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狐狸竟然沒有問白胡,他卻“噢”了一聲,白了她一眼,手舉一把微縮版小金壺,嘴噙壺嘴兒呷了兩口,“吸吜”,故意吸得響極,仿佛喝得很爽,說道:“男人也叫臭男人,所以我就不抓男人來泡酒;女人嗎,通體都是香的,渾身是寶,煮酒最醉人啊!點把點兒臊味兒,正是必不可少的輔料,發酵出來才能傳神達意。你們身為女人,自己懂得自己個屁,隻怨生在此身中啊!男人品的就是這酵中之神啦!”

他說罷多時,一收爽意的表情,麵色一沉,金壺也和他渾然一體似的,或者心領神會他的心意,馬上也一沉,向太陽裏掉落,即便在小屋中,溫度也陡然劇增,三隻狐狸開始受不了啦。

白胡麵沉似水,冰冷冷地說:“三個妮子,快給我出去找故事去,我數‘一二三’,如若‘三’字出口,還不行動,就把你們的肉身還扔入酒池,熬‘美人醉’了!”

隻見他手指壺嘴壁孔,開始“一——二——”,孔雀美看勢頭不對,隻有馱上那美男的屍體,像馱了張畫兒一樣輕,鑽向孔洞,一閃不見了。

薛月和小瑣見無辦法,隻有也向孔洞靠近,似乎外邊有強大的吸力,雙雙一晃而逝。

灰狐孔雀美馱著美男屍體落在一個大沙漠裏,茫茫黃沙一望無際,滾滾灰塵迷得眼睛難睜,頭上的日頭發瘋似地燃燒。在此環境中瞎竄了半日,她開始口渴難耐、肚餓難忍了。估計再熬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倒斃的。

正在倍受煎熬之際,她突然聽到“嘎嘎”的鳥鳴聲,忙抬頭觀望,見天上有一群禿鷲結隊俯衝,向沙丘那邊落下去。曠野無人,了無生機,能看到一些禿鷲已是不易,她大覺欣慰。因為她知道,禿鷲視力極好,肯定是看見了食物,才飛過去覓食的。想到此,她忙馱著男屍向高坡上奔去,看看有沒有生存的轉機。

到達沙丘頂上,灰狐向低凹處觀看,遠遠地還能看清,有一頭白毛駱駝佇立在那裏,它的腳下躺著的似乎是腐屍,禿鷲們匯聚在那裏。

灰狐急急忙忙衝下沙丘,來到駱駝近前,原來沙地上躺的人還沒到腐爛的程度,應該說還有氣兒,因為禿鷲站滿了一身,叨啄時還知道疼,時不時還無力地蠕動一下。

灰狐一矮身,把男屍放下,衝上去就撲咬禿鷲,很快就連傷帶斃了十來隻,黑毛紛紛揚揚,遮天蔽日。禿鷲群不得不退去。

羽毛落定,灰狐再看那被救下來的人,一身女王的服飾打扮,幫她舔去眼睛、眉毛上的沙塵,發現容顏嬌豔。

這女王艱難地挪了一下右臂,非常輕微地勾動了一下手指,示向身側。

灰狐以嘴撂開她的褶皺裙,看見了一口壓水井。她用前爪壓柄多時,隻聽“窿窿”聲,不見水上來。

女王口渴將斃,不能啟唇,但還能急中生智,又彈動手指,指指地上傷亡的禿鷲。

灰狐馬上會意,一隻一隻叼來,咬斷它們的喉管,把血滴入井口,趁機猛壓,竟把水引了上來。她又在女王手邊噙了一隻金碗,接滿了水給她叼過來。

女王喝到了水,慢慢有了精神,才自己起來喝了個痛快。她又讓灰狐、白駝喝飽飲足。

她們喝美備足後,又用碗接滿了水放在壓水井旁,以供後來者有引水用。這是沙漠中用過水後必須遵守的規矩。井旁一般是放一個粗劣不值錢的陶罐用於盛引水的,哪個缺德不怕生孩子沒屁眼的把這井旁的罐兒砸破了。女王深嚐了渴飲的滋味,為後來人作想,她也不在乎金子,就用那金碗接滿了水放於這荒漠之中。

辦完這件重要的事情後,女王才對灰狐講:“我是樓蘭國女王。我和丈夫及隨行儀仗部隊去巡查四境,路遇一個滿身白毛的老妖魔,擋住了我們的去路,隻是凜然站著,一言也不發。我的夫君走上前去,命令他回避,他置若罔聞。夫君就用馬鞭抽他,他也不躲閃,卻突然對著夫君腳下吹了一口氣,就馬上掀起了沙塵暴,把他和隨行儀仗全部吹散,我身邊隻剩下這頭白駱駝。我騎著它在沙海中獨行了三天,太陽和大風蒸發著我身上的水分,口渴已極。在幹旱的沙漠中行走,沒有水就等於死亡。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口井,卻苦於沒有引水,也沒力氣殺駱駝取血,幸遇仙狐搭救,必當有重報!”

灰狐孔雀美說:“我也不要你什麽重報,隻想借你的傾國之力,幫我救活這個男人就行。”

女王麵露難色地說:“我報答你千金萬金不難,但人之生死,乃是司命之所為,即使是扁鵲也不能為!”

“不找到扁鵲,怎麽知道不能為!那就請你運用你的國力,幫我找到扁鵲試試吧?”

“可以!那得先回國都,取一副畫,畫上有扁鵲的相貌圖形,我派人陪你去全天下尋找。拿著他的像,便於打聽辨認。”

“什麽畫?”

“虢國和我國友好建交時,虢國饋贈給我國的收藏畫,畫名叫《扁鵲起死回生虢國太子圖》。”

“好,有這副畫估計就好找多了,我先謝謝了!”

“謝什麽謝,曲曲一副畫,豈能表達我的報答之情於萬一!”

“好,那我們就去取畫吧!”灰狐說著,就過去馱美男屍體。一移動他,讓女王看到了他的正麵,不禁撲上去就抱住了,坐在沙地上就失聲痛哭起來,口中哭嚎道:“我的那個天啦,我的那個夫啊,我的那命苦的牛郎喂!”

灰狐孔雀美這才知道,白胡竟然連樓蘭女王的夫君也敢虜掠,不竟在心中想到:假若把他救活,不得物歸原主,那樣的話,自己不是沒戲了?自己怎能和一個女王爭男人?也爭不過呀!但她在心中盤算:白胡已經給自己定了這個題目,不把故事進行下去就沒法兒再做人了,隻有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伺機行事,見機而作吧!

女王哭罷多時,灰狐孔雀美也一再勸慰,她才以香帕拭幹眼淚,牽過白駝,輕輕吆喝一聲,它就聽話地蹲伏到地上。

女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汗濕衣裙幾遍,最後才在灰狐的協助下把美男屍體拽上了駱駝背,自己騎上去扶持著,讓灰狐跟著,趕奔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