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著那一瞬間的爆發力,和洗罪山眾人慌亂的時刻,阿離帶著他們衝破了洗罪山的桎梏,離開了那個鬼地方,可是現在---

如烈看著昏迷的一大一小,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自己現在身在何方。

他從小在洗罪山長大,從來沒有離開過那裏,雖然一直想要離開,但如今真的離開了,他卻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而且現在的情況,也需要他,他不想離開阿離的身邊。

那時,他還沉浸在阿離的容貌帶給自己的震撼之中沒有回過神來,但是阿離嘴邊的獻血驚醒了他,那樣帶著溫度的鮮紅和腰間薄涼的溫度讓他一時間有些心慌意亂,這兩種極端的溫度讓他心驚,可是阿離嘴邊的獻血怎麽也止不住。

“阿離,我沒事的,你放我下來,你流血了,是不是受傷了,靈鷲怎麽樣了?”如烈手忙腳亂的想要擦拭東方莫離嘴邊的獻血,卻又礙於她的麵紗不知道如何下手。

而東方莫離的視線卻是看向臂彎裏另一個小小的身體:“靈鷲?”

如烈這才想起阿離並不知道靈兒就是靈鷲,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阿離,你別生氣,靈鷲不是有意---她---她---”

“我沒有生氣,先離開這裏再說,我撐不了多久了。”東方莫離說完,還不帶如烈明白“撐不了多久”是什麽意思,東方莫離抱著她們兩個落在地上,腳下幾個兔起鶻落,消失在一地狼藉的山洞外。

由於東方莫離修成仙身的消息早已傳開,洗罪山中人人自危,全都躲在自己的巢穴中不敢出來,這為東方莫離的離開提供了契機。

落在一處僻靜的地方,東方莫離一口鮮血噴出來,染紅了麵紗,連連咳嗽。

“阿離,你怎麽了,是不是---”沒有修成仙身?可是,如烈卻明顯的發現她有了變化,不像是失敗的樣子。

“我沒事,不用擔心,靈---”

“阿離---咳咳—”

“靈鷲,你怎麽樣?”半抱著靈鷲,東方莫離眉頭微皺。

靈鷲虛弱的笑笑:“你都知道了?”

東方莫離點點頭,神色不變,看著那張白的近乎透明的笑臉,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阿離,你聽我說,靈鷲不是有意要騙你的,隻是浮光並不是外界所傳的那般神奇,而且浮光是我的一位朋友存放在我這裏的東西,靈鷲不能隨便將它送給人,但是現在不同了,浮光注定是屬於你打的,現在物歸原主,靈鷲也就放心了。”

“你說的是這個?”東方莫離從懷裏掏出那個淚滴形的掛墜,遞到靈鷲麵前。

“是。”靈鷲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著那個掛墜,用一種近乎懷念的口吻繼續說道,“我原本隻是洗罪山中一隻靈鷲鳥,那時的洗罪山還隻是一座普通的山脈,隻是靈氣充沛,利於修行,可是有一天一切都變了,這裏變成了地獄,無數個罪孽深重的人被禁錮在這洗罪山,從此,世上再無當初那個世外桃源一般的洗罪,而我,這個在洗罪修行了數千年能夠幻化成形的靈鷲鳥,也成為了眾多妖魔爭相搶奪的對象,希望可以借助我的內丹增強功力,躲避神罰,離開洗罪。”

“再後來,洗罪山中突然來了一個女子,還是個凡間女子,卻身負仙骨,她一心向善,積極修行,終於修成仙身。不僅如此,靈鷲的命也是她救的,她就像是靈鷲的親人一般,保護我,嗬護我,後來我就一直以孩童的形態呆在她身邊。”

“她很美,也有個很美的名字,她總是會靜靜的看著我,仿佛透過我再看另外一個人,她告訴我,她有疼愛她的夫君,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小名叫卿卿。”

東方莫離渾身一震,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不讓自己哭出來。

“那個人就是阿離你,對不對?阿離,我初見你的時候,也是你救了我,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仿佛在哪裏見過你,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就是她的女兒。”

“那個時候的洗罪山,隻有墮仙,而你的娘親是第一個在洗罪山修成仙身的人,可是她心性善良,不惜殺戮,在洗罪山經常用仙術救治受傷的人,但好心未必有好報,有一次她被一隻狼妖偷襲,受了重傷,而那幾日剛好洗罪山中有外人入侵,一片混亂,我雖修成人形但終究是妖,對你娘親的傷勢毫無應對之策,雖然我能幫她避過神罰,但你娘親的身子還是一日一日的虛弱下去,還要麵對那些聞訊而來的妖魔,我救不了她,最後為了保住元神,她將自己的元神和畢生的功力封印在這掛飾之中,也就是浮光,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離開洗罪山,能夠再見見你們,而封印在浮光中的功力則贈予有緣人。”

“阿離,是我對不起你,沒能救得了她!”靈鷲一臉自責,大大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靈鷲,這不怪你---”東方莫離眼眶發酸,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外界盛傳得浮光即可修成仙身,離開洗罪,實則不然,浮光中雖然凝聚著你娘親畢生的功力,但是若沒有前期的修煉,浮光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你在洗罪兩年,一直勤加修煉,而且曆經神罰,從中也得到了力量,如今我以浮光為媒介,將你娘親的功力傳授於你。”上下打量了一下東方莫離,靈鷲淡淡一笑,“你現在已經修成仙身,可以離開這兒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和你的娘親再相見的。”

“靈鷲,你告訴我,為了將我娘的功力傳授與我,你付出了什麽?”東方莫離眼光灼灼,若隻是功力的傳承,靈鷲不可能會這樣虛弱,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阿離,你隻要知道,你娘在這兒待了十幾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離開,回去見你,還有你的爹爹,其他的都不重要,靈鷲能夠陪在阿離身邊這麽久,靈鷲已經很開心了,從來沒有人想阿離這樣把我當成妹妹一般照顧,捧在手心裏,阿離,靈鷲喜歡你。”

“靈鷲---”如烈開口,聲音中帶著哽咽,這樣的靈鷲讓他覺得好害怕,仿佛在交代什麽一樣。

“還有,阿離,你要記著,雖然你已修成仙身,但今日我發現你身上佩戴的香囊帶有強大的怨氣,這個香囊你從不離身,這對你並無好處,有朝一日說不定會被反噬,而且洗罪山中怨煞之氣濃烈,香囊似乎有匯聚怨靈的作用,最好是將香囊放在清氣匯聚的地方,這樣可以平怨靜煞---咳咳---”

“別說了,靈鷲,你會沒事的,等你好了,你再慢慢的告訴我,好不好?”

“不,阿離,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帶著如烈盡快的離開這裏,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靈鷲---”如烈剛開口,就見靈鷲一張小臉毫無血色,好像透明的一般,心裏的不安逐漸擴散,還沒來得急在說些什麽,靈鷲就已經如一多枯萎的鮮花失去了生機,靜靜的躺在東方莫離的懷裏。

“阿離,靈鷲她-----”如烈一抬頭就發現東方莫離的臉色也有些異常,似乎有點像入魔的征兆,心裏一驚。

“不會有事的,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東方莫離環顧四周,沒發現什麽異常,“如烈,你照顧好靈鷲,我現在就施法看能不能離開這裏。”

來的時候是萬俟詠雋將她送過來的,他的一些說法和靈鷲的說法也有出入,她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離開這裏,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瞬移術,看能不能離開這裏,但先要探知這裏的地勢,若是施法不得當還在洗罪山的範圍之內,一切都功虧一簣。

席地而坐,東方莫離雙手合十,開始施法。

如烈抱著靈鷲,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的盯著東方莫離,他總覺得東方莫離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詭異,臉色蒼白,但兩頰潮紅,一雙眼睛裏也泛著詭異的光芒。

十指紛飛,手臂呈大開大合之勢,東方莫離慢慢閉上雙眼盡量忽略心口那密集的疼痛,將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瞬移術上。

如今她的身體情況並不好,還要帶著兩個人一起離開,瞬移術施展起來頗為費力。

“她們在那兒!”一聲帶著驚喜的大喝,讓如烈的心猛地一跳,轉身一看卻發現不遠處聚集了很多人。

看了看不省人事的靈鷲,還有被光圈包圍的東方莫離,如烈的眉頭皺成了川字。

“別讓他們跑了!”轉眼間,一群人已經到了眼前。

“你們想幹什麽?”如烈護在東方莫離身前,戒備的開口。

“我們不想為難你,把靈鷲留下,我們就放你走!”傳言果然是真的,隻要得到靈鷲,得到靈鷲身上的浮光,就能修成仙身,離開這裏,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原本他們也不敢追來,在神罰之下存貨的人都是功力深厚,而今她又修成仙身,自然不是他們能招惹的起的,隻是,有了先例在前,對於靈鷲和浮光的渴望已經讓他們顧不得這些了,若是他們就此離開洗罪山,他們這些人就再也沒有希望了,好不如放手一搏。

“靈鷲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把她給你!”

“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話音剛落,一群人就圍攻了上來,如烈一時間無暇他顧,既要護住懷裏的靈鷲,又要保護東方莫離,不過幾個回合,身上就又添了新傷。

似乎看出東方莫離現在的狀態不易動武,在如烈身上沒有討到好處的妖魔,趁著他被其他人纏住的空隙,紛紛將注意力轉移到東方莫離身上,幾股不同的力量劈向她的頭頂。

“阿離!”如烈一聲絕望的呼喊,卻抽身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刀劍向著她而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東方莫離猛然睜開眼,身上的光芒暴漲,雙手一振,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震飛了圍攻她的人,雙手快速結印,袖中的白綾飛出,纏住了如烈的腰際,一行三人如衝天雲鶴,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洗罪山雖然不是可以隨意進出的,但如烈感覺洗罪山的上空也是有強大的結界的,衝破天際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讓他全身肌肉收縮,痛不欲生。

微微側首看東方莫離,卻發現她的麵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掉落,映入眼簾的那張麵龐上青白交加,一雙攝人心魄的雙眼中隱隱泛著紅光。

一手扣著係住如烈腰間的白綾,一手快速出掌,將全身功力都凝聚在掌間,東方莫離借助這一掌的威勢破開了一條縫隙,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出了結界。

“抱著我,不要鬆手。“東方莫離快速出聲,幾乎就在如烈的手纏上他的腰間的同時,雙手快速結印,重新封印了洗罪山,又或者說,是加固了這裏的封印。

待一切都做完後,東方莫離終於支撐不下去了,一口鮮血突出,用最後一點力氣掙脫如烈的雙手,整個人軟綿綿的倒下,直直的從空中墜落。

“阿離----”如烈被震開的同時,就使用法術立於空中,還未開口東方莫離就如折翼的鳥兒一般直直墜落,大驚之下,抱著靈鷲就要伸手拉著她。

可是,昏迷的東方莫離下落的速度遠遠高於如烈使用法術的速度,最終,東方莫離消失在厚厚的雲層之中,如烈雙眼血紅抱著靈鷲就任由自己往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