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農曆七月初七晚上,有個人趁他妻子睡熟後,悄悄地把手臂從她脖子下抽出來,戴上藍布鴨舌帽,穿好衣服,來到書桌前,翻閱《唐史》一本。他找到武媚**的章節,以右手掌心對著那些不堪的文字,閉目凝思,施展玄術。不足一刻鍾,字裏行間竟有**臊之氣被抽入掌中。他手指蜷攏,緊握穢氣,食指彈出,隨著一聲“去”,一道黃煙緣著指尖直逼出去。他背著手踱著步,抽了兩根煙,約摸時間差不多了,便開門出去,看看天黑,又轉回來,從妻子的頭邊拿了手電筒,出了家門,朝打穀場方向走去。

龍玉瓶在睡夢中朱唇翕張,一股黃煙被吸入口中,鑽進五髒六腑,迅速漫延到周身八萬六千毛穴。玉瓶象發了急症:隻見她香腮紅透,通體燥熱,有部位開始極不妥貼起來。她在**試完所有的睡姿也無法入睡。今晚的床像是一口煎熬人的大鍋,她則是熱鍋上可憐的螞蟻,焦急地尋找逃脫的出路。她把身邊的大炮推了幾遍,仍是自顧自地鼾睡不已。玉瓶鼻涕眼淚抹了一把又一把,沒辦法,隻得穿衣出來解悶。她毫無知覺地來到大榆樹下,對著夜幕柔聲喊道:“不能免!”

“非草木,我在這兒!”竟有人和她應答暗號。她看見一個男人如玉樹臨風,站在麥秸垛上向她招手。不知道玉瓶從哪兒來的特異功能,竟然能做到身隨潛念動了:她剛有上去的想法,身子便油然而升起來,翩翩冉冉地落到那人麵前。那男人早已在垛頂鋪好了睡具,為了歡迎她的光降,長出的第三條腿象狗尾巴一樣辛勤地翹搖著。二人也早已心有靈犀似的,都不說話,便直接進題。

玉瓶從沒切身飽受過如此巨大的幸福和滿足,要有的話,那也是模模糊糊的一次,是在部隊的宿舍裏,飄在夢中和幻影來著的,而這次才是真真切切的現實享受。看著那人是人而又非人,簡直是一尾精力充沛的金槍魚,為了逃脫,把魚網的每個角落都頂遍了。他的象充氣到極限的輪胎一樣,即彈柔,又棱韌。

仿佛經過一個世紀的攀登,當他們在峰巔會合的一瞬,都孩子般發出囈囈呀呀的呻吟;又好象是從古到今的墜落,當他們在垛底抱滾對衝的一刹,都引頸向天,嘶鳴出曠古未有的呐喊,震裂寂靜夜空的幕布,引起全村狗子的共鳴。直到聽到狗兒們的狂吠,他們才清醒地意識到,他們是身在人間而非天上;直到傳來雞公們銜著太陽的最後通牒,他們才不得不停止所有由衷的興奮,戀戀不舍地分手了。

那男人蹚著晨露回到家門口,像喝了興奮劑一樣有力,“呼啦哐嘡嘡”地掀開兩扇門,門撞動了一樣東西,使它在空中“忽悠忽悠”地蕩秋千。當他借著晨光仰臉察看時,竟飛過來兩隻腳踹向他的麵門,因為被踢又被嚇,他“媽呀”一聲呆坐到地上。

踢他的非是旁人,是他的妻子;嚇他的不是旁物,是他妻子的屍體。

無緣無故地,他妻子怎麽就懸梁自盡了呢?原來,當他回轉到家中拿手電的時候,不小心扯掉了他妻子的一根頭發,他妻子忍痛沒動,等他出去後也尾隨出來,看他到底要去搞什麽名堂。不看則已,一看,她的心都破了。逮住的不是旁人,逮住的是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丈夫正在苟行。他們又是親又是叫,互打手電照美妙。她也是個烈性女子,看罷多時,惡心嘔吐了幾遍,一扭身就回家了。她洗把臉,換上新衣,對鏡梳梳頭,便就著梁上掛年肉的繩子上吊自盡了。

在地球人類現在所能探索到的範圍之外,真有一個也繁衍著旺盛人類的星球,由於這個星球的外形酷似一枚桑葚,所以稱其為桑葚星,上邊居住的人類被稱作桑葚人類。關於地球人類,許多書刊都已論及:女性是完美的,並將更臻完善,而男性正在退化。這個過程,桑葚人類已經經曆過了。在他們的星球上,女人已進化到至善至美:高逾兩米,豐臀無乳,烏發卷睫,鴨蛋臉型,黑瞳水眸,渾身皮膚雪白細嫩,赤足無衣,不吃不喝;而男性則退化為女性的附屬零配件,就像袋鼠媽媽肚袋中的小袋鼠。男性終於實現了人人都有的夢想:一點活不幹,成天抱緊美女睡覺。

桑葚男性們的確不需下地幹活,整天依附在女性身上,給她們注入所需的物質。男性已退化到一張撲克牌那麽大,立體造型極象青蛙或癩蛤蟆,隻是多了一根長長的“尾巴”。他們的“尾巴”其實不是尾巴,而是**,也是營養輸出管。

由於“尾巴”幹的好事兒,桑葚女性在蹲廁或在野外洗浴時,常常排出大量受精卵。

排在廁所中的受精卵三月後便會發育成醜陋得如同癩蛤蟆一般的男人,隻是這種男人的性能力特怪,倍受女性青睞。因為他們是吸收沼氣的能量發育起來的,具有火辣辣的熱情,見“火”就著,觸“電”就轉,極像最聽話、最忠誠的機器,最適合給整天勞作的女性們當解乏工具。

“癩蛤蟆”男是宇宙間最悲彩的情癡。他們貼附在女性腰際間,那光滑潔白的皮膚必然要惹他們動情而通體升溫,體內儲存的沼氣就會因被加熱而密度變小,開始鼓脹膨化。情到濃烈時,蛤蟆男的身體就會膨脹成一個比女性身體還要大的熱氣球,陽盛成一條氣布袋,把女子的兩條腿擠分成翹上天的鈍角。活塞在汽缸內疾速運作,如果油門沒個上限的話,必然會引起燒缸。蛤蟆男情到激烈時,就會把如泣如訴的蛙鳴擴音到一聲驢吼,壩塌般從陽尖噴射出畢生最後一股沼氣,被高溫摩擦環境中的電火花點燃,他那巨大、火紅、透亮的“氣球”就會在一瞬間灰飛煙滅。蛤蟆男就是這樣的悲情極樂,像肥皂泡一樣輕靈虛空,絢麗短暫,如詩如夢。

在桑葚星上,因和蛤蟆男——*情聖一起“玩火”,而引火燒身致死的女性每年都在數以千萬計,所以,在他們那裏的河邊和海邊,經常可以見到這樣的標牌:“請在這裏做!”目的不外乎警示女性:要明智不要頭昏,不要和那些醜八怪同歸於盡,在關鍵時候請跳水以自救。地球人笑話吸煙嗜酒的人說:吸一輩子煙燒一輩子手,喝一輩子酒丟一輩子醜。如果看到一個桑葚女是遍體鱗傷的話,那說明她是一名蛤蟆男的鍾愛者,她那累累傷痕是因不忌“煙酒”所留下的或恥辱或光榮的紀念品。

桑葚女性排在江河湖海溪流中的受精卵,三月後發育成青蛙一樣的男性,除了皮膚光滑細膩外,別的倒沒什麽特點;排在溫泉中的受精卵則發育成女性。

不管白天黑夜,無論女性走到哪裏,都會有大批男性往她們身上爬,隻有陰柱擠進去的才能被帶走,一女最多同時可以容忍五個男人。擠進女人身體的男性一天到晚都在幹兩件事:一是給她們點精,二是給她們輸出營養。他們在自得其樂和助人為樂的同時,也在飛快地消耗著本身。十五天後,他們的能量就會被女性徹底吸幹,安樂死般幸福地結束短暫的生命。他們的軀體像枯葉一樣從女性身上飄落,隨風漫卷而無人收葬,毫無保留地還原給大地母親。

桑葚女性自身不會因得病或衰老死掉,隻有因意外事故才會造成傷亡。隻因男性總體上都長得奇醜無比,偶爾才誕生出一個美男子,幾率是億分之一,所以女性傷亡原因大多是為爭奪那少之又少的美男子。桑葚女性都身形高大,蘊含著駱駝一樣的能量,所以在爭奪戰中都像母獸一樣勇猛和殘忍,一個人鬥幾個也得三天三夜才見分曉,鬥敗者即使不被殺掉也無顏群居,隻有獨自漂零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淒涼流淚,不攝營養,直至鬱鬱死去。

桑葚男性如果不往女性身上擠,也可以長生不老,但很少可以做到“不”。

桑葚人類的科技已發達到玄虛的地步。

一是在生命科學方麵:

他們在漫長的演化和繁衍過程中,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已從根本上改變了生存環境。他們在桑葚星的大氣層內注入強大的抗氧化離子,這種離子可以直接進入該星人類的線粒體,阻止DNA受損和細胞老化,從而使人人不病不老,自身不惹禍事就絕不會死,可以與山河同在。那些男男女女因色傷身致死的,屬於意外。

二是在宇宙科學方麵:

桑葚人類已順利掌握了蟲洞,即時光隧道,從而使他們可以在長、寬、高、時間的四維空間內自由旅行。

他們通過蟲洞可以把同一宇宙的兩個不同地方折疊到一起,也可以把不同宇宙的兩個地方扭曲在一起。這樣,他們就能從一個時空自由出入到另一個時空,隨時隨念地把億萬光年或者更遠的地方拉得近在咫尺。

他們之所以能那樣,是因為掌握了供應時間機器燃料的技術:在時空這個物體上“鑽孔”,所耗費的能量常常有一顆星那麽大,或者相反,需要比“無”還少的其它星體的“負能量”。

所以說,科技的進步有時候就是對無辜者的蒙被式殺害,就如他們那樣:女性簡約完美的生活方式是建立在剝奪男性生命權的基礎上的;他們宇宙玄理論的成熟乃至成功是對其它星體的破壞。可想而知,要及遠,就要消耗能量,能量從哪裏來?就要從手夠得著的身邊抓取。桑葚人類進行自由時光之旅時所吞噬的星星,就像頑皮孩子們摘食桑果那樣隨意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