪曬的。”

我們公司特別討厭,不準在辦公室裏吃東西,所以每次午飯的時候,選擇地點都很艱難。我自己又不願下館子,通常就是買這些散的東西,然後找個長椅或者在咖啡廳外的沙發上坐著吃。

行吧,為了我的八卦精神,我就勉為其難了。

我坐到副駕駛,撥開紙袋啃綠豆餅,江北娓娓道來地給我講了他哥和那小妹子第一次見麵的經曆。

一年前,江南回國,和幾個朋友在一家24h營業的冷飲店通宵看英超,然後喝多了。小姑娘是那地方的服務員,本來在一個小包廂裏偷懶,和人一起看球賽。那包廂是距離廁所最近的一間,小姑娘就坐在門口。江南喝多了找地方尿,找錯地方了,推開門,站在包廂門口就尿了,尿了那姑娘一腿。

我嗑著綠豆餅哈哈地笑,笑嗆住了,江北給我遞水,“看你樂的。”

“不是,你們家的人喝多了怎麽一個比一個渾啊,難怪你爸要戒酒。”我還在笑。

江北清了清嗓子,然後有一男一女並肩走過來,那男的長得和江北還是有點像的,個頭身量都差不多,小姑娘穿著很活潑的小裙子,小絲襪上淬著珠光,挺俗,但當時在w市還是比較流行的搭配。

我說:“那就你哥?”

江北肅著臉提醒我,“別瞎說啊。”

“我知道我知道,”看看車上的表,我說:“馬上一點了,我先回去了。”

“你不跟我哥打個招呼?”江北問。

我撇撇嘴,“我怕你哥不好意思。”然後又抿著嘴偷笑,往他哥身上瞟了一眼。

剛下車,江北在後麵說:“哎,過兩天大金子給兒子做百日,你去湊個熱鬧?”

“看看吧,有時間就去。”我敷衍完,抓緊回去上班。

大金他兒子擺百日酒,我還是去了的,反正有空,反正呆在家裏也無聊。我還跟瑤瑤說,這大金家也真傳統,現在做百日的好像不多了。

我們是衝著看兒子去的,瑤瑤逗著那孩子,說:“過兩年我也生一個,唉你說,我不會生不出來了吧?” [i][-].

“跟誰生?”我問。

瑤瑤翻了翻白眼,無奈道:“看看吧。”

其實大金子這百日酒,在我看來就是衝著撈錢來的,這江北啊鴨舌帽等人,光湊湊份子,少說不得湊出三兩萬。

在加上各路別的朋友,一頓百日酒,能掙出好幾倍的飯錢來。

這幫人吧就是有個天大的缺點,一喝酒就喝多,一喝多了心裏就沒數。今天來了個心裏沒數的典範。

我一直坐在瑤瑤身邊,介紹我就說是仔仔的對象的朋友,我們這邊坐的都是姑娘,和他們喝酒的老爺們分開。

其中有個大金子的朋友,就跑我們這邊來找姑娘喝酒。瑤瑤換手機電池,後蓋掉地上了,我彎下腰去幫她撿,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這哥們兒正盯著我胸口看,目光中的猥瑣絲毫不加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