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在吃一口!”

簡有之小心的將一調羹肉湯送入紅嫩的小嘴裏,然後眯起眼睛笑,看著三丫調皮的對著他眨眼睛,就像是春天的風,暖洋洋的。

“好了,沒了,還想吃也沒了,等下頓吧!”

簡有之將碗放在托盤裏,拍了拍手,很享受這樣的日子,看著三丫發自內心的笑容,就像是暖洋洋的陽光中的春花,明媚得讓人忍不住想要駐足、流連忘返!

“大官人……三丫可以自己來的……”

三丫最近變得很喜歡臉紅了,神態有些忸怩起來。

“不行不行,這是我的專利……不,不,是你的傷還沒有好,還需要我這樣小心的照顧,別動啊,亂動的話,傷口會迸裂的,在拆線之前都不可以亂動的!”

簡有之神色嚴肅的對著三丫發出警告。

三丫的心裏一片暖暖的陽光,抿著嘴,淺淺的笑著,點頭。她也很享受這樣的時刻能夠和大官人這樣的相處,能夠看到大官人這樣緊張的在乎自己,總覺得這次受傷是自己有生以來最幸運的一次受傷。

因為受傷,她享受到了人生中最為美好的時刻。

“三丫……知道了!”

三丫勾著頭。

其實就是連喝湯吃飯這些事,她都是可以做的,但是簡有之偏偏不讓她做,就連自己走幾步路,也會被簡有之嗬斥著,讓她趕緊躺下來。

大官人嗬斥人的時候,真的好好笑。明明看起來是很嚴肅的麵孔,聽起來是很嚴肅的聲音,但是三丫總是忍不住內心蕩漾的波浪,抿著嘴笑得很開心,然後在簡有之半是威脅,半是關懷的大呼小叫的聲音中躺下來,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簡有之給自己蓋好被子,然後還在身子兩旁將被子掖緊。

三丫甚至不願意自己的傷好起來,甚至不想再回到從前的時候,甚至不想邁出這個小鎮子。

傷口一天天的愈合,也讓三丫的心情一點點的抑鬱起來。

“師娘的傷口什麽時候能夠拆線?”

寧慕君是個很關心技術問題的宅男醫生。放在後世,就是個能夠評到高級職稱的學術性的人才。

“快了,大概明天就可以了!”

簡有之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前,享受著寧慕君的小殷勤。

“明天啊?”

寧慕君點了點頭,這已經過去半個月了,老師的夫人肩上的傷口沒有化膿,也沒有出現發高燒的現象,雖然一直不敢褻瀆師娘,去看她肩頭的傷口,但是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求知**。

“明天拆線,你在一旁觀摩!”

簡有之心裏根本沒有什麽古人的這些雜念,何況現在宋朝初年,也沒有什麽太嚴格的東西來束縛女子的思想,隻不過是寧慕君心中存有敬畏之心,才有這樣的心思的。

宋初的女子,露出一點肌膚,這並不奇怪,宋初承唐風,風氣較為開化,婦女還是有一定地位的,當然要除開政治上的。

隻露出肩頭的一點點肌膚,相比三丫也是不介意的。

其實這個問題對於三丫來說,基本上不算問題,她本來就對這個不是很看重的。所以當簡有之提出要讓寧慕君旁觀拆線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那方麵去。反而吃驚的看著簡有之。

“大官人覺得有何不妥?”

那眼神裏分明是戲謔之意,搞得簡有之頗為尷尬,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

“這個……讓人看了……是不是覺得有點虧?或者非君不嫁……”

三丫果然勾下頭,臉蛋兒紅紅的。

“大官人……當日也是……無心的……三丫配不上的……”

這丫頭想岔了,想到了那天自己被簡有之從水裏濕漉漉的撈起來,並且看光了上半身的情形了。

倒是寧慕君大喜過望,隻要能親眼瞧一瞧那個傷口愈合的情況,自己就心滿意足了,用針線縫合傷口,簡有之完全顛覆了他的世界觀,使他變得具有探索精神。

第二天拆線,簡有之還是做了很多準備工作,譬如將三丫的全身都罩住,除了腦袋,然後隻在肩頭的地方開了一個小孔,可以看到縫線的部位。

宛如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當線拆下來之後,在目睹了整個拆線過程,還有拆線之後的傷口的形狀之後,寧慕君張大了嘴吧,半天都合不上去。

“老師神乎其技,不知可否將這門技藝傳授給學生?學生必定終身侍奉老師和師母,不敢稍有懈怠!”

寧慕君一揖到底,顯得很鄭重和神聖。

這不是寧慕君第一當著簡有之和三丫的麵稱呼三丫為師母了。盡管簡有之解釋過兩次,但是這廝就是個死性子,一點也不開竅。反而是三丫扭扭妮妮的,從開始的不適應到後來的安然受之,坦然得很。

針線縫傷口本來就不是個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這次的完美體現,還在於簡有之具有藝術創新精神,將那個箭傷縫成了蝴蝶狀,這既照顧了三丫女孩子愛美的性格,又體現出了宋人沒事就喜歡在身上紋個蟲啊、豹啊、花啊、鳥啊什麽的特殊嗜好。

貌似後來的花和尚魯智深、九紋龍史進就是其中最具有典型性的代表了。沒事就將自己的身上搞得花花綠綠的。至於那些市井混混、閑漢們自然是不甘落後,各種紋身、各種攀比,就差臉上和關鍵部位沒有下針了。

當然為了配合這些人的嗜好,官府也從善如流,凡是犯了事的,都在臉上紋個身,以表示遵從流行文化。但是這種紋身,一般人都不敢輕易去嚐試。但是也有成功的案例,一個是本朝的狄青,一個是後來的宋腹黑宋江!還有小成功的人士,以燕青為代表的,曾經因為一身花繡,以至於當時的第一大名妓李師師表示很有興趣,讓他脫光了欣賞。不得不說口味還真重!

女子愛美,總不能落後吧?

漂亮的蝴蝶讓三丫很喜歡,沒有女子是不愛美的,能夠將傷口的疤痕蝴蝶化,不隻是一門醫術,更是一門藝術。

“明天我們就要告辭了!”

簡有之待三丫收拾好了,回房中後對著寧慕君拱手。

“這個……老師……”

寧慕君很急,雙手比劃著,想要表達一定的意思,但是一著急卻又說不出來了,隻是跺著腳。

“別擔心,我的這麽絕技是回傳給你的!也算沒有白白的當你老師!”

“不是……”

“呃,那三七的用途你也知道了,這東西一般雲南那地方比較多,你可以找人去那裏收購,治療外傷是好東西,隻是注意有時候可以外敷,也可以內服的!”

“不是……學生……”

寧慕君忽然憋出了一句話來。

“學生想和老師一起走!”

“啊?”

這次輪到簡有之張口結舌了,這廝怎麽就冒出這個瘋狂的念頭了?其實這也並不顯得突兀。這些天來,寧慕君每每以學生的身份前來請教,總說些醫術上的事情,但是簡有之半桶子水哪裏知道那麽多?何況還是中醫。

為了應付自己這個半途撿來的的好學生,簡有之不得不拿出現代醫學上的一些常識性知識來搪塞。

即便這樣,也是對古人是一個非常大的衝擊。寧慕君不得不信啊,便是那簡有之去腐肌、縫傷口的手法,就夠他琢磨的了。而且現在看來,效果非常的理想。他不是個迂腐不知變通的人。

“怎麽就會有這個念頭的?”

簡有之歎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實在沒有什麽可以傳授給你的了,如果你還跟著我,說不得,我就會將我成名已久的絕技傳授給你了,算是找了個衣缽傳人!”

“絕技啊——”

寧慕君麵帶喜色,別著不讓自己的高興太過顯露出來,怕老師不喜!老師還有絕技啊,莫非自己前世、前前世……都是個善人?五世善人才有這麽好的回報啊!

躲在屋子裏的三丫聽了,忍不住“撲哧”一聲,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大官人又要開始忽悠人了!

“這就是我的絕技。輕易不傳人的,好在你根紅苗正,也算是找打傳人了,好好練,會有前途的!”

簡有之說著,從懷裏摸出一本書,塞在寧慕君的懷中,然後伸了伸攔腰,施施然的走進了房間。

寧慕君忙將書捧著,生怕掉了或者忽然就飛了一樣,恭恭敬敬的擺正,眼前豁然就出現了四個大字“如來神掌”。頓時覺得頭暈目眩。

“大官人又在欺負老實人!”

三丫吃吃的笑著。

“混飯吃的家夥,隨身帶著呢,身上還有一本呢,落入水中都不曾失落的,原本找不到收留我們的人,就在街上擺個攤子,找個有資質的家夥,賣給他的。”

“他真要跟著我們一起?”

三丫看了看簡有之,她可不想身後還跟著一個討厭的尾巴!

“其實……我這個學生還是有些慧根的!”

簡有之點點頭,很嚴肅的說。

“撲哧!”

再嚴肅的表情也讓三丫忍不住的要笑。

“大官人說得好像是出家的和尚一樣,莫不如讓他剃了頭發,換了僧袍跟著我們好了!”

簡有之點了點頭。

“嗯,我看有這個必要,作為和尚的老師,我決定身先士卒、率先垂範,等會兒女施主就拿著你的那把匕首,給我剃度了吧,老衲已經看破紅塵、心無雜念了。正所謂‘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身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女施主請下刀!”

“從哪裏下刀好呢?”

三丫看著簡有之模樣,嘻嘻的笑著。調皮的眨著眼睛,瞄了瞄簡有之的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