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小瞧了肖子鑫的這點小聰明,小心思,跟領導就是這樣,什麽都是從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甚至是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上去觀察領會有關意圖的,今後一旦要寫某個方麵的講話或材料了,這些平時所得或許就能恰到好處地運用到點子上,作出讓領導眼前一亮的大文章來。這一點肖子鑫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這是他到政府辦幾天來剛剛認識到的大問題。

這點經驗準不準,抓沒抓住要害,他尚無把握,隻能在進一步的實踐中去暗暗證明。

他們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兩個鄉鎮,一個叫南岔,一個叫東北岔。

聽聽這地名,就知道山有多大,溝有多深,路是多遠,嶺有多險了,不過再怎麽著,肖子鑫心裏也是不斷掀起一陣陣莫名其妙的情感波瀾,人哪,還是得當官,當官真好!

車隊走到一個叫三道溝的地方,遠遠看見是農村趕大集的日子,懸圃這一帶鄉鎮,每逢一三五、二四六,十七個鄉鎮幾乎天天都有這樣的農村大集,當地人俗稱趕“羅圈集”,本來挺寬的公路一下子就在眼前變成了腸梗阻,來來往往的四鄉八村農民在大街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高縣長的車不得不慢下來,司機大藍子不耐煩地一個勁兒按喇叭,高縣長說:“慢點開,不著急。”

農民們紛紛回頭瞅這些浩浩蕩蕩而來的小車隊,知道是縣上的什麽大領導來了,也不讓路,該咋走還咋走,小驢車,小馬車,小四輪子,騰騰騰,突突突……一股一股地黑煙朝巡洋艦越野車上噴,好在這種小日本的4500質量過關,密封極好,四門落窗,什麽塵土飛揚或驢尿馬騷味也休想鑽進縣長的大吉普。

“今年的黃豆看漲啊!你看看市場上那些婦女賣黃豆的熱情多高,就知道價格上漲了。”

忽然,高縣長感歎一聲,張主任點頭,笑臉附和說:“嗯,這樣的話,農民能得到一些實惠,埋怨還能少一點,大苞米價也漲起來了。”

“靠邊!”

突然,司機大藍子按下車窗朝一個老頭子喝道。

看樣子他是忍無可忍了,臉色鐵青,那人有點兒措手不及。

“沒看見車來了?找死啊!”

老頭子嚇了一跳,回頭望望臉立刻漲紅了,眼睛一瞪,又兩頭張望一眼,嘴張了張,沒說出什麽來身子已經朝後靠了。

“這幫老農民,真tm煩人,給鼻子上臉,你不按喇叭他就是不給你躲道!”

大藍子餘怒未消,嘴裏嘟嘟噥噥罵罵咧咧,讓肖子鑫都替他擔心,高縣長就在他身邊,他一個破司機怎麽敢這麽說話,這麽放肆呀?邪!

高縣長好象沒聽到,好歹,一路長長地按著喇叭,後麵的小車也跟著,喇叭響成一片。高文泰縣長聽不下去了,“別按了,你這麽按,車擁人擠,這些人也躲不了,”他看一眼大藍子,語氣明顯有一絲不滿,對這些司機,他也無奈,都是根深蒂固的老領導親屬,別人恐怕也不敢。

小車司機,尤其是給主要領導開車的司機,不是一般人想幹就能幹上的,何況跟領導年頭多了,經多見廣,伺候的領導也海了,有時候比領導還“領導”,說話辦事比主任不差什麽。“鄉下一周就這麽一次,咱們一走一過就是看個熱鬧而已,可這個大集對於這些農民來說,也是生活中挺重要的一件大事呢。要理解,你剛才不能對那個老頭那麽說話。”

高縣長扭頭讓張主任給後麵的車打電話,告訴大家不許再跟著前車按喇叭。

“不像話!”

大藍子臉色漲紅了,知道罵的是他,不過肖子鑫聽上去又像是說後麵的人馬。

可是,高縣長隻說了這麽一句,根本就沒明確斥責他呀,倒是司機大藍子來了驢脾氣,如狼似虎,肖子鑫心裏實在有點兒不舒服,不知怎麽那老頭讓他一下子想起了娘娘寨的父親。司機大藍子那德性,看那架勢,那老農民要敢回嘴,發生爭執,他都敢下車大打出手……

報紙說真不錯,有的領導幹部常常強調要在作風建設上率先垂範,以身作則,可實際工作作風卻驕橫霸道,這背後是特權意識在作怪。

而他們身邊的人常常也是如此!

濫用權力,法為私器。一些人的“權力”意識卻恣意膨脹著。

懸圃縣的所謂“岔”,就是溝和岔相交的地方,一般都是夾在大山皺褶裏,崇山峻嶺,地形複雜,這種地名在懸圃一帶很多,南岔和東北岔的方向跟肖子鑫的老家娘娘寨正好是兩個完全相反的位置。這個時間,肖子鑫頭一次跟高縣長出門,心裏既緊張又新奇,上午十一點多,他們的車隊開進了南岔鄉政府大院。

肖子鑫搶先一步,這次他記住了,搶先下車趕緊把領導的車門打開,一隻手伸出去給高縣長遮擋門框。

這套動作,無師自通,雖然有點兒笨拙,但是總體上還不錯。

南岔鄉領導,幾大班子成員早就候在那裏了,一見到車隊進院,嘿嘿笑著,喜笑顏開,紛紛迎上來。他們早就接到通知,車隊行進途中又不斷與車上的人聯係著,就像人工定位係統一樣,隨時隨地定位掌握著高縣長的車到了什麽位置,表現出色,討好領導,不用任何人教,這年頭一個比一個精明強幹。

一到地方,已近中午,自然而然就是先進書記辦公室,喝口茶水,寒喧一陣,然後就進食堂小餐廳了。

這個南岔鄉很怪,一條街上飯店很多,掛四個紅幌的也不少,可是他們卻有一個自己的食堂。在他們把高縣長等領導往餐廳請時,跟在後麵亦步亦趨的肖子鑫心裏還納悶兒,怎麽不往飯店安排,倒把領導往食堂裏請啊?我靠!沒搞錯吧!

他哪裏知道,這裏邊的名堂可大了去了。

一進門,春風撲麵,香味撲鼻呀!幾個花枝招展的小女服務員可比飯店的有素質多了,不僅長得漂亮,對領導們的到來更是有一種見到親人似的熱情周到與仆役的謙卑。說是小餐廳,其實也不小,裏邊大有洞天,格局也象一些高規格飯店酒店一樣,分成幾個廳,什麽“貴賓廳”、“迎客廳”、“懸圃美人鬆廳”……

別的不說,撲進肖子鑫鼻子的那種奇異香味,向**保證,那是他頭一次聞到,真的是一種奇異的異常香味。

不知是什麽肉,或者什麽好吃的東東。又不敢貿然問,隻能跟隨領導們落坐,然後又感覺不合適,起身忙茶倒水。

在這裏,肖子鑫體驗到了一次被人——尤其是被鄉鎮領導恭敬的美好滋味,應該說,也是他平生第一次。他剛調到縣政府辦,下麵鄉鎮領導有的還不知道呢,看著有點兒麵生,以為他也是副主任一類的角色,見他起身倒水送茶,黨委書記和鄉長急忙吩咐女服務員上去接管了他的工作,拉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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