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離開洗罪山的東方莫離和如烈三人,掉落在一片樹林中,當如烈找到東方莫離的時候,她已經昏迷在地,嘴角的鮮血殷虹刺眼。

看著懷中現出原形的靈鷲,如烈如夢初醒,方才明白為何之前靈鷲會跟自己說這麽多,原來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她依舊選擇這麽做,那阿離呢,阿離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因為不知道身在何方,如烈也不敢妄自使用法術,再加上自己也受了傷,於是他背著東方莫離一步一步的離開這片林子,尋找有人的地方。

肩膀上傳來的濡濕感和鼻端飄散的血腥味,讓如烈心急如焚,這樣下去,還未等到他們找到落腳的地方,阿離說不定就已經失血過多而死了。

“阿離,你醒醒,如烈帶你回家,去找你的家人,還有你的娘親,她還等你就她呢,阿離,不要睡----”

如烈健步如飛,口中一直不停的說著話,他不知道東方莫離能不能聽見,但是他害怕自己要是什麽都不說的話,她會就這樣睡過去,一睡不醒。

“阿離,你說過要帶如烈離開洗罪山的,現在我們離開那兒了,你醒過來,帶我們去你生活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阿離,我和靈鷲都在等著你醒來,你一定不要睡,你要是睡著了,我和靈鷲怎麽辦呢,都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阿離---”

可是無論如烈說什麽,背上的人都沒有一點反映,靜悄悄的,若非是那微弱的呼吸,他都要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天擦黑的時候,如烈進了一座山穀,環境清幽,最關鍵的是,山穀裏有一座竹屋,雖然簡陋,但好歹能遮風擋雨,幽幽的燈火穿透窗戶,讓如烈激動萬分。

“請問有人在嗎?我們是路過的,我的朋友受了傷,想借此地歇息,請----”

如烈話還未說完,緊閉的竹門就已打開,來人原本有些不愉的神色在看到自己背上的人時,大驚失色。

“公子,你快來,是城主大人!”

仿佛有一陣風吹過,如烈隻感覺眼前散落的頭發飄起,遮住了視線,繼而後背一輕,大驚之下一個急速轉身,戒備的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這個紫眸俊逸的少年人。

“別誤會,我們不是壞人,你背上的這位姑娘是我們的舊識。”

如烈不說話,隻是保持著攻擊的姿勢,緊緊的將東方莫離護在身後,一雙眼睛裏全是警惕和懷疑。

“你是一隻狐狸,而你背上的姑娘叫東方莫離,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三年前相識於離城,後來她去了蓬萊修仙,因此失去了聯係,我們是精靈族,可以救她。”

這兩人,正是和流蘇。

看著那個靜悄悄的,從頭到尾眼睛都沒有睜開的女子,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無奈如烈對於他剛才想要從他背上抱走東方莫離的舉動有了警惕之心,似乎不相信流蘇說的話。

“你們有何證據證明?”如烈開口,跟阿離在一起的兩年,從未聽她提過以前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就這樣輕易相信別人的一麵之詞,若是仇家,豈不是自掘墳墓。

“在莫離的左手上帶著一枚指環,那是我們精靈族的萬靈戒,可以聚集四方清靈之氣,有助於修身養性和修行,隻要我召喚它,它就會發出銀色的光芒。”

如烈小心的後退幾步,快速垂下眼睛看垂在自己肩膀下的東方莫離的左手,果然上麵的指環在閃閃發光。

“若是你再猶豫,莫離的傷勢隻會更加嚴重。”見如烈仍舊有些由於,忍不住出聲提醒,那樣毫無生命氣息的她,是他沒有見過打的。

“請你一定要救她!”如烈緊咬下唇,仿佛下定決心了一般,帶著乞求和期盼。

“我自然會救她的。”淡淡出聲,仿佛在歎息,“流蘇,守在外麵,公子請跟我進來。”

屋內,如烈小心翼翼的將東方莫離放到**躺好,再從懷裏將昏迷的靈鷲也放到**,看到一人一鳥微微起伏的胸膛,這才輸了口氣。

看著那白色衣裙上刺眼的鮮紅,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兩年了,沒想到再相見,會是這樣的情景。

快速的查看了一下東方莫離的傷勢,眉頭緊皺,這種強行衝關又在瞬間爆發使用法術的行徑,實在是太傷身體,她的情況不容樂觀。

雙手快速結印,閉上雙眼,雙唇微微蠕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如烈隻看到透過竹樓的縫隙,從四麵八方湧進來的靈氣渾厚純淨,紛紛朝著東方莫離身上而去,讓她周身都浸潤在充沛的靈氣之中。

守在屋外的流蘇雙目微睜,看著屋外那些迅速枯萎的花草有一瞬間的失神,還有震驚,但很快便釋然了,隻是,公子這麽做,若是讓族中的長老知道了,又是一場風波。

借助天地萬物,特別是花草的精華和靈氣卻是可以讓人很快的恢複元氣,但這卻是精靈族的大忌,精靈族本就是吸天地靈力草木精華孕育而生的,如今公子為了救城主,卻攝取了這些草木的精魂,這違反了精靈族的生存之道,公子如今,隻怕是已經越陷越深了。

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顯示了他此時的吃力,他以自身為媒介,攝取這竹屋周圍的清靈之氣和草木精魂為東方莫離療傷,但這樣渾厚的靈氣卻仿佛泥牛入海,一點反應都沒有,躺在**的人依舊安靜的仿佛睡著了一般。

如烈似乎也發現了這其中的蹊蹺之處,抿了抿嘴唇,心裏越發著急。

試圖以自身修為灌輸到東方莫離身上,但卻遭到了一股莫名的抵製力量,那種力量甚至超過了他本身的修為,反彈之下讓他後退幾步,不僅如此,還傷了他。

“怎麽了?”如烈急切的開口,看向。

“她身體裏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抵製外來的靈氣,不管我靈力多麽深厚都沒有用,她在排斥這些靈氣,再多的努力都是枉然。”搖搖頭,眉頭緊皺,一雙紫色的眸子晦澀不明,“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

如烈抬眸看了看,有些不甚明了:“我也不知道,之前靈鷲說是要給阿離易經洗髓,隻要成功阿離便可脫離肉身,結合這些年的功力和修為便可修成仙身,位列仙班,但是在這過程中有妖魔襲擊,最後還是阿離救了我們,帶我們離開了洗罪山,可是靈鷲卻現出了原形,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洗罪山?”額頭一跳,視線落在那張蒼白的麵容上,兩年不見,她變了很多,又似乎沒變,為了離城,為了她的親人,她居然去了洗罪山,難怪流年什麽也不知道,心裏歎息一聲,的眼裏變多了憐惜和心疼,可是眼下,知情的人昏迷著,還有一個現出原形,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現在的情況,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按照你說的情況,莫離應該是已經修成仙身,所以本能的抗拒外來的靈力,或許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我們且先看一下,讓她休息一晚上,待明日再查看是否有新的進展。”

“恩。”如烈點頭,守在床前靜靜的看著東方莫離。

一夜無話,三個人就這樣在床前守了一夜。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窗戶上時,東方莫離緩緩睜開了眼,有一瞬間的茫然,緊接著又閉上了眼,微微停頓後再次睜開眼睛,這次,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間的停歇。

“阿離,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疼不疼?”如烈以為東方莫離是昏迷久了剛醒來不太適應屋內的光線,看她再次睜開眼睛急急忙忙的開口,眼睛裏全是欣喜。

“如烈,我沒事,不用擔心,靈鷲呢?”東方莫離微微彎起唇角,輕輕開口,一隻手狀似無意的覆上自己的眼睛。

“---”如烈看了一眼躺在**內側的靈鷲,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她修為過度耗損,已經維持不了人身,現出原形了,若非有靈果服食,隻能重新修煉了。”

略微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一絲遺憾和安慰,東方莫離眉梢微挑:“寒天?”

一愣,為東方莫離這樣疑惑的語氣,自己和流蘇就在床前,以她的修為不可能現在才看到自己,而且即使修為受損,也不可能看不到他們,除非----

“阿離,昨天你掉落雲端,落在此處,我帶著你找到這處山穀遇到他們兩個,說是你以前的朋友,你仔細看看是不是你的朋友!”如烈則是以為東方莫離不確定眼前兩人的身份,故而有此一問。

東方莫離淡淡一笑,再次伸手撫上自己的眼睛:“如烈,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如烈渾身一震,雙手無意識的抓住東方莫離的手:“阿離你----你—你—看不見了?”

一旁的和流蘇也是一愣,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一時間都有些不能接受。

“可能收到了衝擊,所以導致眼睛失明,而且---”

“而且什麽,阿離你快說!”如烈被這樣的停頓弄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仿佛被人放在火上炙烤著,無比難受。

“而且我剛醒來的時候發現,我全身的筋脈好像---”一句話未說完,一隻冰涼的手就搭上自己的手腕,微微停頓後就放開。

“全身筋脈俱斷,修為全損,現在---你就和一個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短短的一句話,卻說得極為艱難,為了離城百姓之死口吐鮮血,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為了修成仙身,能夠隻身前往洗罪山,受盡折磨,這樣的人,如今如形同一個廢人,一切的努力都付諸東流,這樣的打擊,無異於要了她的命啊!

如烈仿佛被什麽蜇了手,猛地放開了東方莫離的手,一雙眼睛裏迅速的湧上淚花,他跟在她身邊兩年,自然知道這兩年她過得有多苦,多難,為的就是修成仙身,可是如今該怎麽辦呢?

“如烈—”東方莫離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雙手前伸想要抓住他的手,卻撲了個空,這樣的舉動讓如烈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了眼眶,迫切的抓住那雙纖細的雙手。

“如烈”東方莫離微微一笑,不再明亮卻依舊清澈的雙眼裏都是慢慢的笑意,“不用難過,塞翁之馬,焉知非福,雖然我現在失去了苦苦追求的一切,但是還有你,還有寒天和流蘇,你們都會幫我的不是嗎,也許事情會有轉機的,又或者,這是老天的安排。”

明明是安慰的話,如烈的眼淚卻掉的更凶了,這樣的東方莫離,這樣的笑容,讓他心裏一陣難受,隱隱作痛。

“恩,如烈會陪著阿離的,還有靈鷲,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東方莫離一直微笑著,“寒天,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和流蘇了,可能需要在這裏待很長一段時間了。”

“莫離不必客氣,寒天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的。”

“謝謝。”

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如烈卻覺得,一切都仿佛如夜幕降臨一般,日月無光,燈火全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太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