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最大的蹴鞠比賽已經過去了好多天了。

因為是皇家舉辦的最大的蹴鞠賽事,因此影響是深遠的。特別是在比賽的後階段橫空出世了一個後現代的蹴鞠高手和他的球隊。

在娛樂活動和英雄匱乏的年代,簡有之成為了街頭巷尾說書人的絕佳素材,這超越了才子佳人的故事,超越了說得爛大街的前人的英雄故事,迅速成為了流行的話題。

隨便坐在開封城裏的任何一處酒家或者街頭就能聽一段“簡有之大戰豫王府,驚天地一腳成英名”。

當然以至於後麵出現的衍生物——“開封有個簡有之,鐵麵無私辨忠奸”之類的,屬於盜版產品,屬於意識流派說書人的傑作,侵犯了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包拯的未來版權。

更有開封蹴鞠人士私底下流傳一句話:蹴鞠不識簡流光,即便成神也枉然。

硝煙已經散去,英雄意氣風發。

皇帝的賞賜終於到來了,鑒於簡有之腳傷未愈,也出於皇家體麵的目的,皇帝隻派了一個人來宣旨,說了一大通的文言文,聽得簡有之頭大如鬥,還得趴在軟榻上裝跛腳謝恩。

“這個剛才說的都是一些什麽?”

簡有之腆著臉問正在捧著聖旨,做驚喜狀,戀戀不舍的讀了一遍又一遍的蘇玉婷,在文言文方麵,蘇玉婷勝過自己太多。

至於兩個打醬油的二丫和三環,估計也聽不懂,隻在一旁傻樂嗬。

“官人得官家恩典,特破格卓拔為太學內舍生,這可是天大的喜事!”蘇玉婷顯得喜氣洋洋,簡有之的形象由然的往上蹭蹭蹭上漲!

“這是個什麽東西?太學?是讓我做老師還是做學生!”

簡有之吃驚的看著蘇玉婷,不知道她喜從何來。

“自然是去做學生,內舍生乃是太學的學子,若是通過考核,朝廷便可直接授予官職,到時候官人也是做官的人了,自然光宗耀祖!說不定日後還要封妻蔭子,做個將相王侯也是有可能的!”

這女人想得太遠了,沒有希望的時候倒還罷了,至少清心寡欲,不會想什麽。但希望一旦有了一個口子,便會被無限的擴大,從一個內舍生居然能夠想到拜相封侯,封妻蔭子,簡直就是視大宋吏部為自家後院。視皇帝為自家的親戚。

不得不說蘇玉婷誌向遠大,文成武德,有了一統江湖的簡有之妻子的覺悟了!

“這意味著我要做什麽?”

權利和義務應該是相等的,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這意味著官人必須去國子監讀書!”

蘇玉婷雖然也有些舍不得,但是還是忍痛割愛,為了簡家的偉大前途做出個人的兒女情長的決定。

“噗——”

簡有之吐血而暈,猛然對著二丫道:“去將楊昉那白臉的奸臣給我喚來,定然是這廝的主意,我不想科舉,就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折磨我!我與他勢不兩立!”

這確實是楊昉的主意,然後就有著這樣的一個賞賜。

而且這個賞賜通過聖旨下來,多少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感覺,隻要判監事許可,奏請備案即可。

“這回流光兄可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楊昉得意洋洋的對著楊懿嘿嘿的笑著,仿佛看到了簡有之愁眉苦臉,背著書箱上學去的悲慘情形。

“簡有之可不會感激你的!”

楊懿對簡有之的了解不比楊昉差,她搖頭苦笑:“隻怕你這次算計他,以他的聰明,難道還想不到是你做的?隻怕到時候遷怒於你!”

“遷怒於我也罷了,隻要他的才學能夠為我所用,為大宋所用,何愁不能富國強兵,何愁懼怕那遼國蠻族?”

楊昉一腔熱血,典型憤青!

“我看你還是去解釋解釋,這般做下來,未免有失了君子之風!想來簡有之待你也算誠懇,又許了你諸多的好處,你這府上的開支用度,若是沒有他與你的分成,隻怕也要窘迫起來了吧!”

“說的有理,我這就去勸解勸解他!”

楊昉還是有些擔心,隻怕簡有之一怒之下,不去太學,也是無可奈何的,官家仁厚,不會為了這個治罪於人的。

“我也去!”

楊真也不知什麽時候飄進來的,兩人說話,居然沒有發覺,很詭異!

“不行!”

楊懿斷然的否定了。

“為什麽不行?我就要去!”

楊真這樣的小女孩是不會講道理的,她也不屑於講道理,隻要反複的堅持,就一定會取得成功的。這是無數次和楊昉還有楊懿鬥爭中總結出來的經驗。

“你覺得簡有之會待見你?”

楊懿說話很刻薄,至少在楊昉看來是這樣,平時他對這個妹妹是憐惜有加,管教無方,以至於現在都不能克製她了。但作為大姐的楊懿就不同了,對妹子還是要求挺嚴的。

“我要去!”

楊真愈挫愈勇,反複堅持!

楊懿盯了楊真一會,歎氣:“你為什麽要去?是放心不下簡有之麽?他可是有妻室的人,而且還有兩個丫頭今後為妾,你還要去麽?”

挑明了說話,總比遮遮掩掩好,楊懿的這個觀點是非常正確的,也顯示這個女人不平凡的見識!

楊真不說話了,嘴唇咬得很緊,眼眶兒紅起來了,淚珠兒在眼裏轉悠轉悠,隨時都會落下來。

“如果你還是要去,我不攔你,但是你覺得簡有之就真的想見到你麽?他的心裏對他的妻子還有丫頭看得比什麽還重要,你不會不知道吧!”

楊懿繼續揮舞著大鐵錘,使勁的敲打楊真脆弱的心靈,打得火花四濺,百煉鋼成繞指柔,柔得楊真的淚珠兒成串的往下掉,就是不吭一聲的倔強的挺立著。

如果簡有之在這裏,他肯定會想,這就是一株倔強挺立的白楊樹。

這就是白楊樹,開封極不普通的一種樹,然而也決不是平凡的樹!

“若是這樣你還想去,那——就去吧!”

楊懿說著,裝著很不忍心的鄭重的模樣。她的激將法,很顯然帶著很高的藝術性,精通心理學的演講甚至打動了旁聽的楊昉。

以至於楊昉都覺得,楊真如果真的去看簡有之了,簡直就是罪不可恕、毫無節操、自虐成癮等等!

很顯然,他們兩姐弟都低估了一個正值情犢初開的少女的決心!

“我——要——去——”

幾乎是一字一頓,表明了楊真的不可更改的決心,盡管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兒,一切都顯得那麽的不真切。

楊懿頓時有種中箭的感覺,大姐沙文主義的失敗,讓她感覺到乏力和無可奈何!

楊昉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對楊真的壓製力,在楊懿失敗的時候,他也就無話可說的向楊真投誠了。

“去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要刺激流光兄,他……他還傷重未愈!”

楊昉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貌似傷重未愈的簡有之在府上過著很香豔的生活,快活的不得了!

當然刺激是相互的,在楊真刺激簡有之的同時,可能自己也會被刺傷。這就是力的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再一次見證了簡有之的物理學不僅僅是一門自然科學,還是一門心理學。

“我知道!”

楊真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楊懿聽著有些難過。

這一次楊昉搞得比較正式。他先是派人送了帖子去,後又提了禮物,穿著正式,很隆重的和楊真來到了簡有之在開封的府邸。

“好的,小人這就為衙內通報!”

等級很低的看門NPC對於楊昉的鄭重其事的禮節搞得莫名其妙,本著低級NPC傷不起的原則,還是通報了一聲。

“這是搞什麽?”簡有之瞪著蘇玉婷,很顯然,對於一個講禮儀的楊昉兄妹,還是很不適應,以至於疑神疑鬼起來。

蘇玉婷瞪了簡有之一眼,這才慢悠悠開口:“這還不明白嗎?這是擺明了要公事公辦,正式場合,我是不能去見著兄妹倆了,二丫和三環也去不得。你還得去廳事裏見他們,若是還如平日那般隨便,要遭人笑話的!”

自覺已經很有麵子的蘇玉婷表示傷不起。禮儀是一定要遵守的,特別是簡有之被禦賜為太學生之後,更是覺得要如此。太學生啊,那可是當朝的權貴勳爵王侯之類的家裏才有資格做的,整個大宋也就隻有兩百人,今後簡家還要從這裏發跡,拜相封侯的。

這女人中毒太深了!萬惡的封建等級製度!

“可是我的腳……”

“官人的腳已經勉強可行了,出去見一見客人也是可以的!”蘇玉婷瞥了一眼,簡有之的腳其實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還是喜歡賴在椅子上,讓自己和丫頭們伺候,早就有些不滿意了。

“扶官人我出去!”

簡有之示意二丫和三環。

兩個丫頭撅著嘴,攙著簡有之到了廳堂。楊昉和楊真兩兄妹早已經坐在下首等候,見簡有之來,忙起身拱手,楊真則很認真很女人的對著簡有之福了一福,小兒女態盡露,臉蛋兒還帶著些紅。

簡有之還禮坐下。

“楊兄今日到訪,這般鄭重其事,莫非是借錢?”

簡有之一開口,正式接見的嚴肅氣氛頓時蕩然無存,楊昉憋得臉兒都跟猴屁股一樣。但就是不說話,楊真也出奇的安靜!

“不是借錢,莫非皇帝老人家忽然聖明、文成武就、鳥生魚湯、一統天下、聖明賢德、撥亂反正,將我那太學生的資格給取消了?”

簡有之眉開眼笑的樣子,讓楊昉很想衝他鼻子一拳。

“咳咳!”

楊昉幹咳兩聲,目光示意兩個丫頭。

“哦,莫非有什麽機密的事情與我商議?”簡有之點點頭,讓兩個憤憤不平的丫頭下去。

楊真渾然不在意,隻是時不時的瞟一眼簡有之,抿著嘴唇,表示心情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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