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有之動身的時候,寧慕君也收拾起了行李。

“你若走了,這家業誰來替你看管?”

簡有之決定曉之以利。

“跟著老師,還要家業幹什麽?”

寧慕君是鐵了心一樣的,想必也是做好了思想準備。

“跟著我能學到什麽?我對醫術一竅不通,你會後悔的!”

“不會,這一段時間與老師交談,便知道老師是一個有大能的人,老師還記得那個溺水之人麽?抬過來的時候,氣息全無,水也吐了,各種手法用盡,卻再無回天之力,不想老師隻不過對他吹了幾次氣,按幾下胸膛,便又活過來,如此手法,便是神仙也不為過!”

這人沒救了!

簡有之搖搖頭,看了看三丫歎氣。

“又是一個被大官人折服的!”

三丫吃吃的笑著,天真爛漫的神情,表明她現在對這種情況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並且不準備幫忙!

“要不讓他繼續跟著?”

三丫點點頭。

寧慕君看到三丫的神情,頓時大喜,忙對著三丫長長一揖,笑道:“還是師娘心疼學生,學生這就去拿行李!”

其實行李不用拿,寧慕君早就準備好了,一個藥箱子,還有一個衣物的包裹。

三人行了不過半日路程,便遙遙可以望見前麵的一座城。

“泗州到了,老師。”

寧慕君遠遠的指著城牆,不由興奮起來,走了半日,又累又餓。泗州城外也有不少提著籃子推著小車的小商販。

買了幾斤橘子,三個人坐在路邊的涼亭裏歇息,一邊吃橘子,一邊和三丫還有寧慕君說話。

這時候,一個過路的大媽看了看三人,沒有停留,直接的走了。

過了一會,又來了三個大媽,對著簡有之三個看了看,停了停,然後點點頭又走了。

“莫非我們其中的一個被她們看中了,要招去做個上門女婿?沒見到她們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麽?我猜想一定是寧慕君了!”

簡有之嘿嘿的笑著,指著寧慕君說話。

“學生是一定要跟著老師走的!”

寧慕君心思單純,立即表示自己向老師求教的心思不會因為女色而改變絲毫的。這話和和尚比較像——色即是空啊!

三丫淺淺一笑,在寧慕君麵前,她表現得更像是一個夫人的模樣。還真是有些往寧慕君稱呼她的名分上靠呢。

“這幾個婦人有些可疑,但是應該不是什麽壞事,看她們一臉的欣喜模樣,應該是好事吧,起碼對她們來說。”

三丫侃侃而談。

“應該是泗州城內城外都有了我們的畫像,因此可疑另一筆賞金,剛才第一個經過的婦人最先覺察到我們的相貌,然後這三個婦人一定是來確認一下的,如今看來她們已經確定下來了,等她們來開,估計過不了兩柱香的時間,就會有官府的人過來。”

不得不說三丫是專業的。

寧慕君心裏突突的跳了跳,和簡有之坐得有些遠了。

“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的!”

簡有之看著他的窘相嘿嘿的笑著。

“你也看到了,我們帶著箭傷,而且城裏還掛著我們的懸賞通告,若是等官府來了,隻怕你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學生……學生……”

寧慕君額頭上有些汗出來了,這都是什麽事啊,好不容易找到個可以學習醫術的老師,卻忽然就成了江洋大盜什麽的,要是被當做同夥坐監或者幹脆一刀砍了頭,隻怕是冤枉之極啊,虧大發了!

可是……可是老師……這江洋大盜的醫術可是了不得啊,和他談論總有一些新的體會和心得,卻又不能白白的放棄!

心思電光火花之間已經轉過了很多遍,最終咬了咬牙,對著簡有之拜了下去。

“學生既然拜了老師,便是老師的學生了!”

這話有點拗口,也有些呆廢的感覺。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學生怎麽在危機的時刻拋棄老師?學生便於老師一起等官府中人過來,若是有幸能夠分得清學生的清白,老師在監牢裏,日日也有學生送飯不是?”

“撲哧!”

三丫這丫頭有沒忍住笑,掩住嘴,眼波兒對著簡有之轉動。很顯然剛才自己的話,和大官人故意誤導的幾句話,將寧慕君嚇住了。不過現在看來,這家夥倒是個有趣的人,用大官人的話說就是“很傻很天真!”

和江洋大盜在一起被抓,怎麽可能還會給你清白?

簡有之看著寧慕君,不由感歎起來,還是宋朝的人思想單純啊,淳樸的老百姓,原生態的老百姓,還是要在宋朝來找!

“在這裏,在這裏!”

幾個大媽從馬車上跳下來,就看到簡有之三個,連忙大叫起來。

“就是他們,就是他們!”

頓時身後一隊衙役一擁而上。當先一個對著簡有之唱了個肥喏。

“可是簡承事郎簡有之?”

那領頭的看了看畫像,又看了看簡有之。

“正是,本官簡有之,字流光,開封人氏!”

那領頭的見畫像有**分像,這人對答也算是正確,旁邊也是個十五六的丫頭,頓時也信了好幾份,忙叉手行禮。

“還請承事郎隨小人去一趟知州衙門,州衙裏甘知州還等候著大人。

簡有之也不客套,帶著三丫和寧慕君上了馬車。

那三個大媽看到這番景象,不由目瞪口呆,本來這城裏張貼的榜上的,不是江洋大盜就是各色殺人犯等,沒想到還能得到差役的這般禮遇。

“賞你們的!”

領頭的拋下五貫錢,頭也不回的就走。

“唉……還差……,不是說三百貫的麽?怎麽就一貫錢——”

幾個大媽不依了,又不敢上前,隻在身後扯著嗓子吼。

“有五貫就不錯了,賞錢下來,從京城部裏就要克扣一些,五百貫便變成兩百貫,再府上也打點一番,就隻剩下五十貫,再州裏要招待府裏的上官,也要花費一些,還能剩下十貫就不錯了。”

“那還差五貫啊!”

一個大媽被這差役的帳算的頭暈腦脹,但是最後清醒過來。

“嗤——”

官差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還有五貫?甘知州發下來的時候,就隻剩下五貫了,這還不算我們兄弟們跑腿吃酒的錢,若是還囉唕,就還我們每人一貫的辛苦錢,我們一共十個人,十貫錢,你還欠我們五貫,拿來!”

官差臉一板,將手伸出來。

幾個大媽趕緊將手縮回去,嘀嘀咕咕的,話也不敢多說了,趕緊的撤,還剩五貫呢,好歹也是錢,三個人分一分還是能夠補貼一下,這完全是白撿。

寧慕君一直處於暈暈迷迷之中。

老師絕對不是江洋大盜,沒有官差抓江洋大盜會這麽客客氣氣的,還準備馬車。那現在就隻剩下一個可能了,老師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想到這個,就禁不住渾身的顫抖起來,激動啊!

“你哆嗦什麽?”

簡有之奇怪的看了看坐在馬車裏牙齒咯咯直響的寧慕君。

三丫心裏好笑,抿著嘴,卻不時的瞟著簡有之!

坐在馬車上,挑開了馬車邊的窗子,看了看前麵,高高的城牆,敞開著的城門,簡有之忽然有種想要回家的感覺了。

官道一騎如飛,馬蹄過後,塵土飛揚,道路之旁的人都慌忙的閃避。還有不忿的人打罵起來。

“有錢了不起啊!”

“騎寶馬就不用看人了?”

“滾丫的,明天老子就買一匹——驢子!”

……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騎士帶走的那個消息,正牽動千萬人的心。

“夫人,八百裏加急!”

二環從騎士手裏拿過來一封書信,然後很恭敬的地送到了馬車裏麵。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馬車裏的笑聲。

原本是輕笑,就像一縷清風;然後就是清風變成了歡快的夏風,好像火熱一般的氣息撲麵而來,最終突然就變成了狂風。

“夫人——”

二環擔心的看了看馬車裏麵!

“沒事,繼續走!”

馬車繼續往前行,在路上,淡淡風、淡淡的雲,還有淡淡的笑聲,斷斷續續的灑在了路上。

“郡主!”

“可是有消息了?”

“是,承事郎一行人已經到了泗州,現在已經安置在泗州最好的客棧裏,有甘知州照拂著,想必沒有什麽大礙!”

“他沒有死?”

“沒有!”

騎士有些鬱悶,這麽關心的人,居然還想著他是不是死了!

“死東西!怎麽就不死!”

騎士滿頭大汗,不敢多說。

“回去!”

“不,前進!”少女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