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海參崴時肖子鑫便有了采訪陸小丹的暗示,陸小丹也挺爽快。

“行,我經曆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寫出來就賣錢,你們在海參崴能呆幾天?”

“大約五六天吧?”

“差不多,如果你真想寫這件事,”她拿出張名片,龍飛鳳舞地在背麵寫了幾筆,交給肖子鑫說,“時間夠了,白天你們旅遊,晚上你可以給我打電話,號碼和地址上麵都有。”肖子鑫說:“謝謝,真沒想到!”她一笑:“客氣什麽,我是不會寫,我要自己會寫,還不告訴你呢。今天也巧了,碰上一個作家。哎,哪天有時間我請你去看大馬戲,來俄羅斯不看大馬戲,等於沒來你知道不,而且很便宜,五六十盧布一張票,在國內是很難看到的。”

肖子鑫說:“那就更得謝謝啦!”

看看名片,上麵用中俄兩國文字印著:

海參崴巡洋艦中國餐館

陸小丹 總經理

餐館地址:俄羅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濱大道p233號

訂餐電話:007-4213-312433 007-4213-312977

肖子鑫不知怎樣感謝這位同車偶識的陸小丹,她有那麽豐富的異國經商經曆,還跟當地的市長局長及“馬幫”打過交道,這樣的東西弄到手就不怕寫出來沒人買帳。忽然想起趙本山範偉演的那個小品,差點笑出來:“‘緣份’哪!”他也將名片給了她一張。

陸小丹認真看了看,表情很驚訝,放進精巧的鱷魚皮手包裏。

“市政fu秘書長?我的天!你不是作家麽?”

“都是。”肖子鑫笑笑。

“哎呀,真沒想到。不過,”陸小丹說,“餐館很忙,事太多,如果沒有時間你別見怪,我會盡量安排。”

“理解,理解,”肖子鑫連連點頭,“到時再約。”

黃昏時分,車到海參崴。穿過一片茂密的森林進入寬闊的大街後,海參崴這座著名遠東最大海港城市的麵容便展現在眼前。旅遊大巴上坡下坡,最後停在海邊一座大型賓館廣場上。

專門接待各國遊客的holiday inn 假日飯店 外麵亂哄哄的,停車場人聲嘈雜。圍著大頭巾,穿著大布拉吉的胖老太太,挎著籃子提著包,匆匆穿梭在人群中。一群頭戴舊式八角尖頂紅軍帽,腳上穿著大皮鞋,臉髒得像花貓似的小乞丐,手裏拿著棍子在人群中亂竄,幾個彪悍的俄羅斯女人叉著腰衝他們大聲叫罵著:“喲x夫稍馬依!”

小乞丐們不怕她們,邊跑邊衝她們伸舌頭做鬼臉。

肖子鑫透過車窗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人影。列寧,一個矮個子、大腦門的布爾什維克男子站在不遠的黑色花崗石上,目光炯炯地注視著遠方。看著他,這個中國人再熟悉不過,曾被稱為全世界無產者之父的**巨人,肖子鑫的感覺一下子找到了,感到真的到了俄羅斯。

滿載著中國人的旅遊大巴陸續滑入停車場。

肖子鑫從窗口望出去,看見眼前的日本海蒼茫一色,遊人如織,船舶汽笛聲偶爾響起。想起大家在途中的故事接龍和王子龍出境前一再說過的話,不禁好笑,他們此行真的是要拿俄羅斯女人報仇雪恨麽?

車門洞開,附近衣衫襤褸正在打鬧的的小乞丐們蜂擁而上,彪悍的俄羅斯女人緊隨其後,穿布拉吉的胖老太太,挎著籃子提著包被擠在了後麵……

“到了,下車!”導遊喊道。

興致勃勃、風塵仆仆的中國遊客們下車伊始,在看到目的地秀麗風光的同時,也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那些蜂擁而來的俄羅斯女人和孩子幾乎全擠在了各個大巴門口,見怪不驚的各隊導遊們推搡著他們擠出車門,回頭舉著小旗招呼著自己的團隊趕緊下車,不斷回頭叫喊“跟上跟上!”

“大夥兒都看好自己的東西呀,丟了包旅行社可不管!”

“這幫小王八蛋可厲害,手比鉤子還利索!”

大巴門外,過道被擠得水泄不通。在導遊小旗的帶領下,大家隻好奮力或登或拽,往下擠,擠出去的肖子鑫回頭拉了陸小丹一把,王子龍等人又被小乞丐們從兩頭包抄擠了回去。有的臉帶微笑點頭哈腰,有的遞上一支俄羅斯劣質香煙,有些幹脆就往他們這些陌生的中國遊客手中送照片……

“朋友!朋友!”

“盧布!盧布!”

“中國!中國!”

肖子鑫被糾纏得哭笑不得,看得出這些小家夥的目的隻有一個:要盧布。

在車上時導遊早已提醒並告誡過大家,但沒料到會這麽凶。肖子鑫被纏得心生不忍,要掏腰包,忽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擠過來的陸小丹衝他使眼色,扭頭不客氣地揮手讓小乞丐們“走開!”。

衝出重圍的王子龍和江乎斌一幫人,將剛剛散放在瓦愣椅上的方便袋食品,馬上飛快地又全塞進大包裏,警惕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兩個小乞丐眼看肖子鑫已經開始掏腰包要給他們錢了,卻被陸小丹拉開,氣得嘰哩咕嚕衝陸小丹做著鬼臉,朝地上唾唾沫,若無其事地走來走去,並不時地抽著煙,乜著眼,觀望著這些遠方來客。

肖子鑫和陸小丹總算也擺脫了糾纏,都熱得夠嗆,笑著說再見。

小蔣在遠處叫道:“肖老師,快點進賓館啦!”

……

小蔣等人看肖子鑫氣喘籲籲又神采奕奕跑進賓館的樣子,王子龍逗他道:“真他娘熱乎,一路上還沒親熱夠嗬?”

沒想到,這時呂曉婭也不高興地說:“肖老師,集體行動,你最好注意點影響。要我說老毛子罰你錢就對了,你看看你,罰你五十盧布臉就黑的難看,車上遇個小娘子,你瞧你臉上是笑心裏開花,下車大家都集合,就你一個自由活動,兩次讓這麽多人都等著你,今晚就沒約她出來會會?”

如果別人這麽說,也許肖子鑫會一笑了之,盡管這些年來肖子鑫在懸圃縣和大國縣早已習慣了人們包括那些幹部們圍繞著他說好話,阿諛奉承,不過現在他知道不是在機關單位。可這話從她嘴裏出來,他總覺得味道不正,她這個人,肖子鑫是越來越清楚是怎樣一個人,陰陽怪氣,難以捉摸。

想起在編輯部她欲擒故縱神神鬼鬼的表現,他更是覺得心生反感,她不是把他徹底忘記了,而是時時刻刻在盯死他,不過一時之間肖子鑫又找不到話說,恰好這時江乎斌說了句更邪乎的:“在車上就沒摸摸她屁股?”

一句話把肖子鑫說煩了:“去你媽的,虎逼一個!”

這和他的名字有關,江乎斌,自從第一次承德筆會認識後平常大家都叫他“江虎逼”,江乎斌雖說是條跛狼,拖著一條腿,嘴上工夫卻從不輸人,從哈爾濱報道開始到五大連池,又到黑河,後來返回哈爾濱再到這裏,一路上肖子鑫就對他煩得要命。

此時,當著大家的麵他不好反駁呂曉婭,但把火發在江乎斌身上正合適不過,這個不知死的鬼,也算出口惡氣。小蔣一看肖子鑫火了,趕緊說:“走吧走吧,安排房間。”

當了這麽多年官,肖子鑫很少再像當老百姓時那麽隨便罵人了,可這個小人一下子讓他感覺十分討厭,自己也好像又回到了大學生時代一樣,想說就說,想罵就罵,不當公安局長和縣委常委,說話也就隨便多了。他就一火,一罵,江乎斌也沒脾氣,他挺怕他的,弄了個臉紅,跟著大家訕訕安排房間去了。

海參崴是俄羅斯聯邦濱海邊疆區首府,遠東地區太平洋沿岸最大港口城市,西伯利亞鐵路和北海航線的終點,人口雖不足百萬,但城市規模很大,依山而建,位於穆拉維約夫——阿穆爾斯基半島南端金角灣沿岸,東、南、西三麵瀕臨日本海。

它的最大特點是林在城中,城在林中,旅遊團就下榻在阿穆爾灣附近一家造型如航空母艦般巨大的涉外賓館裏,四處鬱鬱蔥蔥,窗外下麵不過100米就是日本海。

夕陽像一團燃燒的火球將浩瀚的日本海映照得一片通紅。

推窗遠望,不知怎麽就覺得它非常像中國的大連或重慶。尤其隨著夜幕的降臨,這座遠東山城錯落璀璨的燈火更加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美麗錯覺。

當晚一住下,肖子鑫就掏出名片按陸小丹的地址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打通之後,正巧那邊就是陸小丹接的電話。打這個電話目的有二:證實了確有這麽一家中國餐館,也有其人之後,心裏踏實了。另外,聽小蔣說過,中國人在俄羅斯人的印象中並不好,許多人無惡不作,漸漸改變了原來當地人對他們的好感,尤其騙子較多,他們的獵物往往又是來此旅遊的中國同胞,偶然相識於汽車上,他當然不希望她也是那樣的人。

陸小丹在電話裏說:“肖老師,你真想寫‘馬幫’的事呀?”

肖子鑫說:“是啊,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方便?”

她停了一下,說:“那就明晚吧,今晚不行了。”

肖子鑫高興道:“行,就明晚吧,我給你打電話。”

陸小丹好聽的聲音傳過來:“好,我等你。那就先這樣?”

肖子鑫說:“再見!”

心裏一高興,就覺得剛才對江乎斌態度有點兒過了。

坐沙發裏點支煙抽了會兒,他拿起電話。

翻開房間電話簿找了一會兒,按了一串號碼,心想,這幾天不僅得罪了王子龍,現在又把江乎斌也得罪了,有點不妙。畢竟大家過去都是朋友,也挺談得來,五湖四海,為了同一個目標走到一起來了,挺不容易的。這趟俄羅斯境外遊本來應該加深感情才對,怎麽適得其反呢?

肖子鑫想先給王子龍打個電話,江乎斌是他的走狗,隻要把他拿下,江乎斌那邊也就平安無事了。

沒想到,振鈴空響了半天竟沒人接。

再打,還是沒人接。肖子鑫感到納悶,酒店裏的電話是好用的,馬上就要吃飯了,老王這家夥肯定在房間裏,怎麽不接?本來給老王打電話也沒什麽特別的話說,無非是解釋一下那天和剛才的事,他知道江乎斌跟王子龍的關係比自己近,得罪江乎斌事實上也等於得罪了王子龍。

可打不通肖子鑫就感到奇怪。甚至產生一些不好的預感。稍等,電話又打過去,王子龍終於懶洋洋地接了這個電話,不過聽上去喘息聲遠比他平時說話的聲音粗重許多,也低沉,有種明顯的平複氣息或壓抑感,但不像剛剛進門的樣子,底氣也明顯不足:“誰?啊,小肖呀?”

“花匠。”肖子鑫說。

“花匠。”他哼說。

“一級花匠。”肖子鑫有意調侃道。

“一級花匠。”他頓了一下回應。

“著名花匠。”過去,無論如何這句話都會讓對方立即興奮。

“著名花匠。”可今天他無精打采應付道。

“超級花匠。”肖子鑫心裏有鬼,知道他真的有意在冷淡了,隻是習慣性地說出這句話後,追問他:“怎麽才接電話,在幹什麽?怎麽喘氣聲這麽大?”

以往,每當大家筆會在雜誌社遇到,肖子鑫和王子龍電話閑聊,上麵這些跟特務接頭暗號差不多的開場白是一定要說的,電話一拿在手裏,你一句他一句,說得有滋有味,百遍不厭,你調侃他,他戲弄你,有板有眼,但今天竟沒了下文。怪怪的,老王既不回答,也不糾正,更不說明和洗刷自己此刻在幹什麽,好像有意任他隨便想去。

肖子鑫估計老王這小子有事,沉默幾秒就進入正題,先說剛才大門口的事,說一時心煩,別讓江乎斌往心裏去。再說那天在黑河對不起他,不該當眾叫他**。

“沒事沒事。就這事呀?”王子龍回答簡潔得令人生疑。

如果平時,在回答之後,已經身在海參崴的王子龍肯定還要大發一番找“俄羅斯小姐”之類的議論。

肖子鑫問他此刻是否大戰正酣,怎麽聲音裏有股幽幽騷氣,他否認,說最近心髒不好,心慌驚悸,剛躺著睡了一覺。又說現在全國大小數十家雜誌社報紙都追他要債要命,活不起了。

肖子鑫不客氣地截斷他說:“在網上怎麽沒看見你的東西,隻看到木子美。你千萬別像木子美一樣牛逼。”

“誰是木子美?”

話音未落,那頭電話就收線了。肖子鑫呆了一下,***,神馬東西!

肖子鑫懶得再理他,想想,在電話簿上又找到另一個號碼,打了過去。沒費什麽勁,老孫就接了電話。肖子鑫問是不是江乎斌的房間,答說對。給江乎斌打電話主要是心裏有話要說,不吐不快那種感覺。

王子龍的反常讓他心裏沒底,想直接跟江乎斌緩和一下感情,果然電話裏傳來江乎斌有些冷漠的聲音:“哎呀!老肖吧?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嗬嗬,跟肖子鑫打起了官腔。

這聲音和腔調,跟江乎斌平時一驚一乍的作風完全不吻合。一聽便知這小子在生氣,他的態度,也一如既往地虛假,雖說語氣好像冷淡得有些誇張,但話裏話外很快就聽出他此刻正渴望有人聊聊,不過聲音顯得空洞而混濁:“怎麽樣,老肖,你今晚有什麽節目?”

“半空筒了吧?”肖子鑫打趣,答非所問,聲音低八度。

“操。”

肖子鑫問剛才那事沒生氣吧?

“當然沒有!”江乎斌故意大度地打著哈哈,“其實我也就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哎老肖,不說那事了,這一次對於咱們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說對不對?不說別的,就衝俄羅斯小姐那美麗迷人的豐臀,咱們今晚也得領略一番呀?你沒給老王打電話麽,他正美著呢!”

肖子鑫對著話筒笑,果然,剛才聽著王子龍的喘息聲就不對麽!這家夥跟王子龍一樣,都對女人的臉蛋不太看重,而對女人的下半身情有獨鍾,尤其是**。此前兩個家夥曾經都打過呂曉婭這個大屁股女編輯的主意,但事實證明此路不通,無論怎樣布局設套,事實證明,人家是純正的“良家婦女”。

鬼知道金錢不行,搞“感情”遊戲當然也沒門,那晚肖子鑫是深有領教了,“稿”子寫得再好也不能胡“搞”,不然就追問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直到逼得你說真的愛,一次又一次地當麵保證,然後再發誓娶她,也許才能最後真正得到她的豐臀,可這一關對於任何一個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實在太難了,最後讓兩個家夥都感覺到即使在當今社會,性防線固若金湯的女人仍然存在。

此事肖子鑫深有感觸,隻是他們不知道內幕而已。他提前好幾天到雜誌社報到的悲憤感受,至今仍曆曆在目。要說呂曉婭,真的堪稱“刀槍不入”,可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既然如此,她此前給肖子鑫打那個電話到底是啥意思嘛?讓早點來,來了又不讓隨便動,真他媽媽的。

這邊,話匣子一打開江乎斌就開始滔滔不絕,不管不顧地在電話裏講了他來之前被情敵力殲的悲壯故事:

“其實我剛才跟你說那話有啥呀?就是開開玩笑,沒想到你就火人了!人呀,真是捉摸不定,朋友也不行。就說那天吧,一幫人打的上我家,開始我還以為他們跟我開玩笑,因為事前我根本沒準備要打架,還以為朋友來了呢。可進門後,那小子二話不說當頭就給我一電炮,我手一揮:‘你他媽幹啥?’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們一圈人開始在我身上做熱身,不管腦袋屁股,虧著我老媽打了110……於是他們‘噔噔噔’跑下了五樓。什麽世道啊?我練習多遍的台詞‘黑道白道隨便,動手你們必死無疑!’這些話在這幫社會人兒麵前根本沒用上。他們為我女朋友而來,我女朋友見我被打得狼狽,嚶嚶哭了,我走到這個被我叫做‘寶貝’的風**人麵前指著她的鼻尖說:‘你給我滾。’以前,我說‘滾’字音都發不準,聽起來像‘你給我鬼’,但這次,我的‘滾’字說得特別準,她嚇呆了,在椅子裏一動不動,我一手抓過去,本來想抓頭發的,怕太狠,就抓了她的手。她立刻彈了起來,擺出拚命姿勢,傻逼得要死,我一個右勾拳砸過去,然後停在半空,一點兒快感都沒有,嘿嘿嘿。”

“你真行,這麽悲慘還值得誇耀?”

肖子鑫知道江乎斌嘴欠,長了幅挨打的骨頭。聽他好像並沒有真生氣,放心了,想放下電話。但是,江乎斌是個身殘誌不殘,非常有勵誌功能的男人。說完自己的事,又迅速把話題轉移到海參崴上來,想放都放不下。

“哎,盧布準備好了麽?”

“沒問題。”

“哦對了,你的獎金比我多呀,我可慘了點,正在積極籌備。”

“想搞?”

“不搞來幹什麽?你不想搞?”

“我還沒想好,有艾滋啊。”

“我必做。’”

“真的,不怕染病?”

“有套兒呀!實戰是檢驗真理的標準嘛,對不對?”

“過過眼癮算了,免得後悔。”

但江乎斌似乎很不聽邪,最後的回答是有力且肯定的。他表示,既然到了海參崴,沒有收獲怎麽行?相比之下,電話裏江乎斌的**和勁頭仍然不減當年,當年在河北承德時他就是這樣一副德興,而王子龍的反常則讓肖子鑫想了很久,隱隱約約感到,也許老王也不至於真的生氣,可能當時在“做”事,沒時間理他。

那不同尋常的喘息可以證明。不過,也難說,現在的人都捉摸不定,有時多年朋友為了一句話就反目的大有人在,何況僅僅是文字上的一般性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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