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屋裏都準備妥當了,該掛的燈、該添的衣食、該打賞的下人還有祭祀用的器具這一些都不用簡有之操心,他有勤勞的爹媽和忠誠的吳管家。

雖然楊懿再三威脅說要盡快弄出活字印刷什麽的。但簡有之很明顯沒有放在心上,大過節的,加什麽班!

隻是一閑下來,到沒事做了。該做的不用自己動手,不該做的懶得動手。倒是蘇玉婷領著三環參加了一次大宋版的“派對”,回來後談興頗濃,精氣神三高啊,一副從此擠入上流社會的自豪模樣。

回家之後,還閑不下來,自己也折騰一些玩意兒,繡一幅手帕、做兩件衣服,或者是叮囑進城采買的小廝捎一些大紅紙,在家裏和兩個丫頭剪窗花。

三環時不時的拿著剪好的窗花在簡有之麵前炫耀。

這是三環唯一在這四口之家裏拿得出手的東西。

什麽豬、狗、牛、羊的,還真剪得像那麽回事。

簡有之也曾經見過剪窗花的高手,但是也隻能和三環有的一拚而已。

二丫這方麵就差了一些。

簡有之問起的時候,就扭扭捏捏的不肯拿出來現寶。卻不小心被三環搶了放在桌上的一個,在簡有之麵前晃了晃,原來剪得一個福字,確實東倒西歪、粗胳膊細腿的,看得人有些牙酸。

二丫追過來搶,兩個丫頭就在屋子裏飛過來飛過去,鬧騰起來。

蘇玉婷鬧得煩了,一手逮一個,每人照著屁股賞了幾巴掌,這才安穩下來,老老實實的跟著剪完了,再貼在窗子上、**、櫃子上。

凡是眼睛能夠看到的地方,就有著三個女人的傑作。

一邊貼,蘇玉婷一邊還拿著眼波兒掃著簡有之這邊,搞得簡有之甚至要懷疑,她是不是還要在自己的額頭上貼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玩意兒。

“這也太多了吧!”

簡有之提出了異議。

“官人沒剪過,難道也沒有看過,越多福越多,來年福滿多!”

有為某麵條做廣告的嫌疑了。

“福氣是貼不來的,得靠自己賺!”

簡有之今天還有些較真。

“官人是閑的慌吧,大過節的你去找楊昉或者韓武彥玩兒吧。這兒的事你也插不上手!”蘇玉婷直接開始攆人。

也是,女人家的事,大老爺們插什麽手!

簡有之悻悻的出門,剛要往城裏去,就看到張三背著腳板跑過來了。

“莊主,莊主,老莊主尋你說話!”

“慌什麽,一切有我!”

簡有之很淡定的表現出莊主的氣度,四平八穩的跟在火急火燎的張三身後。

事情並不複雜,簡金銀讓簡有之為個莊戶回拜,說是回拜,主要是搭個台子,拉幾車糧食、還有布匹之類的,然後每家分一點。

往年這些事都是簡金銀做的。今天交給簡有之做,有點想要交班的意思。新老兩代領導人到了交接的時候,還省略了換屆選舉的手續。

正好閑著,那就和張三走一遭吧,反正東西也是準備好的,由吳老漢指揮著,幾大車就往莊子裏的場子裏拉。

台子搭得有些難看,一點也顯示不出新老交替的氣勢。

簡有之很不滿的看了看吳老漢,說好不省錢,往寬了花的,還是搞出這麽一個草台班子一樣的台子,實在是丟人啊!

若是今後自己老了,要給兒子交班的時候,那肯定得搭個超級豪華的台子,最起碼台上還要做一係列的貴賓最為觀禮嘉賓什麽的,這才顯得有檔次!

吳老漢低著頭,顯得很頹唐的摸樣。

也是,服侍了老莊主幾十年了,如今老莊主要交權,自己還沒有著落呢,雖然老莊主一再保證,會讓他幹到退休年齡,但是他現在感覺,今天隻怕就是自己退休的日子了。瞄了瞄簡有之,這廝正站在台上,意氣風發,準備訓話了。

各家各戶的都在,這分贓大會沒有一個落下的,就連前幾日喝醉酒跌斷了腿的易六兒都讓家裏人用門板抬著過來了。

還真是給麵子。

想必是便宜爹媽放出風去了,今兒個是小莊主來主持,也是交班的正是場合。大家都來捧場,無非是想給新莊主一個好印象。

“同誌們辛苦了……”

簡有之的第一句話,就讓人費解,貌似莊戶門都不是同誌,很期待的看著他往下講呢!沒有意料之外的“為莊主服務”之類的話來回應。

甚至有好多人眼光根本就沒有看簡有之,而是直接掃描大車上大袋子裝著的物件,看突出來的形狀猜測裏麵可能是些什麽東西。

“呃——”

簡有之頓了一頓。

“發東西!發完了我再說話!”

很簡潔的第一次就職演講就這樣完成了,史稱世上最簡潔的就職演講。

頓時莊戶門就情緒上來了,這架勢,就像是天空突然之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轟炸機一樣,嗡嗡嗡,鬧得頭暈。

發東西這些事還輪不到簡有之出手。

吳老漢雖然很頹廢,但是他始終是恪盡職守的,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張三李四哼哈二將,維持秩序,登記造冊,唱名喊話。

簡有之整個過程則隻需要坐在一旁,喝著茶,接受莊戶門感恩戴德的朝拜就行了。就差旁邊兩個點頭哈腰的家夥,不然十足的地主老財帶著狗腿子盤剝農民的萬惡摸樣。

莊戶們領了東西果然都沒有回家,自覺的等在那裏。

簡有之再次登台。

“呃,其他的話我不說,隻說一句!”

眾人都豎起了耳朵。

“今天來了的,每戶發一貫錢,這是新年的福利,以後每年都這樣!下午每戶來一個人去賬房領錢!”

頓時場麵就熱烈起來了。

吳老漢猶猶豫豫的想要說什麽。

簡有之下台,恭恭敬敬的給吳老漢施禮。

“老爹有什麽要說的隻管說就是了!”

吳老漢這才點點頭。

“莊主收攏人心原本是無可厚非的,隻是形成了定例,隻怕以後口子越開越大,算下來就是一筆大開銷啊!”

這管家厚道啊,時時刻刻為主家打算,值得表揚。

“這個不用擔心,錢能賺進來,就要能花出去。雖然是小恩小惠,但是莊戶得實惠,心也就齊,簡家莊後世子孫都還要靠他們維係的!”

這話有道理。吳老漢點點頭,很傷感的說了一句:“倒是俺多慮了,莊主這一年做了多少事,哪一件不是讓人欽佩的。”囁嚅了半晌,又不說話了!

“老爹,有話直說啊,您可是莊子上的老領導了,什麽事還得您看著呢,不然除了差錯怎麽辦?開春之後,那個白疊子種植的事情,還要您老多費心!”

聽了這句,吳老漢頓時猶如雷擊,愣愣的看著簡有之。

“莊主是說,還要老漢幫著管家麽?”

“這是什麽話!哪個有膽子說這樣的話?您是老一輩的領導者,今後莊子裏還得靠您來指明方向的。父親說了,一直讓老爹幹到退休的。我如今也放個話在這裏,即便是退休了,老爹還要享受管家待遇,工資年年跳級!”

雖然新莊主的話有些亂七八糟的,但是大意還是明白的。

吳老漢頓時就淚奔了。虧這麽大一把年紀,握著簡有之的手,就是不肯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完了還衝著人群裏吼起來。

“吳大,你這混帳東西,還不快來拜謝莊主他老人家!”

立即從人群中奔出一個壯漢,這便是如今管著水塘的吳大了。見了簡有之嘿嘿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

也是個實誠人啊,從他開始接受二丫管理魚塘開始,水塘邊經常就徘徊著一個人影,若是不明真相的群眾,還以為有個壯漢想不開了!魚沒人敢偷,還逮住幾個隔壁莊子裏長得不整齊的賊頭賊腦的家夥。

“多謝莊主!”

吳大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吳老漢看了看簡有之,有些羞色的勉強笑道:“小老兒年紀大了,為莊主奔勞不了幾年了,我這個兒子,沒別的本事,就是有些力氣,如今莊子裏作坊也多,與其讓他在魚塘裏糟蹋力氣,還不如讓他跟隨莊主左右,若是有個什麽力氣活,也使得動!”

還說這老頭兒實誠,這麽快就會走後門了。

“好說,好說,你的兒子好歹也是功臣的後代,得重用,先前管水塘也是大材小用了!”

吳老漢聽了頓時又興奮有羞愧,生平第一次為自己的兒子謀私利啊,要不是老了,才不會這麽幹著沒羞的事情,叫新莊主看低了。

“最近我打算組建一個護莊隊。如今我簡家莊也是家大業大,總有些心懷叵測的,在莊子外轉悠,吳大就把這事擔起來吧,責任重大啊!”

吳大毫不猶豫,立馬又行了個大禮。

“莊主放心,那些廝鳥保管來一個捉一個,來兩個捉一雙!”

吳老漢也點頭,這確實是委派的重任啊。現在放心了!

他不由放眼簡家莊,一輪紅日正在冉冉升起,簡家莊正迎著太陽向著康莊大道大踏步的邁進。

都說老同誌覺悟好,看看吳老漢,深以為然。

為莊子賣命幾十年,一點點小要求搞得還羞愧萬分的模樣,看看現在,一付繼續為簡家莊發光發熱的豪情,實在是讓簡有之有些慚愧,待遇是不是給的太低了。

這事處理完畢,上午就過去了,簡有之又叮囑了幾句,這才施施然的往回走,也不去城裏了,今天很有滿足感啊!

剛走進屋子裏,就看到三個女人神態肅穆,齊齊的望著他。

“啊,這是天上下凡的三位仙女吧,我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恭迎莊主!”三個女人說得很整齊的模樣。

這讓簡有之有種錯覺,下意識的揮了揮手:“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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