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太陽一行五人交付了客房訂金,就開始了他們在這個古堡裏的親身嚐試。

這時,剛好趕上吃晚飯的時間,那位潔咪女士也剛好被換夜班的女士替下,就主動熱情地說,願意領他們去飯廳。

經過曲折的花徑,來到一列階梯下,潔咪指著高台上的玻璃門說:“就在那裏邊用餐,你們去吧。再見!”

五人謝過潔咪的熱情指引,向她別過。

潔咪腳踏高跟鞋,“噠噠遝遝”地向林蔭小道上走去,離老遠還不住地回頭,熱情洋溢地向男客拋媚眼,頻頻親自己的手掌心,連連飄送出飛吻。

五人踏上石級,來到宏大的飯廳門口,拉玻璃門進去,卻被滿廳的景象嚇傻了。

他們見上百席的桌椅上坐滿了客人,卻都死氣沉沉的,鴉雀無聲,足有上千人,都伏在各自麵前的桌麵上,或仰靠在椅背上,嘴角滴著白漿,不知道是死了呀還是睡著了。

最可怕的是一些穿白服、戴白帽的服務生,正在忙碌地收拾殘局。他們不是把昏沉的客人扶回客房,而是扔垃圾一樣,撂餐車上,頭腳四肢都像物體一樣倒垂在地上。

服務生見來了一波新客人,就慌亂地把殘羹剩飯倒在客人身上,急急忙忙從側門推走了。

五人嚇得不輕。這豈不是黑店嗎,吃東西要昏,不死不活地被運到後廚,難道是挖肉剔骨,用來招待下一波客人?

黑太陽趕忙揮手,示意眾人趕快離開。可是,當他們剛退到門口,已然不及,那兩扇玻璃門竟自動彈合到一起,無論幾人怎樣合力使勁,卻怎麽也推拉它不開了。

大家就馬上決定,放棄走前門的想法,看到那邊剛退場的服務生走過的側門還開著,就急跑了過去。

黑太陽跑在最頭前,剛衝到側門外邊,在黑暗的夜幕裏,他懷裏竟然猛地一軟,撲鼻一香,仔細一看,竟是潔咪回來了。原是和她撞了個滿懷。

黑太陽趕忙趔開,正衣襟,強自鎮靜下來,不甚動怒地質問道:“你怎麽把我們指進這樣的飯廳,像是火葬場前廳?”

潔咪毫不為怪地回答道:“他們這些人心懷不正,包括你們在內,難道敢承認自己是單純來旅遊的?難道單單是為了來觀光的嗎?他們心懷不端,才容易著主人的道兒。他們包藏禍心地來做發財夢,主人早看透了他們的彎彎繞,就是要讓他們赤條條掛起來——‘抒夢’,看看誰抒發得好。如果他們的夢能讓主人可心的話,還有生的機會;如果夢境不美好動人的話,那就……我就不說那麽明白了!”

“那麽,我們會不會著道兒?”童鐵佛急切地問。

潔咪回答:“那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我們怎麽表現?”瞎子巴山問。

“隻要你們聽我的!”

“聽你什麽?”歐陽玉問。

“回餐廳,先吃飯再說!”

童鐵佛以目示眾人,目光撂向遠處的草坪,更遠處是茂密的樹林,意思是抓緊時間逃進樹林。

黑太陽也以目示眾人,目光卻是甩向飯廳內,意思是姑妄聽之,就按她畫的道兒走,看她能玩出個花兒來,再者,跑又如何,就此跑了,豈不是無功而返。

正在這時,一排服務生推著餐車從眾人麵前過,眼見上麵擺著各國名菜大餐、白酒、紅酒、葡萄酒、飲料,各種複合性的味道如同催眠曲,讓眾人一聞就不能自已了,都紛紛主動跟著他們回到了餐廳。

飯菜、佳釀、飲料,都太有味道了,眾人齊聚一桌,甩開腮幫子痛吃豪飲。隻有黑太陽以莫大的毅力,強自克製著,盡量少吃少飲。他無意間一斜眸,竟不見了潔咪,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退了出去。

童鐵佛狂吃海吞,不覺大醉,開始大說大笑,甚至竟敢挑起飯菜的毛病來了。他拍著桌子大叫:“服務員,服務員,你過來幫個忙!”

一個白衣白帽、麵色冷峻的服務生走過來,問:“什麽事?”

“你看你們這菜裏有塊大石頭,麻煩你幫我抬出去!”

服務生伸脖子瞅瞅,看見盤子裏的確有一粒石子,就幫他撥到了地上。盡管他不苟言笑,還是被童的誇張性幽默逗樂了,抿著嘴走開了。

童鐵佛又捉了一隻蒼蠅,丟到湯中,然後大喊道:“服務員,服務員,再過來一下!”

另一個冰雕般的服務生走過來,問:“什麽事?”

“你看看你們這湯吧,裏邊有隻蒼蠅!”

這服務生瞪著眼睛瞅瞅,的確是有隻蒼蠅浸泡在菜湯之中,就拿湯勺幫童鐵佛把它撈了出來,提著翅膀看看,也學他剛才的幽默法兒,說:“你這人甭也太小氣,它這麽小,能喝你多少湯,擱得著大呼小叫!”

“它關鍵不是喝點湯的問題,而是把湯碗當成了遊泳池!”

“看看你這人,真不懂欣賞。人家一隻少女蒼蠅,都已經脫guang了在你麵前洗澡,你不懂得品味藝術,還數落人家的不是?換別個人,偷著樂都來不及呢!”

“好,你懂得品味洗澡水,就請你喝了吧!”童鐵佛說著,竟動起手來。他站將起來,端著湯碗,捏住那服務生的鼻子,給他強灌起來。

看著服務生被嗆得大聲咳嗽,眼淚都出來了,童鐵佛高興哈哈大笑。

正在童鐵佛笑個不止時,一個高大的黑影突然向他逼近,走到他身側,也不搭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砰”地把童鐵佛的頭發揪住,像滴溜了一隻小雞一樣,走出了飯廳。

眾人看著那黑塔般怪物的背影,一身蓬鬆茸茸的黑毛皮,個子高大得隻能從門框下邊側著身、低著頭擠出去。

聽到門外發出“乒乒梆梆”的打鬥之聲,持續了好一會兒,大家都想著童鐵佛這回吃虧不小,正準備出去搭救,竟見他踉踉蹌蹌地走進來,口中還罵罵咧咧道:“鵝超,有人穿了一件皮大衣,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想修理我,我看他爪子還沒長齊!”說著,他已栽倒在門口,伏在地上,“呼呼”地打起呼嚕來了。

轉眼時間,黑太陽再看看和自己一起來的這幾個人,都像先前的遊客一樣,都伏在桌麵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