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何處理喬貴成這個具體問題上,大家爭論激烈,各抒已見,漸漸統一了認識,製定了兩套方案。

翌日一早,喬貴成被停職審查。

……

喬貴成被停職審查的消息,一陣風似的震驚了市公安局內部,並迅速傳遍了全市。肖子鑫廳長聽了有關情況和匯報之後,給予了市公安局充分肯定和表揚,認為王中林的工作做得很細很紮實有效。最新小說百度搜索“”

有人拍手稱快,有人慌恐不安。

有關喬貴成被停職審查的經過,不幾天在群眾的傳說中竟出現了三個“版本”。

第一種說法:

那天早晨,市公安局大院與以前沒有任何異常,小車進出,人們各自奔向自己的崗位。局領導們集中在會議室裏開會。原來喬貴成坐著的座位空著。

這時,據說喬貴成正在家裏睡大覺還沒起來。待他起來時,正趕上有人來找他,喬貴成打開門見是刑警隊的喬起立和其他下屬,冷著臉問他們什麽事,門也沒讓進。回答說局裏今天開大會,任何人不得缺席,請他趕緊去。喬貴成翻了翻眼睛,跟著走了。最新小說百度搜索“”

坐進車裏後,喬起立和其他下屬一邊一個,把喬貴成夾在中間。

開車後,喬貴成才發現不知從哪又冒出了兩輛公安局的車,他們的車被夾在中間行駛,仿佛是一隻小船被兩艘戰艦護衛著。也許喬貴成感到了不妙,但他真正感到不妙的兩艘戰艦並沒有把他“護送”到局裏開會,而是一直開到了縣公安局西大院看守所。

當天上午,喬貴成就在這座看守所裏接受第一次審訊。

第二種說法:

前半部分與第一種說法大致一樣,喬貴成被刑警隊的車接去開會。公安局四樓小會議室裏,坐滿了全局科、所、隊副職以上的中層領導及局領導們。王中林、江澤平、關鍵濤、陳東山、關鍵濤、徐紀明和於連發等人都參加了,會議的內容是整風整紀。

會議結束時,江澤平和關鍵濤走到喬貴成身邊,說要找他單獨談話。

喬貴成站起來跟他們往辦公室走去,以為談他當隊長的事。

但是一進門,喬貴成吃驚地發現辦公室裏站著一些全副武裝不認識的武警戰士。喬貴成強壓心跳和慌亂扭頭問江澤平開什麽玩笑?江澤平一臉嚴肅地說沒人跟你開玩笑。

武警戰士們上前抓住喬貴成的胳膊從裏麵往外走,江澤平緊緊地跟在後麵。其他人也隨著下樓,一起上了三輛車。喬貴成腰中的“七.九”式手槍早已被武警戰士搜出交給江澤平,他的雙臂被牢牢地挾著,警車飛馳著向西大院看守所駛去。

以前,喬貴成曾無數次在這裏提審過犯罪嫌疑人。這一次,由江澤平、關鍵濤兩位副局長和喬起立五六個人,對喬貴成進行審查。

第三種說法更離奇:

那幾天喬貴成的心情相當惡劣,班也不上了,晚上不知都到什麽地方,幹了些什麽,每天早晨起來的都很晚。

那天早晨起來,喬貴成正懶洋洋吃早飯,電話響了,是局辦公室打給他的,告訴他局裏上午要開會研究刑警大隊領導班子問題,希望他8點準時參加。

喬貴成沒聽完氣呼呼地說了聲“沒工夫!”就啪地一聲摔下了電話。

電話再響,他又接,還是辦公室打來的。

對方告訴他,“喬局長,王局長和局主要領導說了你不來參加會議不行,必須來,因為你雖然提出辭職了,但還得走手續,局裏和上麵也還沒批下來啊?對不對?”

“再說……喬局,有什麽思想問題和意見可以擺出來提在桌麵上,否則,你將以此被開除出公安機關,多不值啊?”

“忘八蛋!”

“馬了個逼地王中林、江澤平、關鍵濤、陳東山、關鍵濤、徐紀明和於連發!!”

放下電話,喬貴成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明白不去不行了。

趕到市公安局,喬貴成看到王中林等局領導和全體公安局人員都參加了會議。

嗬嗬,這次喬貴成沒有象過去一樣大剌剌地坐在前排,而是灰灰地走到最後一排坐下了。

“喬局長,怎麽……過來坐,來來來,過來坐啊!”

王中林請他到前麵坐,然後宣布開會。

王中林犀利威嚴的目光掃視一下,嚴肅地說,會議有兩個議程:第一是最近揭露出來的“左前進殺害‘嫌疑人’”問題;第二是同春節前林春山副大隊長遇害、屍體失蹤事件有關的問題。接著,王中林以一種低沉、平靜的語調說道:這兩件事巧得很,都與刑警大隊的一個人有某種牽連。那麽這個人是誰呢?

陳東山在王中林講話的暫短停頓時,麵帶譏諷地插話問:“喬貴成,你認為這個人是誰呢?”

其實,喬貴成自從一進刑警隊的門就覺得氣氛不對,臉色越來越發青。

陳東山副局長這一問,作為回答,喬貴成立即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腰(槍)!然而旁邊早有準備的幾個人手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電般撲上去用粗壯有力的胳膊一下子就把喬貴成壓在下麵,同時從他腰間搜出了那支上了子彈的“七.九”式手槍。這時,王中林大聲說道:

“喬貴成!你想幹什麽?”

話音未落,會議室的門大開,出現了四名武警戰士,他們全副武裝,向前跨了一步,從抓他的幾個人手裏接管過仍在極力掙紮的喬貴成。

我靠……

在場的許多人都緊張吃驚地看到喬貴成被毫不客氣地帶出門去。

這一幕,真的是難以置信和想象的刺激啊!以前,在市、在公安局,甚至於整個民間的傳說中,喬貴成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啊?那是多麽牛逼厲害的一個官二代、立功受獎無數的英雄形象啊??

靠,怎麽突然之間說逮捕法辦就逮捕法辦了呢呢??

畢竟,知道內情尤其是調查期間一直到現在對於幾乎所有人都是保密的……

難怪人們這麽驚奇和訝然了!!

事情並沒有老百姓傳的那樣神奇和剌激。

事實是,喬貴成被停職審查前在嚴密控製下已被責令交出他的手槍。雖說已被接受審查,但並沒有限製他的人身自由,每天仍可以從局裏回家,隻是通知他審查期間不得擅自離開市內。

與此同時,對左前進迅速采取措施並在審訊時也加大了力度。

當天,在公安局政治部,陳東山、毛常軍等人坐在喬貴成對麵已經做好了審查的準備。喬貴成坐在特意為他準備的那把椅子上,一臉茫然,想笑笑不出來,想發火又不敢,東張西望了半天,跟身邊的人搭訕:“噯,到底咋回事呀,你們到底為啥審查我?”

沒有人回答他。看得出來,他那副裝出來的麵孔後麵是內心的極度緊張。

另一個房間裏,王中林、江澤平、關鍵濤等領導通過閉路電視不動聲色地觀看審查情況。

審查開始了。陳東山這位喬貴成原先的老上級、老副局長,此次出麵擔任主審,第一個與喬貴成直接麵對麵。

他開口說道:“喬貴成,你進過警校,幹過刑警,還當過大隊長,支隊長,副局長,這一套可以說全明白,因此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應該知道,沒有一定的根據,局裏不會輕易讓你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回答我們的問話。希望你明智一點,配合我們的工作,把該講的問題講清楚。怎麽樣?你可以開始講了。”

喬貴成心裏過去根本就瞧不起麵前這個人,可現在他態度生硬,依然故我:“陳局,你們到底讓我講什麽呀?”

陳東山:“講什麽你自己知道。”

喬貴成突然襲擊般地怒了:“我他馬的不知道!這你們可就冤枉死我了,陳局!如果說別人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麽?這麽多年我出生入死、浴血奮戰,一直在你手下幹活,犯病的不吃,犯法的不幹,不敢說功勞吧,苦勞總有吧!你說我怎麽講?”

陳東山:“得了,你別跟我來這套。有病沒病你知道,我們更知道,其他的事放在後麵在說,你先說說大事,還用我點你麽?”

喬貴成:“說啥呀?”

“我搞了一輩子案子,你說不說?”陳東山啪一拍桌子,變了臉色,聲音也驟然提高了八度:“毒品!那些毒品是怎麽回事?林春山究竟是怎麽遇害、屍體失蹤的?”

“你充當龍建國他們那幫黑社會保護傘的事,今天先不說,我隻問你毒品和林春山的事!說不?”

喬貴成一聲冷笑:“笑話!”

喬貴成畢竟是喬貴成,這一套都是他曾經玩過的,甚至比這花樣多得是,什麽場麵沒親自安排、參加過?

但如今“角度”換了,對於他被突然采取措施,且一上來就提到毒品和林春山的事,他是萬萬沒料到的,麵對過去的領導和“同誌”也把他當“犯罪嫌疑人”來審,盡管他曾不止一次地設想過這種場麵及應對策略,但一旦變成現實,他仍感到肝膽俱裂,魂飛魄散。

喬貴成竭力保持著神經的清醒,決不能讓思維出一絲差錯。他知道此刻最要緊的是穩住架,理清眼前的一切。

潛意識裏,他甚至仍把自己不當“外人”,但是,他也真切地注意到了陳東山的措詞和意圖。他知道,一般情況下,沒有一定的證據他們不敢如此。骨子裏也免不了一陣陣**般的緊張和忐忑不安。

透過監視係統,王中林目光深邃地注視著。

他感覺到了喬貴成的細微變化。

眼睛在看喬貴成的同時,腦子裏卻在同時飛快地運轉著別的事。

就目前而言,市裏的社會治安有了一定改觀,前期嚴打戰役取得了階段性成果。但他所麵臨的難題仍然很多。當務之急是這麽幾件:喬貴成等內部毒瘤已經露出冰山一角,他們到底是幾個人,所犯罪行究竟是怎樣?

社會上的黑幫惡勢力一部分雖已收入網中,但包括金國強在內多人漏網,如何組織追捕?

他知道喬貴成堅不吐實,一方麵是他個性使然,不抓住他骨頭他不會服氣,另一方麵與左前進拒不交待有關喬貴成的事情和金國強在逃也有極大關係,致使重大罪行背後的血腥內幕得不到揭露;還有背後眾多複雜的關係網,如何打破僵局,頂住壓力,盡快拿下此案?

同時,局裏的班子和中層領導也需要抓緊調整;還需要組織力量進行第二次嚴打鬥爭,鞏固成果,進一步扭轉全市社會治安“重災區”的局麵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考慮,要落實。

再就是,對第一次嚴打中已經落網的眾多犯罪嫌疑人的調查取證工作,這一環節,稍一疏忽,後麵檢察院、法院的法律程序就要大打折扣監視器中,喬貴成的態度緩和了許多,伸手跟陳東山要了支煙。

他一口吸去半截,然後“噗”吐掉。

“謝謝!”

“不客氣。”陳東山副局長笑笑,“人道。”

“怎麽說你也是我老局長,”喬貴成有些喑啞的聲音明顯地帶有幾絲嘲諷,“否則說不定早給我上銬子了。”

“但願你別走到那一步,讓白發人送黑發人。”陳東山聳聳肩,話外有音。

“至於嗎?”喬貴成毫不理會陳東山的回敬,又伸出手,“再給支煙可以嗎?”

“對不起,”陳東山望著那隻手,將一個空煙盒丟在地上,“審查結束之前,沒有了。”

“原來如此。”喬貴成收手。

看上去對麵的審查已由開始的劍拔弩張,變成了溫文爾雅的“外交活動”。聽上去,連有些對話都充滿了此種意境。它雖然不合王中林的胃口,但他索性聽下去,誰能說審查隻能有一種生硬的樣式。

“據我所知,”陳東山副局長單刀直入,“你是個有個性的爽快人。”

“我隻是不喜歡那些窩囊廢。”喬貴成巧妙迂回,糾正說。

“我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

“很好。陳局長,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請問吧,喬‘局長’。”

“你能代表王局長嗎?能代表省廳肖子鑫廳長麽??”

“這與個人無關。”

“你並沒有真正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說的是你們這樣整我,他到底能在這裏呆多久?肖子鑫廳長也不想升官發財了?”

“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你隻需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我是替你擔心。”

“而且想收買我。”

“看來你對市的情況有較深的了解。”

“讓你坐在這裏之前我很費了一點時間。”

“研究我的關係?”

“同時研究了怎樣撕破你的背景。”

“做夢”喬貴成觸電般跳了起來,他終於按捺不住,結束了“外交辭令”,露出了真實麵目睡嘴臉:“在市你們想搬倒我,除非板上釘釘!”

“坐下!”陳東山一拍桌子喝令,氣勢如宏。

喬貴成狠狠地橫了他一眼,吐口粗氣,重新落座。

“繼續回答我的問題,”陳東山盯視著喬貴成,也書歸正傳,“東陽的毒品販子是怎麽回事?林春山同誌是怎麽遇害、屍體失蹤的?那些現場搜到的碎物殘片又在哪裏!”

喬貴成突然歇斯底裏地吼叫道:

“我不知道!”

這一場縣公安局內部領導之間麵對麵的較量,可以說在過去的市公安局是極少極少出現過的,甚至於根本就沒有過。無論是一般警察,還是喬貴成和陳東山這些之前的領導,誰也沒有想到更沒親自出馬經曆過這種事情,然而現在,他們真的就在這裏他們曾經共同工作過的地方直麵相遇並開始了真正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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