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節東府

早膳用罷後紅綢就由祖母陶氏親自領著坐上了前去陳家東府的馬車,不過同行做陪之人與紅綢事先想的有些出入,除了五伯母程氏和她的長子陳天英以外就再也沒有了別的主子。WwW、QunabEN、coM那個與陳天英一樣身負著“照顧”自己使命的二堂姐陳素珍,與臨出門子時還在鬧騰著要跟來的五堂姐陳珍雲這次並沒有跟著前來。

與陶氏同車的紅綢在車上仍然還是一副乖巧少言的靦腆樣兒,陶氏與程氏問她兩、三句,她才紅著臉答上那麽一兩句。這讓原本還因為丈夫兒子的一番話而決意在紅綢麵前賣個好的程氏越發的覺得她普通木訥十分無趣,當馬車行至東府大門的時候程氏已經覺得自己的好性兒快要給耗費了。

陳家東府的門房見了這將軍府的車駕很是機靈的就往府裏傳了消息,當陶氏婆媳帶著紅綢從馬車上下來時,早已有個六十來歲看上去應當很是有些體麵的管事熱情的迎接。

“兩位夫人可算是來了,太夫人一早就在叨念著您幾位呢。”

“勞煩何總管親自出來迎接真是有些過意不去呢。”五伯母程氏一邊摻扶著自己的婆婆一邊有禮的笑道。

“何祿不過隻是一介仆下,五.夫人這麽說何祿何以擔當得起啊。”何總管說得至是恭謹,可一旁的紅綢卻是從他們兩人對話中聽出了那麽一點兒怪異的味道。

這老總管姓何,她似乎記得昨夜.那個蓮兒丫頭曾說過這邊府裏的兩代主母也都是姓何,看來這陳家在和陽城中不僅僅隻是分居兩處啊。小隱於市的光州衛家族內的競爭有多激烈她是不清楚多少,可這大隱於朝的陳家絕對不像她原以為的那樣是鐵板一塊。無論是修行者,還是普通人,在利益的麵前那所謂的親情果真是蒼白無力得緊啊。聯想到自身遭遇的紅綢有些偏激的想道。

很快有著一張親切俊麵的天.英堂兄將自己的馬交於東府的下人後便很快走上前來,帶著親切的笑意與何總管一並將祖母、母親一行送入了內宅。

這陳家東府位於這和陽城東,乃是此地富戶大族.的聚居之地,而不是像西府宣威將軍府所在的城西都是中州大員們的官邸或是別院。這東府雖是中州陳氏的本家根基祖宅,可至少在外表上因為舉製的問題比起將軍府來要顯得少了幾分富貴之意。不過一路打從大門處走到內宅的紅綢卻有另一個頗為有意思的發現。

這陳氏祖宅不愧是修行世家的門第,這裏邊所布.置的一草一木都有些五行陣意的講究在其中。雖隻有些許匯聚靈氣的作用並且這聚靈的效果也遠不及流雲莊那四家客棧裏普通的房間強,可在這種隻是依附於強大宗派的小修行世家來說已算是十分難得了。

很快紅綢他們就給帶到了內宅門內一處看上.去有些暮氣的小院,進了這小院裏的正堂後紅綢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另一拔便宜親戚。

陶氏婆媳倆自.打進了這間正堂後立即變得低眉順目的,完全沒了在將軍府內的那個做派。陶氏更是放開了紅綢小手,與兒媳一起恭謹的給坐在正堂上首那個一頭銀發的老太太和坐在她下首的那個一身鬆花團紋錦衣的婦人問安。顯然這堂上的兩位就是這座府邸的兩代主母,大小何氏了。太夫人大何氏到是坐著受了陶氏婆媳倆的大禮,而老夫人小何氏則是從坐上站起了身,退了一步沒有受全禮。

她邊退讓還邊道:“這如何使得,妹妹如今也是有誥命在身的誥命夫人了,姐姐我如何當得你如此之大禮。”

紅綢看著這番做派,才想到了一個昨夜有些忽視了的問題。那就是蓮兒曾有提到過大伯父不是嫡出,那豈不是說這祖母陶氏原本應當隻是一個二房甚至是妾氏,是因長子的軍功才得封生母成了正經誥命夫人的。眼前這大何氏顯然正是她的婆婆,而小何氏應當正是祖父的嫡妻。這樣就難怪她總覺得這兩府之間有些怪怪的了。

也許是耐看小何氏與陶氏的這番“客氣”,穩坐於堂上的那位銀發老太太出聲問道:“這個就是老七生的那個丫頭?”

“正是,”陶氏將紅綢拉到身邊道:“紅綢還不快給曾祖母、大祖母請安。”

紅綢心中雖不怎麽情願,可還是規矩的照著陶氏所說的去做了。隻是心中在想到大祖母這個詞時不由的又生出一個小小的疑惑來。聯係到蓮兒所說的那些,看來自己那位祖父能有這麽多個兒子,想來妾室應當不會隻有陶氏一個。那這樣的話,自己的父親又是哪個所出呢?

堂上坐著大何氏雖然已是銀發滿頭,可那那雙深褐色的眼睛裏閃爍的目光卻絕對稱不上慈祥。雖然她麵上流露著笑意,可紅綢卻能清楚的從那雙眼睛裏看到她對自己的嫌惡之意。倒是一旁的嫡祖母小何氏臉上雖然笑意不盛,可看上去還算有幾分可親。

這真是怪了,她可是記得自己之前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家人眼前過的,怎麽著就能這樣惹人嫌棄呢?她真是從沒想過,除了在衛氏那些人以外還會有人這樣沒來由的嫌惡自己。也許這應當與自己的父親有關吧,想不出別的理由的紅綢隻能做如此想。作為陳氏的弟子,會被選中去並州那麽遙遠的地方做江家贅婿的父親應當也是有些故事的吧。

“我們也一陣子沒見了,我正有事想尋你商量商量呢。這孩子們拘在這兒也沒什麽意思,還是讓他們自己去院子裏逛逛吧。”小何氏拉著陶氏的手說完,又轉向程氏母子和紅綢道:“淑兒你二嫂正在做三祭的準備,你最是能幹的去看看能不能給她幫把手吧。紅綢就讓天英帶著去見見素研,讓她們堂姐妹也認認。”

本家這邊的規矩比將軍府還要大得多,太夫人又不是什麽親切之人,程氏原本就不怎麽喜歡過來這邊府裏。在這裏連陶氏夫人都得立規矩更何況她,所以小何氏讓她去找又是二嫂又是族姐的的程二夫人正合她的心意。她恭謹的領著兒子和紅綢離開了那個光線都有些昏暗的小院,在出了小院的門對兒子交待了幾句就先一步離開了。

陳天英彎下腰,笑眯眯的摸著紅綢的頭道:“紅綢妹妹,三哥我先帶你在這內院裏逛逛,然後再帶你去見三妹妹吧。這東府從外邊看著也許比將軍府要稍色幾分,可這內裏卻是別有一番風情呢。”

看著這位正自我感覺良好的天英堂兄臉上那種怎麽看都有些欠扁的笑意,紅綢這次也十分大方的露出了到這中州府第一個燦爛的笑容。她這突然如其來的笑容讓陳天英心中更是篤定自己一定能很好的完成內堂長老們的托付。而紅綢展露的這個笑容也並非全然是假意,到有幾分真的開懷。因為她心裏知道,這天英堂兄正要開始他親近自己取得自己信任的計劃。雖說這個任務在她看來實在是有些無聊,不過轉念想想自己還不知道要在中州留多長日子,這日子一定更無聊。看著他們智計盡出隻為一個早已為她識破的計劃而努力不也是件湊和的消遣嗎?更何況她也許還能借些探探那個所謂內堂的底,到時是到底是誰利用誰就不好說了。

這各懷心思的堂兄妹兩人都暫時很滿意眼下的情形,於是在一種很好的氣氛下兩人就開始逛起了這東府的內園。陳天英顯然是十分合適做這種保姆工作的,他的口才十分的出色,這東府內園的景致讓他說得十分有趣。這種有趣當然是指對一個十歲小丫頭來來說的,看來五堂姐陳素雲那個嬌縱的性子隻怕有一半就是讓他這個親哥哥給哄出來的。

紅綢兩輩子都沒有一個哥哥,雖然心裏也明知道對方的目的。可這種有哥哥寵著感覺真的很好,也很真實。一路下來紅綢雖不至於讓他迷惑,可原本的那種戒懼之心也是消退了不少。她至少還是能夠看出這陳天英這般親切的對待自己也許泰半是因為上命,可其中也未償沒有幾分真情。真是可惜啊,自己要真有這麽個哥哥……紅綢到底是修行中人,這種念頭也隻是在腦中一閃而過就徹底的消失了。

“你瞧,那邊水瀾院就是大姐素玉出嫁門住的地方,而邊上的水臨院就是三妹妹素研的小院了。”陳天英指著不遠處的兩個小院子對紅綢道:“我們也逛了一會兒了,既然來了這裏,就正好去你三姐姐那裏歇歇腳,討口水喝。”

紅綢點了點頭,任他牽著走過了一處小橋走進了那個門口植著幾棵垂柳的小院子。

“三妹妹,三哥我帶紅綢妹妹來看你了。”陳天英顯然與這裏的主人堂妹陳素研也是極熟的,他人才剛跨過院門口中就嚷嚷道。

“天英少爺裏邊請,我們小姐正在畫畫呢。”一個年紀大約十五、六歲的青衣侍女笑著從屋裏迎了出來。

紅綢跟著陳天英進了屋,果然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黃衣少女正認真的在書桌上練著大字。直到他們倆走到了她跟前,她才落下最後一筆。

她抬起頭,將手中的紫毫放回筆架後才笑道:“昨兒就聽說三哥哥你今天會帶著六妹妹過來,想必這位就是從並州遠道而來的六妹妹吧。”

紅綢隻是看了她一眼,然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書桌上。當看清書桌上的那些東西時,她的臉上毫不掩飾的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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