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私塾,真是個好招牌,如果有照相機的話,簡有之會很拉風的站在牌坊前,擺幾個姿勢。

新做上去的牌匾很威武,而且也是很好的磁鐵石,吸來了一批七老八十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頭子們,貌似很有學問的樣子。

“你就給我推薦的這些?”

簡有之很疑惑的也看著來為簡有之助威的楊懿,有點想用著寡婦的細皮嫩肉磨牙的衝動。這麽老了,說話都不利索了,豈不是要誤人子弟?

“吹口氣試試!”

“幹什麽?”

楊懿奇怪的看了看簡有之。

“看能不能將這些老家夥一起卷進你的洞府裏去,嘿嘿,我現在都有點晃悠悠的,被他們感染了!不行不行,你得給我找一些青年才俊才行!”

“還不如你親自當先生的好,將你的學問傳授出來,也算是沒有浪費了!青年才俊是有的,但是得有人想要當私塾先生才行啊?”楊懿眨巴眼睛,很有鼓勵性。

“別提這個,牙痛!”簡有之捂著嘴巴,朝著另一邊看。

蘇玉婷作為女主人,也出席了這次的揭匾儀式,二丫和三環充當導遊,帶領一幹私塾元老在這大宋第一私塾裏參觀。看樣子還是挺敬業的,要是給那些老年人一人發一頂帽子,寫上某某旅行社,二丫和三環手裏舉著小紅旗,那就太具有喜感了。

簡有之終於忍不住笑起來。

“一向沒有見到楊昉了,還挺想念的,不知道他在忙什麽?千萬告訴他,如果有空了,一定來簡家莊,給他留個先生的位置,難得的青年才俊啊,最重要的是虛心好學,這一點都快趕上我了!”

“趕不上的!”楊懿忍不住笑,“還是你臉皮厚些!”

簡有之摸了摸臉,然後一臉詫異的看著楊懿。

“這你都知道了?什麽時候量的?莫非半夜三更摸進我的房間去了?虧大了,虧大了,一點便宜都沒有占到!”

“胡說八道,仔細你夫人聽到!”

楊懿惱怒的瞪了他一眼。

“你們在說什麽?”

蘇玉婷終於忍不住過來,打算橫插一腳。簡有之在寡婦麵前的笑容和寡婦在簡有之麵前的笑容,實在是讓人不放心啊不放心!

“在說流光晚上睡覺,不知道自己的臉皮丟了,正讓我幫忙找回來呢!我看啊,也不是昨晚上丟的,早就丟了,隻是昨晚上才發現!”

楊懿狐狸一樣的笑著,還抿著嘴。

“我去招待那些高端人才去了,你們聊啊,聊點有意義的話題,譬如姐妹情深什麽的。”簡有之訕訕的,尋了個借口去尋二丫和三環了。

剛走了幾步,也不知道楊懿這狐狸吐了幾口迷煙,引得蘇玉婷咯咯的笑起來,還朝著簡有之翻著眼兒瞄一瞄。

這兩女人絕對不是商議著今晚上如何共事一夫,而是如何將簡有之分而食之。看楊懿的模樣,好像是分得了一條大腿,而蘇玉婷作為女主,分得軀幹和另一條大腿,至於兩條胳膊和不招人待見的腦袋,估計就是留給二丫和三環的了。

“各位老先生請了!”

二丫和三環正將這一群老人引到了中央大講堂處。

寬敞明亮的屋子,整齊的桌椅還有先生教授和暫時休息的地方,都是一色的高檔貨,先生的桌上還擺放著筆墨紙硯等用品作為樣品。

白花花的紙,簡氏出品,必屬精品啊!

眾位老先生坐定,二丫和三環吩咐隨行的小廝們上茶和點心,頓時清香繚繞,將這些老先生的魂兒都勾出來了。

說到底,這麽大年紀了,一般都是曆經無數次的科舉,而铩羽而歸的人。年紀太大了,失去了科舉的動力,索性在一些大臣、王侯家裏充當幕僚,屬於邊緣角色,很不得誌的那種,平時絕對是過得清湯寡水,肉都不常吃的。更不用說簡氏茶葉這樣的高檔貨,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

當然也不排除有個別舉人,多次考不中進士,熄了上進的心思的。不過這類人一般做先生都是看愛好來的,舉人雖窮,也比酸秀才好,日子還是過得出來的。用不著當人幕僚看人眼色。教書育人全看自己的心情。

當然更有某些官場不得誌,一心為教育的大公無私分子,隻是這類人一般脾氣不好,在官場上不招人待見。

聞一聞,心情舒暢,喝一口,精神百倍。

“呃……”一位老先生沒有喝茶,隻是猶猶豫豫的看了看簡有之,欲言又止,又不善言辭,一副憋大便的模樣。

“來人,給這位老先生引路,出門往左拐再往右就到了!”

一個小廝馬上就出現在麵前,訓練有數啊,這都是二丫的功勞,這丫頭沒事就學著簡有之所謂的規範化管理的學問,在簡家莊強化服務意識,培養出一批很有前途和高素質的服務型人才。

“不是……”

老頭子的臉憋得更紅了,胡子都有點抖起來,用手指了指桌上的紙!

明白了,簡有之點點頭,決定做好服務工作。

“來呀,取兩張紙來,送給老先生去茅房享用!”

原來這老人家有眼光啊,這麽好的紙,簡有之都舍不得用來如廁,想不到被他一眼相中,看來還是識貨的人。

“不是……”

這就奇怪了,為什麽又不是?

“寫字……”

這老人家也實在是憋得厲害,每次絕對隻說兩個字!

既然是寫字,那就好說了,簡有之點點頭,親自引了好學的老先生走上講台。那老人家顫抖著手,拿起了筆墨,在展開的雪花花的紙麵前,舉起筆,遲遲落不下來。

“先生!”

簡有之很恭敬的叫了一聲,對這樣的老人家,得尊重,人家來一趟不容易啊,雖然很多都是被楊懿忽悠而來的。

“唉!”老先生終於將筆擱下了,搖了搖頭。

“莫不是這些筆墨紙硯不好用?”

簡有之疑惑的看了看,然後很霸氣的揮手,“怎麽搞的?說了這些先生都是貴客,都要用高檔貨,怎麽就不出差錯了了?二丫,哪個負責的,拖出去重打五十軍棍!”

“不是,不是!”

這次多了兩字。

“哦?老先生見教,是為了何事?”

“實不相瞞,老夫姓張名蒿,字遠之。”

這屬於自報家門,難道這老頭開始陳述簡曆,好讓簡有之提早錄取?簡有之還是表現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難得這老頭說話開始順溜了!

見簡有之沒什麽反應,老先生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老夫本以為還有些薄名的,今日倒是有些自大了,這無關緊要。”老先生說著,就朝著簡有之彎腰施了一禮。

簡有之嚇了一大跳,吃驚的瞪著他道:“先生何故行此大禮?我現在還沒有正式公布錄取名單,工資也沒有預支,先不忙這個!”

“老夫這一拜是幫天下蒙童所拜!”

老先生臉色又漲紅起來:“天下人如您這般肯為莊戶人家的孩童建立起大宋第一的私塾,是有敢為天下先的勇氣,必當為後世楷模,造福天下百姓,如何當不得我等一拜?”說完,老先生哈哈大笑起來。

你拜就拜吧,笑什麽呢?這麽大年紀,一口氣上不來怎麽辦?

簡有之擔心的看了看老先生。

“今日某便不走了,儒林郎若是要我便罷了,要是不要我,賴也賴在這裏了!”老先生說著哈哈大笑,摸了摸墨,再次提起筆,猶如長虹貫日、蛟龍出海、猛虎下山……,在鋪好的白紙上連連揮動。

虧這麽大年紀,寫得那麽快,竟然還不帶喘氣。

“時雨化之方成德!”

這一句好像看懂了一半,字寫得太草了,還有一半是靠蒙的。簡有之沒好意思問,果斷的大聲叫道:“好字,好句,真乃飽學之士也!”

一眾老年人都被簡有之驚動了,站起來圍觀,捋須點頭,議論紛紛。

“遠之兄好字啊!”

“想不到遠之兄如此拳拳之心,當為我等楷模,怎麽能不為這些蒙學童子身先士卒、盡心竭力。”一副為簡家莊私塾發光發熱的模樣,一副為大宋未來知識分子殫心竭力的模樣,頓時熱鬧的不行。

簡有之見不是頭,悄悄的將二丫拉到一旁。

“你將我們莊子裏私塾先生的待遇說給他們聽了?”

二丫點點頭。

這就對了,這些老頭子哪裏這麽高的精力?原來是為了爭取為數不多的私塾先生名額啊。

每月十五貫啊!比一個正九品的俸祿都還多,不拚命的掙表現,刷印象更待何時?

簡有之抹了抹汗。

“回頭將這些人整理下,留下五個就行了,莊子裏能夠入學的蒙童也就一兩百左右,其他的好吃好喝的請一頓,然後每人發十貫錢,好好的送回去。別讓人說閑話,別墮了皇帝禦筆欽賜的天下第一私塾的名頭。”

二丫點頭,表示理解。隨後就喚來三環幫忙,這學問是都有了的,楊懿再三保證過,至於人品如何,全靠手氣了。

“將那個張遠之也留下,這老頭我看著通氣!”

就靠著這評價入圍?

楊懿和蘇玉婷交流了半天的婦女心得,在牌坊前已經看不到她們的人影了。估計也就是來湊熱鬧的。

回頭找楊懿問問這個張遠之的,好像我不認識他,就很不入流的摸樣。簡有之一頭想著,一頭就往院子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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