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魂珠入體,即刻就會與主人融為一體,對於獨孤月來說,這意味著他會很快死去,根本不用等到將來反噬的那一天,而對於你來說,今後起死回生之術施展起來會更加順暢,因為與你合二為一,所以發揮出來的作用也會更加明顯。如今南疆勢微,由你繼承起死回生之術也算是一件好事。”

大巫師看著那纏繞在一起包圍著神獸若有若無的白霧,緩緩開口,聲音裏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這一生太過漫長,卻也異常短暫,終日呆在這神壇中,看護神獸,保衛南疆,唯一和自己關係比較密切的就是獨孤家族,可如今

月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每一次的進步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從心裏為這個天賦極高的孩子感到驕傲,也曾想,待自己百年之後亦或者待他足夠強大時,將大巫師之位傳與他,自己可以走出神壇,走出南疆,去看看這天下間的三千繁華美景,可是現在,這個情深意重的孩子拖著一副殘破的身軀,選擇和苗女雙雙化為霧靈,永生永世鎮守南疆。

可是,自己改如何和獨孤行開口呢?

東方莫離也是一聲輕歎,看著神獸周身那彼此糾纏的白霧心生感歎,此生能得苗女的愛戀,獨孤月也算是值得了,隻是,他所講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萬俟詠雋指使策劃,是否又是真的呢?

右手撫上心口,昔日那如千刀萬剮一般的疼痛感浮上心頭。這,就是焚心劫嗎?

那麽,自己的師尊,萬俟詠雋,在這件事情中,究竟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

“我們出去吧!”最後看了一眼那不分彼此的白霧,大巫師一聲長歎。

揮手撤掉結界,東方莫離攙扶著大巫師走出了神壇。

陽光下,獨孤行靜靜的站在那裏,長長的影子落在地上。顯得尤為寂寥。

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一瞬間,東方莫離腦海中就出現這八個字。

大巫師看著眼前這個雙目無神,眼含熱淚的老人,情不自禁濕了眼眶。想來在儀式開始之前侍衛曾稟報說是宗主求見。那個時候也許他就已經發現月藏身在神壇中。故而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行”大巫師才開口。卻覺得心裏一瞬間五味雜陳,再說不出半個字。

“月,是不是”反倒是獨孤行顫抖著開口,視線落在大巫師和東方莫離的臉上,帶著希冀,也帶著恐懼。

那樣的目光太過於殘忍,看的東方莫離心裏發疼,隻能避開他的視線。

“大巫師,月他”獨孤行的視線又落在大巫師的臉上,帶著近乎絕望的神色,他現在連問完這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哎”沉重的歎息在空氣中飄蕩,大巫師上前,拍了拍獨孤行的肩膀,艱難開口:“行,月這一生前半生如旭日東升,光芒耀眼,後半生顛沛流離,受盡苦難,如今他選擇落葉歸根,和苗女雙雙化作霧靈,生生世世鎮守南疆,你節哀!”

“霧靈”獨孤行抬眸,淚眼朦朧間什麽也看不清,隻有那雙曾經璀璨如星辰的眼睛曆曆在目,那樣的光彩奪目,傲視一方,如今,一切都化作塵煙,隨風而散了嗎?

他又想起了重逢的那天,這個他曾經最疼愛的孩子滿目風霜,一雙眸子似是明珠蒙塵,黯淡無光,再無昔日的光彩,其實在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這次的回歸,終究還是留不住這個半生飄零的人,以及那千瘡百孔的心。

如今,是他的自我救贖,也是解脫。

罷了,罷了!

月,既如此,爺爺便如你所願不再強求,隻願將來,這個你用性命相幫的女子能在南疆危難之時願意出手相助,不負你的所托。

前塵往事,就讓它過去吧。

而大巫師瞧見獨孤行眉宇間的釋然之色,心裏也是放心不少,看向東方莫離時卻是心裏微微一驚。

不過片刻的時間,這個初識時風光霽月的靈秀女子,此刻卻是帶著明顯的戾氣,難道是凝魂珠的原因?

額頭緊蹙,上下打量了一番東方莫離,最後落在她的眼睛上,大巫師語重心長的開口:“莫離,凝魂珠乃是鮮血借助神獸的力量和法術匯聚而成,本就是大凶之物,再加上起死回生之術乃是逆天而為,故而凝魂珠蘊藏著深厚的凶煞之氣,你如今已修成仙身,仙家最注重修身養性,兩者相互克製,但凝魂珠入體,若是有朝一日凶煞之氣蓋過你的仙靈之氣則會讓你走火入魔,所以,今後一定要更加注重修煉之法,保持心境清明豁達,切不可太過憤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切記切記!”

“莫離明白,請大巫師放心!”東方莫離見大巫師說的慎重,自然也是點頭應允,可是自己身上現下除了凝魂珠,還有一個聚靈鼎,二者皆是大凶之物,是否能控製的住,還是未知。

正當東方莫離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有侍衛急匆匆的跑過來。

“啟稟大巫師,宗主,外麵有位姑娘硬闖守衛,說是要求見大巫師,兄弟們快要抵擋不住了!”

話音未落,東方莫離便看見大巫師和獨孤行眼神一厲,透著殺氣,是什麽人如此大膽,居然敢隻身獨闖南疆?

“讓開,我要見你們的大巫師!”

正當東方莫離心裏在為這個不知名的姑娘讚歎時,耳畔卻傳來熟悉的聲音,暮然回首,卻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我有急事求見,快讓開。耽誤了事情,你阿離!”正和侍衛糾纏的靈鷲也看到了東方莫離,驚呼出聲,撥開侍衛的阻撓,急匆匆跑到她的麵前。

“靈鷲,你怎麽來了?”東方莫離心裏微驚,難道是雲卿山莊出了什麽事情?

“阿離,總算是找到你了,出事了,雲卿山莊遭到魔界和一蒙麵男子伏擊。傷亡慘重!”

一句“傷亡慘重”讓東方莫離心跳如鼓。雖然靈鷲沒有名言,但是直覺讓東方莫離明白,大事不妙,更加何況還有靈鷲眉眼間欲說還休的焦灼。

“大巫師。宗主。此次莫離南疆之行給大家帶來諸多不便。莫離有愧,同時也感謝大巫師和獨孤府給予莫離的一切,現在莫離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答應大巫師的事情,莫離永生不忘,請大巫師放心,獨孤宗主請節哀,莫離先行一步,告辭!”

得到大巫師和獨孤行的同意,東方莫離轉身就要離開,背後卻再次傳來大巫師的聲音。

“莫離,老朽剛才說的話,你一定要銘記於心,修身養性方是正道!”

“多些大巫師,莫離明白!”

相比較於來時的走走停停,現在的東方莫離和靈鷲心急如焚,二人身份特殊,無需步行,東方莫離幹脆禦劍而行。

“阿離,你答應了南疆大巫師什麽條件?”

對於臨走前東方莫離說的話,靈鷲記在了心上,這段日子她也明白,對於心中認定的事情,阿離總是很堅持,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她都會完成,是以,她很擔心。

“放心吧,靈鷲,我隻是答應大巫師他日若是南疆有難定當施以援手,僅此而已,不用擔心。”東方莫離安慰著靈鷲,卻並未告知大巫師給自己的忠告,“雲卿山莊現在情況如何?”

眼下,這個才是她最擔心的事情。

“雲卿山莊損失過半。”靈鷲開口,語氣中帶著沉重。

“損失過半?”東方莫離有些不解,就她的了解,雲卿山莊中人人都身懷武藝,且個個不是等閑之輩,即使是端茶倒水的丫鬟身手也都是極好的,怎會損失過半?

“是的,魔族雖人多勢眾,但還不足畏懼,但是那位神秘的白衣男子,卻是身手不凡,莊主隻能勉強和他打成平手,但是因為要兼顧山莊中的其他人,所以情況不太樂觀。”

東方莫離當然知道,靈鷲口中所指的潤之還要兼顧的人自然都是她的親人,為了她,潤之這些年來也受了不少的苦,雖然他從未說明,但是她卻開始慢慢了解,這個有著高貴血統的男子,為了她,如同一個平凡的男子一般,牽腸掛肚,失去太多。

可是東方莫離不知道的是,靈鷲為了怕她擔心,在措辭上盡量模糊和委婉,如今的雲卿山莊,恐怕早已支撐不住來自魔族和那個擁有著強大靈力的男子的圍攻。

她也看出來,南疆之行,阿離又有了新的變化,這是她作為神獸的直覺,以前那種若有若無,被阿離控製的很好的戾氣,如今已經有了逐漸增長的濕透,隻要修為稍稍深厚一些,就能感受出從阿離身上散發出來的凶煞之氣,以及她眉眼間浮現的戾氣,讓她眉間那多美輪美奐的白蓮花印記都變得有些飄渺。

“你離開雲卿山莊的時候,情況如何?”

“”

等了片刻都沒有等到回音,東方莫離側首,疑惑的看向靈鷲,同時,心裏的不安也漸漸擴散,難道情況已經如此糟糕了,靈鷲都不敢和自己說真話?

“靈鷲,我要聽實話!”麵對靈鷲猶豫的神色,東方莫離眼神一冷,“隻有知道實際的情況,我才能盡快想出應對之策,若是你遮遮掩掩,到時候就算是我回了雲卿山莊也於事無補,你明白嗎?”

咬著自己的下唇,靈鷲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遲疑著開口:“阿離,我看你周身的戾氣似乎有所增長,待會兒不論我說什麽你都不能動怒,否則我怕”

“你說,我會控製自己的,放心!”靈鷲的話還未說完,東方莫離就快速開口打斷她後麵的話,心裏卻是就成了一團。

“阿離,前輩被東方雲天打成重傷,莊主為了救小七和書生被那個白衣人重創心脈,還中了毒,情況不是很好。”

話音剛落靈鷲就發現,東方莫離的臉色如紙般蒼白,一雙眼睛怔怔的,失了神采。

“不會有事的,我們加快速度回山莊,不會有事的。”嘴裏碎碎的念叨著,東方莫離催動腳下的劍,朝著雲卿山莊的方向,呼嘯而去。

爹爹,潤之,等著我,卿卿很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