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其實並不急著銷假上班,他很想能多休息一段時間為官十幾年,他的仕途一直順遂,但經曆的越多,就越想過平平淡淡的生活,也許以前心中報效朝廷的思想占主導地位,現在卻是更關心自己的小家,陪陪老母親,教養兒女,對如今的林海更重要些。( ·~ )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總是很骨感,用魏紫的話說,愛新覺羅家淨出小心眼,康老大自己忙得腳不沾地,怎麽可能容許臣們在家享清閑,他若是覺得你日過的比他還要舒心的話,絕對能找出一百種方法來憋屈你,所以,林海剛一銷假沒兩天,他的新任命就下來了。    康老大對林海還是很重視的,林海原來是從二品的巡撫,歇了一年多重新上班,又是從外麵調回京城,非但沒有像一般朝臣那樣降上一級,反而升了半品,成為正二品禮部侍郎,林海對這個職位也還算滿意,因為現在禮部並不怎麽忙,他有大把空閑時間。    隨著林海的職業生涯更進一步,他的親事再次進入有心人眼簾。    林海如今才三十出頭,正是一男人的黃金時期,他又成熟穩重、溫文爾雅,且年紀輕輕就做到正二品官職,這種條件,放到哪兒都是很讓人眼紅的,能攀上這麽一門姻親,對家裏絕對是一大助益。    於是,有人敬慕林海人品,有人豔羨林海官職,有人眼紅林家家業,總之·主動找上門給林海提親的人不少,不過能讓魏紫和林海看上的人家卻不多。    相對於林家的門庭若市,賈家對此卻是很不高興的,不過他們還有自知之明,知道林海續弦與否,他們家其實沒多少發言權,有魏紫這位老封君在,就是賈母,也沒資格仗著長輩對林家指指點點·不過沒資格不代表他們就沒想法,這不,賈母就帶著幾個人商討對策呢。    賈母作為賈府最高領導者,自然第一個發言:“老大,老二,你們都聽說了吧,林姑爺要續弦的事?說說你們有什麽看法。”    賈赦和賈政對視一眼,頗有些相看兩相厭之感,賈赦說:“妹妹去世一年多了,妹婿又正當年·續娶也是常理,總不能讓人家大男人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吧?”    賈母素來看他不順眼,他的發言又不是自己想聽的,當即瞪他一眼,說:“你說的輕巧!可憐你妹妹年紀輕輕就去了,隻留下個姐兒還不到兩歲,可憐見的,從小就沒見過自己親娘,再來個後娘,往後可怎麽過呀!別人不管也就算了·你們可是她的親娘舅,再不為她做主,怎麽對得起你妹妹的在天之靈?”    賈赦被訓的低了頭·賈政眼中也有些尷尬,他自去年辦了那不著調的事以後,臉上一直過不去,更是對提起話頭的王夫人橫豎都看不順眼,一個月能有半個月都歇在趙姨娘房裏,趙姨娘也是個有能耐的,去年生了個姑娘,現在又有了三個月身孕·生生把王夫人氣的肝疼·因為賈政護著,竟奈何不得她去·還是借著她有孕不能勞累,把賈三姑娘探春抱到自己身邊·看趙姨娘嫉妒不舍的臉,才覺得扳回一城。( ·~ )    賈珠看大伯和父親都不吭聲,隻能硬著頭皮說道:“老太太多慮了,表妹是姑父的女兒,在自己家養著,怎麽樣也不會委屈了去,就是姑父再娶新人,也好有林家老太太呢…···”    賈母氣結,合著這一屋都是不點不亮的,非要她把話說到明處:“你們什麽時候能懂事些?什麽都要我一個老婆操心!珠兒,你林姑父如今官拜二品,又是正兒八經的科舉出身,清貴著呢,在朝中官聲好,人頭廣,多少人家想和他攀親都攀不上,你占著這麽近的關係都不知道用,真要把我頭發都愁白了!林家這門親咱們家是萬萬不能斷了的,哪怕他要續娶,也該從咱們親戚家找一個合適的姑娘,決不能和林家生分!”    賈璉低著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就知道,自己這位祖母,不管表麵上表現的多麽慈祥和善,骨裏都是自私的,雖然她是為賈家孫考慮,但賈璉相信,她眼裏隻有賈珠和賈寶玉,而自己這個大房正經嫡,在她眼裏恐怕沒什麽分量。    賈珠倒是真聰明,雖然學的和賈政一樣假道學,不會明晃晃的做出巴結別人的事,但是,對自己有好處的話,他也不介意適當放低身段,向林家示好並不是什麽難事。忘了說了,賈珠對林家可真沒什麽好感,因為魏紫橫插一杠的關係,他原本看好的嶽家也飛了,現在定的李家,未來嶽父雖說是國監祭酒,對他的科考很有幫助,但是官職也太低了些。嗯,賈珠同樣忘了,他自己的老爹現在也隻是工部員外郎,僅僅隻是個從五品閑職,比人家還低了一級。    賈珠把他錯失良緣怪罪在林家頭上,認為若不是林家多事,他必定能娶一個門第更妁妻,所以,這一年多時間裏,他很少登林家的門,即便了,也隻是例行公事般的拜訪,雖說沒有把不滿外露,卻也絕不親近。    但是,賈珠是聰明人,聰明人最懂得取舍,林海如今官職高門路廣,適時表現出對長輩的尊重,在賈珠真不算事,隨便閉著眼都能做到,被賈母啟發的賈珠決定,回頭就去林姑父家走一趟,理由都是現成的,自己功課上有些不懂得,去找探花姑父討教,想來林姑父也不會不歡迎他!賈珠暗自打定主意,隨時準備行動。    賈家的家庭會議一般都是賈母唱獨角戲,賈赦和賈政都是不怎麽會說話的,他們也確實沒有賈母心思活絡,賈母有什麽吩咐,他們隻管聽從便是所以,賈母三言兩語定下行動目標,問過眾人沒有異議之後宣布散會,讓男人們先走,她接著和屏風裏麵坐著的邢夫人和王夫人兩人,搜羅幾家親眷中有沒有合適人選。    邢夫人雖然總被賈母罵蠢笨,其實她並不笨,有好處就上同樣是她的本能,林家姑爺是什麽身份她小門小戶出來的,並不能很好的了解,但是,這不妨礙她認為林家是一門好親,於是興興頭頭的對賈母說:“要說這人選,媳婦兒這兒還真有一個現成的,我娘家二妹正合適,不是媳婦自誇,我二妹今年才十六歲,長的跟朵花兒似的也是知書達理的,人品最是溫柔嫻淑,與林姑爺真真是天作之合······”    話沒說完被賈母一個眼神瞪得消了音,賈母氣極反笑道:“你真當你們家如今沒在京城,就沒人知道底細了?你那二妹要真這麽好,怎麽十六歲了還沒定親?別當人都是傻!”幾句話把邢夫人拍到一邊,又轉頭問王夫人的想法:“老二家的,你也說句話,別整日跟個木頭似的,問一句答一句你認識的人多些,可有什麽人選沒有?”    王夫人低著頭,埋在袖裏的手攥得緊緊的麵上一點不顯,仍是那麽不緊不慢的說:“媳婦如何能比的老太太見多識廣,能認識什麽人去,娘家倒是有兩個侄女,可惜輩分不對,年紀也小了些,倒是不能為老太太分憂了。不過,媳婦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賈母不滿的覷了她一眼見她不問所動,少不得按住性問:“什麽話?”    王夫人抿嘴一笑,順手抹了抹頭發:“老太太林姑爺家也是在京城幾輩的人家了,和林家交好的人家不少,林姑爺如今風頭也好,咱們幫著相看的姑娘,林家未必能看得上,說不得老太太一片好心,反而會被林姑爺家誤會,到時候好心辦壞事,反倒不好了。”    賈母略想一想,說:“不相幹,咱們又不是立逼著林姑爺去娶,不過是幫著相看相看,能成固然是好,即便不成,也怪不到咱們身上,再一點,林姑爺也不好挑的,他前頭已經去了兩個老婆,免不了有人說三道四,家世差不多的人家,誰願意把姑娘嫁過去?”    王夫人也就不再出聲,賈母笑笑,讓她們兩個也各自回房去,賈母自己在房裏思討半晌,又讓人請來賈政,對他說:“我想來想去,咱們家是沒有合適人選了,倒是史家有個姑娘,是你小舅舅的小女兒,今年剛及笄,正好在找人家呢,你這個表妹雖是庶出,性倒是極好,顏色也是一等一的,最是溫和憐下,你這一半天去林家一趟,探聽探聽林姑爺的口風。”    賈政有些個為難:“兒去有些不大合適吧?先不說小舅舅家未必願意,表妹正值妙-齡,妹婿卻已過而立,再就是,林家老太太尚在,兒直接去找妹婿,恐怕不好吧?”    賈母卻說:“讓你去你就隻管去!你舅舅家有我呢,至於姑爺那邊,那個男人不愛俏,你把你表妹的好處跟姑爺說清楚,隻要他動心了,由不得林家老太太不答應。”說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賈政趕出去辦事。    賈政左右為難,他是真覺得自己不好出麵,按照他的想法,這結親之事,本來女方主動開口提就有些跌份,何況,兩家都有長輩在,合該是長輩出麵才是,老太太去跟林家老太太提才是正經,哪有讓他直接與妹婿說的?太不矜持了。    可是他素來聽母親話慣了,從來沒有反駁過的,如今命令下來,他也沒有違背的膽兒,自己在書房裏枯坐半晌,還好他還沒有迂實心了,知道家裏的事不好與清客相公們商議,因此雖有人問,他也沒說,讓養著的那幾個除了嘴皮沒丁點真本事的家夥們,想表現都沒個機    賈珠心細,發現自己老爹的異常,忙表示關心,賈政對這個長可不像對賈寶玉那麽嚴苛,雖然嚴厲程度是一樣的,但有事還是會和長商量幾句,於是就把賈母給的任務告訴了賈珠,賈珠轉轉眼珠,說:“老爺不如著兒一起去,就說是兒學業上有些疑問,想請姑父槽指點·姑父總不會不接待咱們,等見了麵,多少話不能說的?老太太說的也對,隻要姑父同意,林家老太太自然沒有二話,但若是直接找林家老太太去說,她若不同意,這事兒就沒了轉圜的餘地,倒不如悄悄兒問問姑父·姑父即便不答應,也沒人知道。    賈政想想也是這個理兒,他對林海的人品還是很有信心的,還真像賈珠說的,林海就是不同意,也不會到處張揚,畢竟傳出來對他也不好,但是林家老太太不一樣,在魏紫手上吃過虧的賈政心中,魏紫絕不是什麽善心人士·能不沾惹絕不沾惹,離得越遠越好。    父兩個計議已定,賈政忙讓人送了拜帖過去,一直等到晚飯過後,林海的回帖才送了回來,上麵寫著見麵日期,賈政見林海並不推脫,心裏也有些滿意。    現在想來拜訪林海的人很多,林海也不是每個人都見的,要說賈家人還真不入林海的眼·但畢竟兩家有親,也不好太冷落,賈政要見他·他也就見了,而且,他也有些好奇,這位一年多沒登過林家門的大舅哥忽然找他有什麽事,橫豎自己也不怎麽忙,聽聽倒也無妨。    林海看一眼拜帖,隨手回了帖,盯著賈政的字看了會兒·施施然背著手走到杏院裏·剛進門就看到林晴正在銀杏樹下做針線,旁邊地上鋪了一大塊紅氈·林妹妹正赤著腳在上麵坐著,幾個人逗她起來走一走·她都不為所動,一個人坐著,手裏那抓著本書。    魏紫卻在稍遠處看著,林海過去行了禮,笑道:“母親,黛玉還是不肯多活動活動嗎?”    魏紫瞪過去一眼:“暖姐兒喜靜,還不到兩歲就整日抱著書不放,明明字都不認識幾個,不過是晴姐兒閑著時教她認了幾個字,她竟都記住了,如今越發不愛動彈,整日書不離手,我都不知道她看的是什麽。”在家裏,林海從來都是親切的叫林妹妹小名黛玉,但魏紫心裏有些忌諱,從不承認這個名字,隻肯叫她暖姐兒,這點小事林海本來是不會跟魏紫爭的,但是他叫了幾個月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魏紫糾正過兩次,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林海笑道:“女孩文靜些才好,真像家裏兩個小一樣淘氣,母親才有的頭疼呢。”    魏紫說:“可是暖姐兒也太安靜了,她本來身底不好,調理了一年多,現在才結實些,我想著讓她多動動,身骨也能強健些,等再過兩年,也跟著她孟舅爺練兩年,總比吃藥要強,可是你看她這樣,誰忍心讓她舞刀弄槍啊。”    魏紫發愁的看著林妹妹。原著中林妹妹的身體一直不咋地,但是魏紫決不允許自己的孫女是病秧,她本來是想讓林妹妹走武學路線,反正林家的小姐們也都會學幾招,林晴也是練過的,雖然都是三腳貓,不過反正目的是為了強身健體,也就無所謂了,但是,林妹妹小小年紀,就表現出她喜靜的一麵來,魏紫真狠不下心去折騰她,可不就剩發愁了嗎!    林海全然不能理解,在他眼裏,自己的女兒完美無缺,不就是身體弱了點嗎,又不是什麽大毛病,好生養著便是,有他在,誰還能欺負到女兒頭上不成?他一時半會兒可想不到女兒終究要嫁人這點上來,就連林晴,都已經定親了,林海都能視而不見,隻在看到周睿成時想起來,有個臭小搶他的心肝寶貝,溫文爾雅的男人立馬變身,隻差沒衝著周睿成噴火。    倒是魏紫的心態放得很正,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們長大了,家長總是要放開手的,再不舍又能怎麽樣?她能做的,不過是把自己的一些處事經驗教給他們,讓他們能在離開長輩庇護之後,站得更穩,走的更遠,而不是把孩們教成離了長輩不會做事的糊塗蛋。    林海抱著林妹妹玩了會兒,確切的說是他在玩,林妹妹隻是拿著書冷眼看著,對遊戲各種不感興趣,林海教她認字,才換來女兒幾個笑臉,不過林晴看不過自家父親的傻樣,從林海懷裏搶走妹妹,自己接手教育大任,林海不好和女兒爭奪,訕訕的坐到魏紫旁邊喝茶。    “母親,賈政和賈珠明天要來,說是找我有事,您說他們會有什麽事?這都近一年沒登過咱們家的大門了,忽然又熱情起來,我還真有些不習慣。”    魏紫很想撇嘴,為保持形象強忍住了斜睨林海一眼:“他們家慣是沒臉的,哪裏有好處就往哪裏鑽,忽然改變態度必然是有原因的,不過我一時也想不出他們的來意,你明兒見他們時多加小心,別又被人設個套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