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兒,反正這是你出的主意,既然你沒意見,那就話符前言,把講好的兩件大事,今日就一起辦了吧!”

“謹遵父命!”

於是乎,丘吉特沒喝酒比喝了酒還醉得狠,一天都在暈暈乎乎中度過,像拉線皮影兒一樣任由他們擺布;被拉拉扯扯著帶入溫泉,撕掉他的乞丐裝,一群宮女爭相給他衝洗按摩,搓掉他那硬幣厚的垢甲,麻麻木木地被穿上了王服,扣上了王冠,引入大殿,接受文武兩行臣僚們的跪拜朝賀,再下來就是帶入大教堂,夫妻們戴戒指接吻,後是盛宴佳釀,直熱鬧到深夜,迷迷醉醉地被抬上寬闊潔白的龍床。

閑雜人等退去,走在最後邊的那位伸手帶上了寢門。這時,披著浴巾、一盞翕呼的肚臍**著的公主從內室赤足而出,分花拂柳走來,拋掉絲絲縷縷,不著一線俗物,爬上了大床,四肢肘行,像一隻小動物,瞪著眼兒盯著床中心的丘吉特,直爬了過來。

四目相對,無言也無語,此處無聲勝有聲,靜默多時,兩匹俗囊,突然撞向一處,好一陣……

丘吉特坍塌之時,借著迷醉的雙眼,看見從“公主”的兩腋窩處噴出縷縷黃煙,嬌喘中的她已然失控,體內的狐臭之氣源源不斷地冒出,其熏人的烈臭壓住了先前的烈香。

丘吉特心說不好,這“公主”是巫妖,趕忙偷偷地拿被角堵鼻孔,才算沒被熏暈過去。他假裝陶醉而睡著了似的,一點兒也不敢動彈,虛蒙著眼皮兒偷眼觀看:公主在黃煙噴推下緩緩浮離了床麵,冉冉飄舉,飛升了起來,煙障裏依稀露出一張枯樹皮似的老太婆臉,張嘴發出“伊——呀”的怪叫聲,猙獰的獠牙如同利鑿。

巫婆在自噴的煙霧推動下越出窗戶,一路狂笑著向後宮飛去。

寢宮中遺留下的狐臭味兒非常濃厚,一時半會兒也散不去。丘吉特見老巫婆飛走了,趕快滾下床,摸到門口,打開了門,逃了出去。

丘吉特預感後宮現在要發生什麽大事,一股強烈的好奇心促使他向巫婆飛去的方向找去。

經過花枝叢中時,丘吉特摘了兩朵花兒塞嚴鼻孔,緣著月色下的兩行黃煙找到了後宮的一間幽室外,躡手躡腳地探到窗戶旁邊,趴到窗台下,慢慢地送上去一隻眼睛偷窺。

他看見國王伯明翰伏在桌案上,抬起頭瞪大了眼睛,驚奇地問:“你是誰?”

老巫婆站在他麵前,揮手在臉上掀了一下,則露出了公主的俊臉。

國王吃驚地問:“尤香,我的女兒?你怎麽著魔呐?”

老巫婆又一抹臉,複又變回枯樹皮臉,恥笑著說:“嗬嗬,這兒哪有你女兒?但你問我就問對了,對於她的下落,我是知道得最清楚滴!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她早在十四年前就被我掐死了,作案現場就在她**。她的嫩皮被我撕下來,做了一張麵具。至於骨肉毛發,都就地兒埋在床底下了。這麽多年裏,你眼裏的女兒,其實不是你女兒,而是戴著她臉皮兒的我呀!”

“嗚嗚,我那可憐的女兒啊”,伯明翰老淚橫流地哭泣著。突然,他大聲叫喊道:“金甲武士,還不快快把這個巫婆拿下!”

老巫婆“嘻嘻”地奸笑著,說:“任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滴。喜宴上所用的佳釀瓊漿,早被我動了手腳,凡是宮裏的人,我都特意勸飲了。這一會兒,他們一個個正在跟死神爭命呢。如果明天早上醒過來的,算是命大;醒不過來的,就永遠別想醒過來了!”

“你好狠呐!他們與你何怨何仇,我女兒,還有我,又怎麽得罪你呐?”

“他們,包括你女兒,其實都沒有得罪我。真正得罪我的,隻是你。他們遭殃,綜其根源,是被你牽連的。我要滅你報仇,你身邊的人,就必須得死,因為除鶤鵬者必先去其羽翼!”

“我和你素昧平生,又何曾得罪過你?”

“你可記得三十年前,你千挑萬選,最後迎娶了一個叫弗蘭的女孩?”

“讓我想想——噢,我想起來了,倒是有這一回事兒。我那時風華正茂,選美換妃是家常便飯。那個弗蘭,我相中了她的美膚無瑕,可是,她給我的印象也極深,因為她是我臨幸的所有女人中最美麗的一個,但是,也恰恰相反,她竟然美中不足,在我臨幸時,從腋窩中分泌出極其熏人的狐臭味兒,差一點兒沒把我熏死。所以,第二天,我就忍痛割愛,把她逐出宮門呐!”

“你可知道,那個弗蘭就是我。”

“是你?”

“正是。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怎麽就有這麽嬌嫩?一個狐臭毛病,竟要改變一個人的一生。狐臭有什麽不好,天天跟在我身上,也沒把我熏死。隻是個習慣而已,聞慣了不活得好好的。而你拋棄了我,我隻認為你是承心汙辱人,光玩弄而不想負責任。從此,我心裏就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這股怨氣遺誤了我一生,但有一樣,也必須不能讓你好活。我從那以後,就專心專意地研究巫術,為了提升功力,哪怕隻是一丁點兒,就不知道受了那些男巫們多少欺負和ling辱。我受辱負重地換來的功力,這些年都耗在你這宮裏了。你不是女人多嗎?想多子多福嗎?我偏偏讓你絕嗣。你的那些妃子們凡是身有萌動的,我日夜加緊在小木人上施咒,用針刺肚臍兒,把胚芽咒死在她們腹中。三十年來,算來你命中應有二十個孩子,十九個都被我咒死於無形之中了,專門隻留下一個尤香。我要借她的身份住在宮中,早晚害你。她六歲那年,我就降臨了,取而代之,並且要通過她,早晚取代你的大公國。你沒有兒子,隻有決定用我招個女婿做下任國王。我極力勸諫選擇繼承人我標準:今天早上第一個進城的人。而我提前去乞丐堆中胡亂勾引了一個來,讓他來繼承新任國位。試想,一個酣不拉幾的小乞丐,無背景又無根基,是不是比較容易控製?這個大公國落到這人的手裏,不就等於落到我手裏一樣嗎。哈哈,呼呼哈哈,我的仇報得也夠爽徹了吧!”

老巫婆自鳴得意地說完,就直撲到國王身邊,伸臂膀把老態龍鍾的伯明翰的頭夾在她腋下,噴出更濃烈的狐臭黃煙,大笑著說:“你不是惡心我的狐臭嗎?對我的狐臭留有極其深刻的印象嗎?現在就給你加深加深印象,讓你到那世做鬼也記得我,更記得我的氣味兒。哈哈,過往的一切就是這樣的呐,你可以做個明白鬼嘮,上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