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說你和他關係特殊,完全可以自由出入他家,而不需要在別墅保安處登記!”

“你這是什麽意思,誘供!”

“我問你:你最後一次去羅書記別墅是什麽時間!”

“你可以把我稱為犯罪嫌疑人!”

“你能不能講得更明白點!”

“好,一旦發生了麻煩,比如有人被殺了,你們警察就一個又一個沒完沒了地審查那些曾經到過現場的人,不管他是不是最後去過的人,是不是真的有罪,他們永遠都是你們內定的犯罪嫌疑人,比如我!”

“回答我,你最後一次去見羅書記是什麽時候!”

“案發那天!”

“時間!”

“上午!”

“幾點!”

“這個!!有錄像吧,你們可以查。-

- ”說到這裏,程貴陽也話鋒一轉,反問道:“說我犯罪,證據何在!”

“你自己應該明白!”

“不懂!”

劉海洋掃視了程貴陽一眼:“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你們究竟想找什麽!”

“你最怕的東西!”

“我沒有任何怕人的東西!”

“響鼓何須重捶!”

“什麽意思!”

“罪證!”

“那好。”程貴陽語氣突然強硬,聲音提高八度,“如果有!”

“要你的腦袋!”

“要是沒有呢,!”

“我扒下這身警服!”

“不公平,不過,一言為定!”

“張大隊,!”

張鐵山過來後,劉海洋吩咐道:

“再搜!”

張鐵山轉身而去,程貴陽從容地笑了,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謝謝,最好徹底搜查,讓事實給我清洗掉‘重大犯罪嫌疑人’這個假象,還我一身清白,知道嗎,我當過兵,立過功,見過生死,從過政,沒有任何不良記錄和犯罪前科,為了公正,現在我想請門外的那個女記者進來見證一下你們最後的工作,不知領導以為如何!”

劉海洋心裏不勝其煩,他明白這不是見證“公正”那樣簡單,而是嫌疑人得意之餘在將公安局的軍,希望看到警察在媒體麵前出醜。

他不得不承認,程貴陽說得沒錯,如果單從他的經曆看,找不到任何犯罪傾向和動機,這也正是困擾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一點。

不過他認為這一點無關大局,什麽人!!包括一些有身份的領導都可能殺人,重要的是這個案子無論如何無法排除他的嫌疑。

根據程貴陽的強烈要求,柳雅致被請進來作為搜查結果的見證,雖然是一時氣話,但如果最終搜查仍一無所獲,不敢想象這麽狠的話會在女記者麵前悄無聲息就地消化了,市委秘書相信任何媒體也休想不走漏半點消息。

本是一場依法進行的搜查,到這,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找不到犯罪證據,我扒下這身警服。”劉海洋石破天驚地說出了一個可以引起社會和網上熱議的話題,也許出於維護警察形象的本能,出於自己對濱江市“第一命案”必破所采取的措施負責,嫌疑人抓住了這個機會,話趕話,一步步逼到了這個份上。

無論劉海洋還是程貴陽,拋開各自社會屬性,本質上都是男人,“吐口唾沫都是釘”,但是柳雅致附加了一個小條件:不管結果如何,希望警方無條件允許《濱江都市報》客觀獨家報道“市委書記滅門案”,披露事實。

支隊長當即拒絕,他隻同意她在自己與嫌疑人之間證實“要腦袋”與“扒警服”的承諾,其他事情他說了不算。

這樣,那邊警察開始最後的搜查,這邊柳雅致作為唯一現場新聞記者開始緊張注視,她準備等到搜查一結束,無論結果如何立即將現場報道扔出去。

她試圖抓緊分秒給前市委秘書程貴陽拍照被劉海洋及時製止,很不客氣,並沒有因為她是被“請”進來的記者而例外。

因為案情影響巨大,整體進展情況又並不如意,全國都在關注,讓女記者率性而為,後果不敢想象。

劉海洋提醒她注意口頭約定,如實證明現場搜查即可,以公正身份旁觀警察與重大犯罪嫌疑人在這一現場搜查中的平等權利,除此之外,任何想法最好都放棄,更不要打出去之後發表文章的主意,否則,今後無論什麽采訪,隻要涉及公安局一律謝絕,找熟人也沒有用。

這番告誡,徹底結束了柳雅致心中的小算盤,她可不願意因小失大。

劉海洋的話不知是否有所指,在場的人跟女記者走得最近的是張鐵山,而張鐵山根本就沒時間搭理柳雅致,三番五次毫無保留的搜查幾乎壓得他沒有了喘息之機,這種情形,好像拳擊手的信心直接影響著體力消耗,信心一失,土崩瓦解。

一向以來,刑事偵查由劉海洋指令各大隊長負責,不需要支隊領導親臨現場加入搜集罪證的過程。

實際工作中,這位從中層晉升的刑警高層人員,不必離開冷氣辦公室,為搜尋罪證擔當範圍之外的額外風險,慣例是,不少大案在偵查過程中出現前所未見的疑難時,大隊長們才會向劉海洋要求指引。

然而此次突發的市委書記滅門事件,一開始就打破常規,由於第一時間驚動了省廳和省委和公-安-部,市局沒有按內部架構按部就班地部署,沒有坐在辦公室不斷召集會議,聽取疑難症結,根據匯報,幕後指導。

而是局長親臨一線,加上省廳專家組現場督導辦案,劉海洋更是首當其衝指導分析對重點嫌疑人的偵查方向,為迅速確定並抓獲重大犯罪嫌疑人程貴陽訂下了穩固基點,並主動領銜料理店現場搜查,但是,隨後而來的大批記者,已經讓這樣的現場失去了回旋餘地。

……

嫌疑人還是那樣冷靜沉默,瞪視劉海洋的眼珠有30秒鍾沒有眨動。

“領導,我佩服你!”

劉海洋沒理睬他,腳步四處移動。

搜查結束。

張鐵山臉色難看,他不敢看劉海洋。

支隊長表情尷尬。

“領導,是你自己現在就扒這身警服,還是日後我讓法院替你扒下!”

柳雅致眼角一掃,看到參加搜查的成員臉上都露出驚詫的神色,程貴陽並不顧忌專家組成員在場,繼續注視著劉海洋怒不可遏的麵孔,事情到了這一步,他索性收起一貫的沉默不語,采取了進發態勢,他對這位職位無疑很高、自己根本不能左右其前程的人物熟視無睹。

冷笑中那雙閃著眼鏡蛇般詭異的視線企圖穿透劉海洋的身體,惡毒的笑意對著一旁“見證”的女記者,這種神態讓人無法同他的“市委秘書”或“作家”身份聯係在一起,但這不說明什麽,如果局長、市長麵對人身自由的喪失和警察的搜查,眼中也難免射出憤怒惡毒的光。

他打量著這位警察領導能否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用我自己的手!”

劉海洋全身上下似乎都在顫抖,從牙縫中蹦出這一句話。

是的,也許這將是終生之恥,直到這時,劉海洋才發覺自己的雙手已經有些不聽使喚。

不管嫌疑人是不是耍滑頭,他知道,他的手下人此刻都想好好教訓這個人一頓。

但除了搜查本身,他沒有考慮自己像電影中的主角那樣,“啪”一聲用力地甩這個得意猖獗的重大犯罪嫌疑人一個嘴巴,然後大步離去。

這些憤怒動作瞬間曾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那樣做,無疑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是真正的恥辱。

何況還有省廳的同誌在場,他在這一行已近二十六年,知道警察有不必向犯罪嫌疑人承諾的權力和尊嚴。

可是,這一次不知不覺間竟落入了自己為嫌疑人設置的陷阱之中。

因為他是市委秘書,現在,他才明白這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走鋼絲,問題是麵對“市委書記滅門案”這樣的突發事件他不得不在刀尖上走鋼絲,省廳、省委、省政府和公-安-部等高層,催促破案的金牌一天之內一道道逼近,還有頂頭上司羅本強的嗬斥,任何人身處其境,都難以憋氣忍辱。

而此刻,找不到有力證據便沒法向記者和麵前這個家夥找回尊嚴。

劉海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柳雅致,柳雅致一點也不認為這是一個偽問題,現實生活中,她經常看到、聽到來自權力機關!!比如某些領導朝令夕改而從不檢討的慣例,具體到公安機關,刑事偵查部門的抱怨:那些記者都是站著說話腰不疼,不讓刑訊逼供怎麽破案。

這其實就是今天搜查行動的症結點。

看上去,柳雅致比任何人都緊張,拿速記本的手已經不再記什麽,靜靜地看著大家。

劉海洋作出一個決斷的表情,看著嫌疑人說,“盡管到目前為止,你還僅僅是我們的重大犯罪嫌疑人,沒有任何過硬證據鎖定這起大案就是你幹的,但我會讓你看看什麽叫刑警。”他解開警服領口處的第一粒紐扣兒,這是他當警察以來完全沒有料到的一次要為自己的決策在犯罪嫌疑人麵前甘願承擔後果的承諾。

不料,前市委秘書“嗤”一聲冷笑。

“什麽意思!”

支隊長停止動作,盯住他。

大家明白,劉海洋用自己的手扒掉警服雖然不表明他真的失去警察身份,更不會影響他多年來憑超人的智勇與各種犯罪分子拚搏,九死一生贏得的極大聲譽。

但對從警幾十年來職業留給他那種特有的鋼鐵般意誌和百折不回的毅力卻無疑是致命一擊。

支隊長完全不必為一次失誤動真格的,因為案件距水落石出之日為時尚早,但麵對這個嫌疑人的特殊心態,麵對現場記者的證明,他似乎認為必須如此。

無論作為一種諾言,還是一種姿態,也許他隻是不想讓人感到“警察”說話不算話。

搜查結果表明這個前市委秘書程貴陽也許真的與“市委書記滅門案”無涉,那樣,事後劉海洋說他甘願打報告離開公安係統,離開自己深愛並獻出半生精力的職業,因為他知道不配當一個合格的警察,尤其不懂到底什麽是高智商犯罪。

但倘若事實最終證明這個人就是震驚全國的特大滅門慘案製造者,劉海洋也決不會輕繞這個冷靜得有些可怕的家夥,決心親手送他上路。

這些一瞬間的想法,促使他解開了第二顆扣子。

“等等!!”如果局勢不是已經到了最嚴重的程度,張鐵山知道支隊長不會做秀給他的部下、省廳同行和新聞媒體,也不會給犯罪嫌疑人看。

張鐵山與劉海洋的合作常常具有顛覆性和戲劇性,他們或許會對新聞媒體有不同看法,有時候也會因為種種原因發展到公然表露討厭媒體,甚至與市領導進行對抗的地步。

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們反對的隻是那些瞎指揮,反對一些僵死的模式製度和不負責任的報道。

他把支隊長拉到一邊小聲說,“劉隊,你怎麽這樣糊塗,如果這事通過媒體向社會披露,那麽全國都知道了濱江市警察無能,我就是那個和你一樣倒黴的人,別理他,帶回去再說!”

一頓激憤之辭,動了感情。

……

張鐵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一隻手也抖動不止,於是將另一隻手緊緊按在上麵,劉海洋不單是他的領導,而且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的最尊重師長。

看到一向沉穩的支隊長如此跟犯罪嫌疑人較真,本來對搜查已經不報多少信心的他突然來了勁,他不甘心讓警察的形象在媒體和嫌疑人麵前毀於一旦,無論如何要阻止他,哪怕有一絲希望。

他扭頭朝嫌疑人望去,隻見程貴陽無動於衷地端坐著,臉部和身子始終沒有動過一次。

柳雅致,作為犯罪嫌疑人指名唯一獲準在現場的女記者,其實心情的複雜緊張和尷尬程度不比警方低,除了自己一貫崇尚的新聞自由、司法公正而外,她其實更能理解警察這個工作的艱難與尷尬,更多的是因為搜查結果。

她在北京參加一個研討會!!由於東道主在會上告誡全體與會者:不得將研討會內容公開和外傳,接著強調,也不能寫到個人博客上,她頓時覺得這本來是一個光明正大的法製學術研討會,現在似乎變成了秘密會議,對警方,她有同樣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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