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陸允振搖了搖頭,阻止她說下去。

「相信我,一切很快就會有轉機的,隻要你先好好地冷靜下來,別再繼續沈浸在悲傷之中了。」

「你為什麽這麽有把握?」蘇婕芸忍不住問。

「因為,我從來就不說沒把握的話。」

看著他那充滿自信的篤定神情,蘇婕芸發現自己競真的安心許多。

就算到現在為止還想不出一個具體的辦法,但是至少,她的悄緒真的好多了,不再那麽的抑鬱煩亂。

「謝謝你,我——」

她的道謝還沒說完,陸允振的指就點住了她的唇。

「都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別再謝了,好嗎?」

蘇婕芸無法開口回答,因為他的舉動,讓她的一穎心宛如擂鼓般劇烈跳動,簡直快從她的胸口蹦了出來。

他指尖的觸感,讓她的唇仿拂燃燒了起來,也讓她的雙頰宛如著了火,幸好他很快就收回了手,否則她整個人恐怕真要熱得冒煙了。

「這場雨看來還要下很久,我送你回去吧。」陸允振開口說道。既然已經見著了她,而她的情緒看起來已經好多了,他也稍微放心了一些。

蘇婕芸很想點頭同意,不過,她己經看見秋月撐著把傘,正氣喘籲籲地從街角的另一頭跑過來。

「我的丫鬟去取傘,已經回來了。」

「小姐……小姐我來了……」秋月嚷嚷著,快步跑了過來。

一看見陸允振、一看見小姐身上多的那件披風,秋月的臉上有著明顯的詫異,但是她並沒有多嘴說些什麽。

陸允振說道:「那你們快點回去吧,要是著涼了可不好。」

蘇婕芸點了點頭,雖然她心裏想要和他多相處一會兒,可是又不能讓渾身濕透的秋月等在一旁,隻好懷著一雄不舍的心情離開。

秋月偷偷瞅了身旁的小姐一眼,從小姐那雙頰酡紅的神情,隱約猜出了小姐的心思。

級然她還不太清楚那位陸公子的來曆與身份,可是她想,每一次小姐落難時,陸公子都會適時地出現在身邊,說不定陸公子就是小姐的真命天子呢!

「真巧,又遇見陸公子了,看來小姐跟那位陸公子還真是有緣吶!」秋月開口說道,心裏暗暗希望小姐能夠將心思轉移到陸公子的身上,別再一直沈浸在憂愁與煩惱之中。

「是啊!」

蘇婕芸揚起嘴角,原本煩亂的心情,因為他的出現而有了明顯的好轉,甚至因為他剛才的那一席話而相信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

「就不知道陸公子究竟住哪兒、叫什麽名字?」

秋月隨口說出的話,讓蘇婕芸愣住了,一陣懊惱霎時湧上心頭。

真是的!他一連救了她兩次,她競然隻顧著臉紅心跳,而忘了該問他的名字,實在太不應該了!

這下可好,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身份,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兒,要是他們不再在街上巧遇,會不會從此斷了音訊?

一想到或許沒機會再見到他,蘇婕芸的心就驀地揪緊。

不過,一憶起他凝望她的熾熱眼光,蘇婕芸的心中就不禁浮上一股強烈的預感,相信他們之間的緣分,絕對不會就隻有短短的兩麵之緣!

他們一定還會再見麵的,而她……雖然才與他分開不久,心中卻己無法克製地期待起下一次的碰麵了……

蘇婕芸返回家之後,乖乖聽從陸允振的勸告,努力不讓自己繼續沈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

她先是沐浴了一回,徹底放鬆心情之後,才重新開始好好地思考自己下一步該怎麽做。

目前「金安酒坊」最大的問題,就是釀不出楊師傅的獨門秘酒,而隻要一日無法釀造出上等好酒,他們的客人便會愈來愈少。

「該怎麽做,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呢?」

蘇婕芸冷靜下來之後,認真地思索對策,而原先煩亂糾結的思緒,忽然福至心靈似的變得清晰且有條理。

先前,心煩意亂的她,思考方向一直倆限在「金安酒坊」少了楊師傅、沒有釀酒秘方,無法釀造出同樣質量的好酒上頭。

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其實,他們未必非得要釀出一模一樣的灑呀!

如果能夠找到擁有絕佳釀酒技術的新師傅,那麽即使釀造出來的酒和先前楊師傅釀造的不同,那又有什麽關係?

「是啊!隻要釀出來的酒夠好,自然就能讓客人滿意,說不定新的口感還會吸引更多的客人呢!」

蘇婕芸愈想,愈覺得這是個相當可行的辦法。

隻不過,對於該上哪兒去尋覓足以取代楊師傅的新釀酒師傅,她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要知道,楊師傅的釀酒技術絕佳,可不是隨便一個師傅就能相比擬的,要不然這二十多年來,「金安灑坊」也不會始終坐穩「江南第一酒坊」的地位。想要找到比楊師傅的技術更佳的師傅,談何容易?

「沒關係,隻要有心,相信一定能找得到!」蘇婕芸替自己打氣,不許自己還沒努力就放棄。

為了查探哪兒有技術一流的釀酒師傅,她花了許多心思四處打探消息,甚至連「萬福酒樓」的胡寶福都去問了。

費了一番苦心之後,終於讓她得知在附近一處名為「醉月穀」的山穀之中,住著一位名叫鍾孝仁的退隱釀酒師傅。

據說,鍾師傅曾經擔任過皇宮內苑的釀酒師,釀酒技術一流,隻是他老人家厭倦了宮中的勾心鬥角,一心向往平靜恬淡的生活,所以才退隱山林。

她還聽說,大江南北的眾多酒坊都曾經捧著重金想要延攬鍾師傅,畢競隻要有了這麽一個技術一流的釀酒師到酒坊坐鎮,肯定能讓酒坊的生意蒸蒸日上。

隻不過,那位鍾師傅似乎是鐵了心要退隱,不論對方開出怎樣優厚的條件,他不點頭就是不點頭,這樣毫無轉圓的硬脾氣,讓眾家酒坊碰了一鼻子灰,最後也隻好紛紛死心。

雖然她知道,想說服那位鍾師傅到「金安灑坊」來,是項相當艱巨的任務,但是隻要她成功了,那麽「金安酒坊」的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所以無論如何她非試不可!

一有了努力的目標之後,蘇婕芸就迫不及待地要動身,而胡寶福自從聽說她想找新的釀灑師傅之後,便常來關心她尋人的悄況。

一聽見真的讓她查出有個技術絕佳的退隱師傅,胡寶福立刻自告奮勇地要陪她一塊兒前往。

蘇婕芸本想婉拒他的好意,可是胡寶福連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她便心想,有個認識的人陪在身邊也好,這樣她也比較有勇氣一些。

於是,在胡寶福的陪伴下,她懷著緊張又忐忑的心情前往「醉月穀」。

一下馬車,蘇婕芸就急切地張望,看見不遠處有一間雅致的木屋。

「一定就是那裏了!」

蘇婕芸精神大振,快步走過去,而胡寶福也隨後跟了上去。

才剛接近木屋,一陣陣酒香就隨風撲來。

蘇婕芸雖然不擅飲灑,但是從小她早已習慣聞著酒的氣味,此刻撲麵而來的酒香濃鬱卻不刺鼻,那香氣一點兒也不輸她過去所熟悉的氣味。

一陣激動的情緒湧上心頭,蘇婕芸告訴自己今天一定要成功說服鍾師傅不可,因為這位師傅肯定能夠幫助「金安酒坊」度過難關!

她走近木屋,看見一名頭發灰白的老人正專心地在漪花弄草。

「請問,是鍾師傅嗎?」

鍾孝仁轉頭瞥了這兩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一眼之後,又回過頭去弄他的花花草草,看起來像是根本不想搭理他們。

在一陣尷尬的沉默後,老人家才總算是淡淡地開了口。

「你們是誰?特地到,醉月穀」來找我,有什麽事?」

蘇婕芸立刻說道:「我叫蘇婕芸,因為久仰鍾師傅的釀灑技術,希望能夠請鍾師傅到「金安酒坊」——」

老人家沒等她說完,就不耐地揮手打斷她的話。

「我不去!」

他毫不猶豫的拒絕,讓話都還沒說完的蘇婕芸一陣尷尬。

看來,想要請動這位師傅到「金安酒坊」去,比她預期的還要困難許多,可是她不願意就這麽放棄。

「請鍾師傅考慮一下好嗎?不論您要開出什麽樣的條件才肯答應,我們都能盡最配合的。」

「什麽條件不條件的?我說了不去就不去,你們走吧!」

眼看鍾師傅態度這麽強硬,一旁的胡寶福有點按捺不住了。

「欺,我說老師傅啊,婕芸好聲好氣的請求您,您又何必擺出那麽高的姿態呢?到底要什麽樣的條件才肯答應,您就別拐彎抹腳的,盡避開出來就是了。」

聽了胡寶福的話,蘇婕芸的臉上突地掠過一抹尷尬。

雖然她知道胡寶福是出於好意想幫腔,可是這番話聽起來隱約有暗暗指責鍾師傅貪心的意味,要是讓老師傅誤會了那可不好。

她連忙使個眼色,示意胡寶福別再說了,就怕將鍾師傅給惹怒,那就更別想要說服他老人家了。

她陪著笑臉,溢言婉語地說:「師傅,我們酒坊真的很需要您的幫忙,請您好好考慮看看好嗎?」

見她擺出這麽委曲求全的低姿態,而鍾師傅仍是一臉不領情的模樣,胡寶福實在看不過去了。

「鍾師傅,您要知道,「金安酒坊」可是江南第一酒坊,多少釀灑師都希望能到「金安酒坊」工作,您又何必這樣拒人於幹裏之外呢?」

「哼!」鍾孝仁輕蔑地撇了撇唇,哼道:「就算是江南第一酒坊又如何?老子連皇宮都不想待了,區區一間酒坊,我會看在眼裏嗎?況且,你們「金安酒坊」的招牌還能保住多久,那還不一定呢!」

「你胡說什麽!」聞言,胡寶福氣不過,指著鍾孝仁的鼻子想要開罵。「你這個不識相的老家夥——」

「寶大哥,別這樣!」蘇婕芸趕緊開口製止。

縱然鍾師傅的態度確實太倔傲,可畢竟現在有求於人的是她,態度自然得委婉一點,若是被拒絕幾次就對他老人家口出惡言,隻怕真的別想請動這位師傅了。

「師傅,您不必立刻給我答複,隻求您考慮看看好嗎?」

鍾孝仁原本被胡寶福給激怒了,氣得想拿起掃帚趕人,可是眼前這年輕姑娘的態度誠懇,又一臉歉意,他滿腔的怒火才勉強悵抑下來。

「不管怎麽樣,你們回去吧,我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鍾師傅,請您再考慮看看好嗎?我是真的很需要您的幫忙。

鍾師傅沒想到話都己經說得毫無轉園餘地了,她竟然還不肯死心,這樣堅定的毅力倒也少見。

他忍不住多瞥了蘇婕芸一眼,她那一臉懇求的神情,害他差一點心軟。

「不成不成,我沒法兒答應你!就算我有意幫忙,這會兒也是有心無力,要怪隻怪你們來得太晚了。」

「來得太晚?謹師傅這話是什麽意思?」蘇婕芸連忙追問。

「因為,我幾天前己經答應要重出江湖了,做人要守信用,既然我已經答應了別人,就不能臨時變卦到你家的酒坊去。」

聽了這樣的回答,蘇婕芸不禁大失所望。

「請問,鍾師傅是答應了什麽人?」她忍不住問。

「是「鳳舞酒樓」的老板。」

「什麽?「鳳舞酒樓」?」蘇婕芸詫異地愣了愣。那間酒樓的老板,不就是那傳說中喜歡拆別人招牌的人嗎?

「是啊,我己經答應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釀造出比原先出自「金安酒坊」楊師傅之手還要上等的好酒了。小泵娘,到時候要是你家江南第一的招牌被拆了,那可別怪我咧!我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

聽完鍾師傅的話,蘇婕芸的一顆心驀地往下沈。

看來,「鳳舞酒樓」的老板己將「金安酒坊」視為敵手,才會打算釀造出比當初楊師傅釀造的還上等的美酒。說不定,那男人的最終目標真的就是要拆了她家「金安酒坊」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