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劍意以烏城公墓為起點,直衝雲霄。

大半個華夏但凡是帶點靈性的劍器齊齊一震,發出陣陣劍鳴!

路一白與林小七齊齊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向了這片夜空。

哪怕他們並非劍修,但修煉之路上總有些觸類旁通的地方,他們觀摩這驚天一劍,居然也感覺略有些感悟。

路一白能感知到妖魔的氣息已經徹底消失了,他也能感知到劍王的氣息也在隨之消散。

隻停留了幾秒,他與林小七就繼續往烏城公墓的方向趕去。

路一白很清楚,他體內的綠色生命力可以療傷,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續命。但以劍王前輩如今的狀況來看,他其實也是回天乏術。

但老人家膝下無後,朱二又不在烏城,終究要有人為他送上一程不是?

路一白並不知曉,其實莫大華夏,已有無數人在為劍王恭送。

……

……

某座小山上,一位小男孩正手持木劍,做著重複的劍招,簡簡單單的【刺】。

他今年六歲了,這一招【刺】,他已經練了一月有餘。

對於一個小屁孩來說,一個動作練了一個多月後才開始不耐煩,已經算是很有耐性了。

男孩氣鼓鼓的把手中的木劍丟到了一邊,伸出自己的小手揉了揉自己滿是汗珠的嬰兒肥圓臉。

他實在是想不通師父是怎麽想的,一個破招式要練一個多月,感覺也沒什麽成效啊!

男孩還小,用網絡上一句話來說,那就是“你對力量一無所知”,他真的不知道修煉到了後麵究竟是什麽樣子,隻覺得真的很無聊。

他想看動畫片,想打遊戲,想去買零食。

這時,一道磅礴無雙的劍意直衝雲霄,小男孩雖然修為微末,但也能確確實實的感受到。

他抬起自己的小腦袋,嘴巴張的特別大,呆呆的望向了夜空,望向了遙遠的烏城。

他小小的腦袋裏一時之間都想不出一個形容詞,隻覺得好厲害好厲害!

這驚天一劍如同在他的心裏埋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在生根發芽。

男孩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到一旁的木劍,小跑著過去將它撿了起來,還萬分寶貝的將上頭的灰塵擦的幹幹淨淨。

哼!繼續練劍!我也要這麽厲害!

練了兩下後,他才想起了師父平日裏對自己的教誨,要做一個懂事又有禮貌的孩子。

於是乎,他轉身朝著烏城的方向躬身一拜,小小的身軀彎成了近九十度,用奶聲奶氣的聲音道:

“謝前輩教誨!”

……

……

密林深處,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默默的拔出了刺入妖魔體內的長劍。

他傷得不輕,但總算殺死了這隻意圖作亂的妖魔。

長劍拔出來後,他無力的坐到了地上,身子靠在一棵大樹上,長劍躺在他的手心裏。

他低頭看了一眼陪伴了他近二十年的長劍,思緒有些雜亂。

就像是我們小時候想著是上清華呢還是上北大一樣,他小的時候,也有著近乎於是異想天開的幻想。

他想讓如今的劍道再現往日的輝煌!

他想成為下一任劍王!

是的,近乎於每一個劍修在練劍之初,心中的夢想都是成為下一任劍王。

然後隨著他們長大,隨著他們不斷修煉,漸漸的也就忘記了或者是放棄了這個夢想。

人們長大後,會遇到一件很殘酷的事,那就是清楚的認識到自己隻有幾斤幾兩。

“再現往日劍道輝煌?嗬嗬,你都快三十歲了,殺一隻三級妖魔都如此吃力,你也配?”

很多時候,不少劍修甚至會生起這樣的念頭:我如果當年學的不是劍,會不會走的更遠?

正當男子思緒紛飛的時候,躺在手心裏的長劍卻猛然一震,發出了一聲昂揚的劍鳴聲!

男子靠在樹上,抬頭透過光禿禿的樹枝望向夜空,瞳孔不由自主的開始放大!

這……這……

他這輩子都沒有想過,世上竟然有如此至強之劍!

他感覺自己已經冷卻的鮮血開始再一次滾燙了起來!

他雖然資質愚鈍,但勝在勤奮,基礎功夫紮實,看到這劍意後,很多沒有悟透的地方居然在一瞬間豁然開朗!

實力突飛猛進!

他捂著自己的傷口,用長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再一次站起來。

然後,朝著烏城的方向躬身一拜。

“謝前輩教誨!”

……

……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

孩童,成年人,甚至是老人……

但凡劍修看到此劍,心中必有所悟!

全華夏劍修,受此劍一教!

無數人朝著劍意當空的烏城躬身一拜,謝這位前輩的無私教導,傾囊相授。

自此夜之後,大量劍修紛紛選擇閉關,參悟此劍。

悟多悟少,這要看機緣,也要看個人天賦,但這些反而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這一劍對他們劍心的砥礪!

很多卡在瓶頸處的劍修,在當晚劍心就趨於圓滿,甚至有卡在五階巔峰的劍修在當晚就領悟了自己的劍域!

或許在此之後……

劍道真能再現輝煌!

願我劍道永昌!

……

烏城公墓處,啞巴老人已成白骨的右手依舊作持劍狀,他抬頭望向這被劍意所覆蓋的夜空,身子慢慢向後倒去。

倒下後,他艱難的扭頭看向了墓碑,然後笑了笑。

早已經皮包骨頭的老人,卻笑出了往日少年般的瀟灑,仿佛是在對她說:

“妮子,你看我這一劍,如何?”

季德懇走上前來,看了一下啞巴老人的情況。

回天乏術。

老人顫巍巍的伸出自己的右手,放下了手中的長劍,抓住了季德懇的手臂,然後顫抖著用手指在季德懇的掌心裏寫著字。

人之將死,他想大膽一次,不自量力一回。

他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但他有兩個字一直想對季德懇說,但卻老是沒那膽子,現在都要死了,不如寫下來吧。

他那顫抖的指尖,在季德懇的掌心寫下來的二字是:

“師父。”

寫完後,他全身上下,已再無一絲氣力。

季德懇這一生先前有五名弟子,卻給林小七取名為“七”,那麽“六”呢?

其實他早就把他當作弟子了。

他看著啞巴老人希翼的目光,柔聲道:“嗯,在的。”

老人傻笑著閉上了眼睛。

……

此生,

無憾。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