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開工了,是簡有之設計的圖紙,當然也就得簡有之親自坐鎮指揮。這些天都忙得腳不沾地了。

楊懿沒有打擾簡有之,反而經常尋了二丫說話。

前前後後的忙了盡一個月,天氣也漸漸的熱起來,作坊的修建也已經走上了正軌,工匠們基本上可以按照簡有之的設計來修建,簡有之也隻是每隔一天才去工地視察一番。

“官人歇一歇!”

二丫在工地臨時搭建的涼棚裏,端著一碗冰鎮了的梅子酒,看上去有點晶瑩的黃。這個時候的梅子已經熟透了,二丫買了好些,簡有之都用來泡酒、做湯,梅子酒的味道不錯,特別是冰鎮的梅子酒味道更佳。

簡有之熱得像狗一樣的吐著舌頭,從炎熱的太陽地裏走了進來,順手接過酒碗,一口氣灌了下去,這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仿佛要把體內的熱都吐出來。

“二丫,吩咐請來的婆子們,讓她們多熬一點梅子湯,用冰鎮了,拿給這些工人們喝。”簡有之揮了揮手,很舒服的躺了下去。

“早準備了,官人前些時日就吩咐了的,妾身時刻記著呢!”

二丫笑嘻嘻的,官人的心腸就是好,

“都歇著吧!”

簡有之又吩咐在外監工的吳大和一眾護衛們。

“過來喝一碗冰鎮的梅子酒,我親手炮製的,喝一碗祛暑消熱,喝兩碗洗毛伐髓,喝三碗白日飛升!”

簡有之一吆喝,頓時吳大等人就蜂擁而至,見二丫在,紛紛拱手見禮之後,端著碗排著隊,眼巴巴的看著二丫從酒缸裏舀出酒來。早些得到的,一口氣灌了進去,然後又眼巴巴的看著二丫手裏的勺子,舔一舔舌頭。

“吳大,去讓工匠們也歇一歇,等會二夫人會送一些冰鎮的楊梅湯去解解乏、解解渴!回來了再賞你一碗酒”

“得令!”

吳大興衝衝的去了,一路上塵土飛揚,幾乎是飛著去的!

三三兩兩的工人們都散了,走進了為他們搭建的涼棚裏,敞著懷,不住的扇風,抬頭看著毒毒的日頭。

“我家莊主仁心宅厚,特地讓二夫人送來了冰鎮的楊梅湯,喝了好好的歇著,等午飯過後,日頭收斂了一些,再開工!”

吳大作為“宣慰使”,指揮著幾個護衛抬著大桶大桶的楊梅湯過來,二丫指揮著婆子們為這些工匠們分發楊梅湯。

“果然是楊梅湯,還是冰鎮的!”

工匠們很吃驚,楊梅湯倒不是稀罕物,但是大熱天用冰鎮著的,那就非常稀罕了,平常也隻有大富大貴的人家才偶爾這樣奢侈幾回。這個時候的冰都是冬天裏儲蓄的,放在地窖裏埋著,等到了夏天才起出來,但是也不是冰得那麽純粹了!

“東家果然仁慈!”

“莫非是菩薩轉世的?”

“什麽都別說了,煩請這個護衛哥哥轉告東家,我等一定盡心竭力,定然不會誤了東家的工期!”

“以後東家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除了殺人的事不幹以外!”

“這位護衛大哥,你們護衛隊還招人麽?看看我這身板行不行?給一句話,等工期完了,我就第一個來報名!”

“奶奶的,連心窩子都涼了,爽快啊!真還想喝一碗!”

……

二丫很微笑的聽著,還要添碗的,隻管添。這樣的話聽著舒心啊,官人能得人心,心底善良,讓二丫心裏也挺自豪的。

吳大雄赳赳氣昂昂的站著,一副我便是簡家莊護衛老大的模樣,享受著眾人羨慕嫉妒的眼光。

等分派完畢,一眾人橫七豎八的躺在涼棚裏休息。簡有之的涼棚是專用的,隻能是他和二丫等高級領導人入住,吳大和一眾護衛的涼棚挨著。

“這幾天怎麽不和楊夫人一起了?”

簡有之頭枕在二丫的腿上,二丫拿著梳子替簡有之梳理頭發,還輕輕柔柔的為簡有之做著頭部的按摩。

“妾身和楊夫人也沒什麽好聊的。她說的妾身有些聽不分明,又不會下棋,也看不來書,沒什麽意思,就來這裏了,還是和官人一起舒服,還可以幫官人做點事情!”

文化層次的不同,身份地位的不同決定了這兩個女人注定是談不到一起的,除非她們得擁有一個共同的話題——簡有之!

但是同一個話題說多了,也會膩的。特別是楊懿這個寡婦,一直對簡有之心存怨誹,上次推倒事件的陰影還沒有過去呢!

正說話時,就聽得一陣馬蹄聲。

“敵襲!”

吳大耳朵靈光,一個翻身,劈手操起一把樸刀,眾護衛都紛紛驚醒過來,拿弓箭的拿弓箭,拿刀的拿刀,取槍的取槍,紛紛奔了出去了,就連那邊比較遠的工匠們也驚動了,紛紛拿著工具就衝了出來。

那氣勢洶洶奔騰而來的人立即刹住了車,慌忙跳下馬來,後麵的四五個人也紛紛下馬,對著比他們還橫的護衛們,臉都嚇白了!

“別慌別慌,是我,是我,本城的都監費遊是也,都散開了,都散開了吧!”

“不行,沒有莊主的命令,不能放任何人進來!”

吳大冷著臉,一副鐵麵無私的模樣。

“沒聽到麽?我是本城的都監,正六品的官,便是你們承事郎,見了本官也要自稱一聲下官的!”

“嘿嘿,別說一個都監,便是前幾日趙知府招待我家莊主的時候,也是禮遇有加,恭恭敬敬不敢絲毫怠慢!”

吳大越發的趾高氣揚起來。正六品的都監算什麽?京城裏的皇帝,莊主老人家也差點見著,晏學士還親自到莊子裏請莊主去衙門裏做事呢!

“你……你們無法無天了,本官有要事見你們莊主,別耽擱了!你們吃罪不起的!”

費都監氣壞了,這位屬螃蟹的,在杭州城裏橫著走的主,哪裏遇上過這樣的人?頓時帽子都豎起來了,怒發衝冠啊!

吳大朝著簡有之的棚子裏望了望,沒有任何動靜,按照常理這時候莊主應該出麵了的,心裏頓時有了數。

“建築重地,閑人免入!”

吳大氣勢起來,大喝一聲,驚得費都監倒退了幾步,一臉紫漲起來。

“反了,反了,來人啊,將這廝給我拿下,若遇反抗,以謀逆罪論處!”

這回費都監可是真心的怒了。他身後的幾個侍衛頓時嘩啦的抽出腰刀,亮出了兵刃,準備對吳大動手。

“官人……”

二丫有些著急,推了推正在閉目養神的簡有之,外麵發生的事情,這裏是聽得清清楚楚的,眼看就要鬧起來了。

簡有之笑嘻嘻的翻身坐起來。

“這費都監三番四次的要來揩油,為了長久之計,也不能任由他予取予求,好歹讓他吃點虧,不然這作坊就不用開下去了。讓他輕易得手了,今天來的可是費都監,明天可能就會來個瘦推官,後天可能就是個豬判官,得讓這些人知道點厲害規矩!”

二丫點點頭,但還是擔心的朝外看了看。

吳大已經揮了揮手,頓時護衛們成了攻擊隊形,一個個的冷眼相對,殺氣十足,畢竟是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搏殺,是見過血殺過人的主,這種威壓的氣氛不是太平盛世的普通士兵能夠做得出來的。

費都監手心裏都是汗,腿兒都在打哆嗦,身後的幾個護衛也是臉色蒼白,拿刀的手也有些軟,幾乎捏不住。

再加上後麵趕來的工匠們在一旁看熱鬧鼓噪,大有將兵器一扔,轉頭跑路的架勢。但是自己的主子還沒動啊,都隻得硬撐著。

也不是費都監骨氣多硬,而是腿軟,跑不動。

“本官……我……要見你們莊主!”

費都監一臉的油汗順著額頭滾滾而下,猶如黃河之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聲音都打著顫兒。

“廢話,我家莊主想要來見你,自然就會來的!”

吳大絲毫不肯鬆口,狼一樣的眼神瞪著費都監,隻待這廝稍有異動,就一刀將他砍翻在地,還要踹上幾腳的。

“我……我……”

費都監還想說什麽,但是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就聽到一個聲音從涼棚裏傳了出來。

“那個不開眼的來這裏鬧事了?這可是趙知府親自督辦建造的作坊……哎呀,我道是誰,原來費都監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一個人歪歪斜斜的穿著衣服,歪倒著頭巾從涼棚裏跑了出來!看到了費都監,似乎吃了一驚,趕緊上前來,一把就握住了費都監的手,滿臉堆笑,使勁的搖晃著。

費都監隻覺得要被這廝晃倒了,本來就嚇得腿軟走不動路的。

“可不就是我……本官麽?這些人居然不讓我……本官進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費都監終於等到了簡有之,慌慌張張的心終於可以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們有眼不識泰山,待會兒我親自處罰他們!”

簡有之瞪了吳大一眼,大聲嗬斥道:“混賬東西啊,費都監你們都敢攔,不要命了?還想不想幹啊?等會兒每人重打五十大板!”

“重打一百大板!”

費都監惡狠狠的補充了一句。

“對,一百大板!”

簡有之也惡狠狠的嗬斥了一句。

“還不快滾蛋!還杵在這裏幹什麽?都滾蛋!”

吳大應了一聲,吆喝了一句,頓時眾護衛作鳥獸散,圍觀的工匠們也灰溜溜的躲進了涼棚裏不出來了。

“若是在平日裏,本官早就將這些冒犯上司的混蛋鎖拿了,要是在軍中,隻消我一聲令下,‘哢嚓’一聲,就是人頭落地!”

這時忽然就聽得一陣淅淅瀝瀝的聲音。眾人覓聲望去,隻見費都監的幾個護衛中,一個人哭喪著臉,一股熱熱的**滴滴答答的從他的褲襠裏滴下來。原來這廝緊張害怕過度,一旦鬆弛下來,竟然就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