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夫人!”張三點頭哈腰的站在二丫的麵前。身邊跟著一個婦人,還有一個莫約十一二歲的男童。

“什麽事?”二丫抬眼看了看。

“這個娃娃要幹活,說不要工錢也行!想必是要感謝莊主的恩德,想著也省了工錢,因此領來給夫人看看!”

張三忙向領導匯報。

“不行!”二丫看了看男童,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否定了。

一句話說得男童淚花兒都出來了,撇了撇嘴,哇的一聲就哭起來,抽抽搭搭的,讓二丫心煩。

張三見二丫臉色不對,忙衝著婦人吼起來:“你這個該死發瘟的,領個娃娃來作甚?都知道莊主仁厚,菩薩一樣的人,怎麽會用童工?莊主反複交代,孩童是莊子的未來,你這不是要陷莊主於不義麽?滾!”

婦人覺得委屈,被張三罵得不敢回嘴,眼圈兒紅紅的。自從張三跟隨莊主做事以來,工錢見漲,身份見高,說話喘氣見粗,家裏翻身做主,不得不伏小,形勢比人強。

“都怪女人家沒見識!“張三回身賠笑。

二丫黑著一張臉。

“不是,是俺家的渾家沒見識,夫人的見識自然是高的,便是三環姐,比起夫人來也差了一大截!”

張三比劃著長短,這廝潛意識裏認為見識就是一截木頭。

會說話。二丫笑了,點點頭,又看了看抽抽噎噎的男娃。

“這事就這麽定了,好生打發這個娃娃回家,以後少摻合這些事,都有條例的,都去做了人情,事情辦砸了,怎麽對得起少莊主?”

二丫說話老成得很。

張三忙領了那婦人和不甘心的男娃轉身,還低聲告誡自家的渾家:“看看吧,這就是夫人的氣度,便是城裏的知府家的夫人也比不過!”

這話恰恰低到就能傳到二丫的耳朵裏。

明明知道是拍馬屁,這張三哪裏能見到知府家的夫人?但二丫心裏舒服,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完事,趕早兒回去,見了簡有之,如此這般的將那男娃的事情說了。表情挺自豪的,莊戶人家對小官人感恩戴德,這是小官人的功德,自然挨著小官人的二丫也發光了!

“唉,看來這教育得提上日程了!”

簡有之感慨,兩人正聊著,忽然就聽到門口有人似乎在喧囂,一個小廝跑進來稟告:“莊戶牛大領著渾家和自家的娃子在門口,要見少莊主呢!”

“就是他家的男娃!”

二丫做了補充。

“帶進來吧,我正好有話對他們說!”

小廝忙去領人進來。

這一家三口畏畏縮縮,進了院子,牛大這挺壯實的漢子“噗通”就跪在地上,一邊也拉扯著婦人和男娃也跪下來。

“這是幹什麽?”

簡有之瞪大了眼睛。

“請少莊主收了俺家的娃娃,不要工錢,白幹。任憑少莊主吩咐,要幹啥就幹啥!養了這麽多年,也頂得半個勞力了。”

簡有之納悶,看了看二丫。

“小的受老莊主和少莊主的恩德,免了一些租子,入夏的時候,我家丫頭發了熱症,幸得老莊主派了車,從城裏接了大夫來,又免了湯藥錢。如今丫頭也好了,現在農閑,我又招了工,自家的娃子整天沒事做,就讓他幫少莊主做事吧!”

牛大說的誠誠懇懇,老實人啊!

農村人淳樸啊!

簡有之點了點頭,看著那男娃,問:“叫什麽名字?”

“小牛!”男娃抹了一把鼻涕,很希冀的看著簡有之。

又是個坑爹的名字,看來在簡家莊掃除文盲,是個迫切的問題!

“沒起學名?”

牛大頓時尷尬起來:“莊戶人家,起什麽學名,俺沒那能耐,再說這小牛好記不是?”

“嗯,這個年紀太小,做工就算了!”

牛大頓時如遭雷擊,仿佛不白做工,就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了,臉色蒼白起來。

“要不讓我渾家去,反正家裏隻有個小女娃了,身子也好的差不多,小牛也照顧的過來!”

感情少莊主嫌娃娃太小啊!

“嗯,是這樣的,過幾天我打算在莊子裏建個私塾,請個先生過來,這村裏適齡的娃娃也多,辦個大班,男娃女娃都進去認字。若是讀書讀得好的,再去城裏請好的來,叫他們學做文章,說不定還能出幾個舉人進士。”

牛大愣愣的看著簡有之,完全不能理解。

“這是好事啊,還不快謝少莊主!”

二丫在一旁恨不得踢那愣貨一腳。

倒是那婦人見識的快,忙翻身磕了幾個響頭,嘴裏冒出花兒來:“少莊主真是菩薩下凡,不對,不對,便是菩薩也沒得這麽好的,快,快給少莊主磕頭!”一把扯過那男娃子,不管不顧就在地上“砰砰砰”的幾聲,額頭都紅腫了。

真心實意啊,這幾個頭磕得實在!

讀書人啊,如果家裏今後除了讀書人。豈不是翻身了?如果今後還真能中個舉人什麽的,就算中不了舉人,中個進士就更發達了。這女人比男人反應快多了,仿佛看到了一條青雲達到,直通天際。

這一點和蘇玉婷太像了,女人的通病啊!

“這……”

牛大還沒有清醒,正處於盤古開天辟地之前的混沌狀態。

“還沒有名字吧,我給你取個!”

簡有之摸了摸男娃的頭頂,仿佛高僧摸頂開光一樣,一臉的嚴肅。

“不如叫牛皋!”

男娃頓時猶如扯了地氣一般,猛然的支起身子,又是幾個響頭磕下去,皮都破了,額頭鮮血淋漓的。

“爹,俺有名字了,俺有名字了!叫牛皋!”

他歡喜的跳起來,就扯牛大。

牛皋啊,嶽飛的猛將啊,這孩子虎頭虎腦的,是不是也該請個槍棒教師,一起來訓練訓練這幫小子?

這一家除了婦人還有點清醒之外,牛大和男娃都歡喜的忘乎所以了。

“你叫什麽名字?”簡有之問這個婦人。

“牛金氏,小名翠花!”

翠花啊!該上酸菜了!

簡有之胃裏一陣翻騰。

“過幾天私塾建好了,將你家男娃女娃都送進去讀書!”

“女娃子也去?”婦人遲疑了。

“都去,都去!還管飯!”

最終得結果,拚死拚活還要做牛做馬的牛大一家被簡有之強行的趕出門,昏昏沉沉,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家的路走。

“他爹,你掐我一把!”

“哎喲!你個死人,一把牛力氣,下這麽死的手!”

“不是你讓我掐的?”

“我就想這是不是做夢呢!沒想到是真的,我家小牛要讀書了,今後也出個讀書人了,你說會不會考中官兒啊?”

“考中官兒也要做少莊主的官兒!”

這話太大逆不道了。要是簡有之聽了,非得額頭冒煙不可!

“小牛,記住了,少莊主是大恩人,哪天你忘了恩德,抽你筋剝你皮!”牛大這話說得惡狠狠的。

“爹,娘,俺有名字了,少莊主剛起的,叫牛皋呢!今後爹娘都叫我牛皋!”小牛兒一點也不怕他爹的齜牙咧齒。

“不能忘本啊!”牛大又反複強調了一句。

院子裏,看著牛大一家出去,二丫看了看簡有之,沒說話。

“想說什麽?”

“小官人是不是許得太豐厚了?”

二丫對這個決定也有些不能理解。

“這叫長遠投資!學著點,讀書識字是好的,今後說話辦事都用的趁手,要是有幾個真能夠考舉人進士的,也得感激著我們的恩德,少不得要為我所用啊!簡家莊不能隻局限於眼前的發展,還得為後世子孫算計著!”

少莊主要建私塾,讓莊戶裏適齡的男娃女娃都去上學的消息,讓莊子裏炸開了鍋!

一時間,頌揚少莊主的聲音鋪天蓋地而來,莊戶人家,誰家不想娃子讀書?往常還可以在莊稼地裏幫襯一二,如今少莊主仁慈,減了租子,還有這麽個法子招工掙錢,一家開銷完全足夠了,說不得年底還結餘不少,哪裏不肯讓娃子去的!

原本認為莊戶愚昧,來不了多少娃娃的簡有之,不得不計劃擴大私塾規模,多請幾個先生了。

這事蘇玉婷也不好說什麽,自家官人做事,自然是有道理的。隻是這麽一大筆錢花出去,心裏著實有些肉痛,連著幾個晚上,光環加身,戰鬥力呈幾何倍數上升,懲罰似地將簡有之挑落馬下,一臉得了便宜又解氣的摸樣。

連著簡有之幾天都灰頭土臉,眼窩深陷,躲在家不好意思出門。

這事自然也瞞不過經常派人在簡家莊附近窺探的楊懿姐弟。

“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楊昉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樣。

“自然是好事!”楊懿看了看楊昉,“這對他簡家莊來說是大大的好事!”

“那我們要不要照著他學?”

楊昉弱弱的問了一句,貌似這個男人真沒什麽主見,自從和簡有之混成一團後。

“學不來,也無需學!”

楊懿搖搖頭:“我們的富貴是大宋朝保著的,他的富貴得靠簡家莊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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