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熱的人難受,正午時站在太陽底下,頭頂上明晃晃的太陽似乎能把人曬化了,一到夏天,魏紫就有些苦夏,晚間睡不好,白天吃不下,這兩年上了歲數,症狀更為明顯,她這一不舒服,把家裏人慌得不行,忙著請醫問藥,小瓜爾佳氏天天奉湯奉藥,林海隻要在家,就一定在她房裏侍奉,除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嬰兒林昉之外,餘者都整天圍在魏紫身邊侍疾。 ~    魏紫不喜歡一群人圍著,故眾人都相互錯開來,時刻保持她身邊有人,又不會讓她覺得吵得慌,她又不喜歡整日躺在**,就是身上不好,也盡可能下地活動,隻恨天氣太熱,略動一動就是一身的汗,想要多放幾個冰盆,家裏人又怕她身子受不住,都不肯同意,隻能讓丫鬟們不停的扇風,以期能夠涼快一些。    天熱,吃什麽都沒胃口,廚上為了能讓主人們多吃些,各種菜肴換著花樣做,都是些清淡開胃的菜,魏紫勉強能吃一些,更多的是抱著自己廢柴空間裏出產的各種鮮美水果度日,水果吃多了,更不想正經吃飯,倒讓林海等人著急上火的,隻看著魏紫精神頭極好,大夫也說她身子康健,才勉強放心,隻是又養成個盯著她多吃些的習慣,倒讓魏紫很是苦惱一陣。    這日午後,魏紫歇過午覺,隻覺得天長無聊,又不大想動,隻歪在炕上,旁邊一個丫鬟拿著本新出的故事書讀給她聽,林妹妹進得屋來,見此情景。笑道:“祖母好享受。”    魏紫讓丫鬟下去,眼睛半睜不閉的說:“這麽熱的天,你不說在屋裏涼快,跑我這兒做什麽?”    林妹妹笑道:“剛歇了午覺起來。渾身懶懶的也不是個事,過來找祖母說說話,我就知道祖母也懶得動。 ~我若是不來,祖母能躺一下午。”    魏紫說:“我如今哪裏能跟你們小姑娘比,渾身骨頭都是硬的,能多躺一會兒就是福氣,你好要來鬧我。既然來了,也別閑著,過來給我捶捶腿。也算是你的孝心了。”    林妹妹果真拿了對美人錘給魏紫捶腿,清蘭端了兩碗冰鎮綠豆湯進來,綠豆煮的熟而不爛,裏麵放了冰糖,放在冰窖裏鎮著。味道甜而不膩,又涼絲絲的,魏紫和林妹妹都喜歡吃,不過兩人一個年紀大,一個底子不好,兩人腸胃都弱,吃不得太涼的,拿出來後腰先放一會兒才能吃,不像林暄兄弟倆。帶著冰塊就能喝進肚子裏,人還沒一點事兒。    用過綠豆湯,林妹妹就問魏紫在聽什麽故事,魏紫想想,裏麵也沒什麽不能讓小姑娘聽的,就讓那丫鬟接著讀。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倒也十分樂業。    正說著話,清芷拿了張拜帖進來,呈給魏紫,魏紫接過一看,是賈母送來的,要約時間上門拜訪,魏紫隨手放到一邊,想起前兩次都以自己身子不適給推了,倒不好太不給她們情麵,隨口說:“你去回個話,就說我明天沒什麽事,請她們來家裏坐坐。”    清芷答應著去了,林妹妹問:“是誰家的帖子?”    魏紫說了,林妹妹就低了頭不吭聲。她其實也有些無奈,賈家這段時間對她們親熱的很,不是自己上門,就是請她們過去,那雖然是她的親外祖母和舅母,她也覺得有些不好,隻是自己是晚輩,縱然心中不滿,也不能說什麽,不過是躲著些罷了。    第二天上午,賈母果然如約而至,讓魏紫奇怪的是她隻帶了王夫人一個,三春一個沒帶,魏紫問起,方說是因為史湘雲在,三春在家陪湘雲,魏紫也就不再多問。    賈母和王夫人隻管拉著魏紫扯閑篇,又是說誰家的別院清幽,又是誰家的水果點心好,又是這天氣如何如何熱,魏紫揣度她們來必然是有事,可她們不提,她就裝不知道,隻順著她們的話說,想著怎麽趕緊把她們送走,每次跟她們應酬都是件挺累人的事。    不過人家既然來了,就沒那麽容易打道回府,寒暄一陣之後,王夫人沉不住氣,就把話題轉到她們的目的上來:“姻伯母,我們今天來是有事要求您幫忙,您也知道,當今降不世出之隆恩,允許宮裏的娘娘來年元宵節回家省親。賢嬪娘娘也在省親之列,我們家如今正在修建省親別院,隻是今年山石木料價格飛漲,我們這手頭一時不大寬裕,想著大家都是姻親,姻伯母總不會看著我們有難處不幫忙,這才厚著臉來求姻伯母,好歹借些銀兩周轉,等我們莊子上的收益送來,立馬就還您,您看……”    魏紫暗嗤一聲,就知道她們這麽殷勤有問題,果真無事不登三寶殿,來就要借錢,按著本心來說,自己是真不想借,可是不借又顯得太涼薄,如今這世道,名聲可是重要的,雖然自己不在意這個,可不能不為林海等人考慮,不能讓林海落了不是,所以,這個錢還真要借給她們,不過借多少要好好考慮。    看看賈家借錢都要女人出麵,魏紫都替他們悲哀,他們家的男人真是一個都指望不上。    看魏紫半晌不說話,賈母也幹咳兩聲,說道:“論理我不該衝親家開這個口,這不是家裏實在沒法麽,如今我們旨也請了,園子也蓋了一半,如今說撩開手,宮裏娘娘麵子上過不去還是小事,就怕人說我們欺君,咱們兩家是姻親,想來親家也不忍看我們被人參一本吧?”    魏紫忙笑說:“瞧親家說的,親家有難處,我不知道便罷了,即是知道了,哪裏有幹瞧著的道理!不是讓人指脊梁骨麽。隻是我們家也拿不出多少,親家也知道,我們家這幾年連著辦了幾件大事,花費不少,如今手裏也是緊張,能幫的有限,還請親家別見怪才是。”    賈母和王夫人忙道謝,又讚魏紫仁義,魏紫讓人把富察涵雅叫來,裝著問她家裏能動用的現銀有多少,富察涵雅揣度其意,故意算了半晌,然後說隻有三萬多兩,魏紫於是對賈母和王夫人說:“我們也隻能幫親家這麽多了,三萬兩親家先拿去用,什麽時候方便什麽時候還,橫豎我們家這一兩年也沒什麽事,先緊著親家家的大事用吧。”    賈母和王夫人直想吐血,可又不好說什麽,本來借錢這回事,人家借你是情分,不借是本分,林家什麽境況她們也略知一二,絕不可能就那三萬多兩銀子,本來按照兩人的計劃,是想從林家最少借個二三十萬的,另外還想借些古董擺件回去充場麵,可魏紫一下子給縮減到十分之一,讓她們後麵的話也不好說了,還要笑著道謝,憋屈的要死。    魏紫可不管她們高興不高興,她們開口借錢,自己也給了,她們還有什麽話好說?如果不是怕影響不好,別說三萬兩,就是三百兩她都不想借。等賈母和王夫人走了之後,魏紫笑著誇獎富察涵雅做得好,能把這麽伶俐的媳婦娶回家,自己真是慧眼如炬呀!    賈母和王夫人回家後,各自在自己房裏生悶氣。賈家公中是沒錢了,但她們兩人的私房都不少,兩人先後管家,都沒少把公中的東西往自己私庫裏劃拉,省親別院的建造如今是有資金缺口,但她們兩個如果願意,完全能把這個缺口補上,但是兩個人都不願意往外拿錢,這才張口找親戚借錢。    林家並不是她們找的第一家,她們最先壓榨的是賈珍,賈珍倒是大方,一次拿了五萬兩出來,這個錢可不是借的,完全是送的,賈赦被賈母壓著,也不好一文不出,擠了一萬兩出來,賈母和王夫人分別從私房裏拿了五萬和三萬,連賈璉隔了幾百裏地,都硬是要了一萬兩。    賈氏族人依附寧榮二府過活的不少,如今榮府大事,他們也不能袖手旁觀,可是他們本就沒什麽家底,也擠不出多少來,一共湊了一萬兩,對省親別院的建設來說剛夠塞塞牙縫。    賈母又從史家弄了三萬兩,王夫人回娘家拿了五萬兩,加上魏紫暫住的三萬兩,還有最開始賈府公中的二十七萬兩銀子,一共五十多萬兩,算下來還差近二十萬兩的缺口。    最後,王夫人把目光轉向遠在金陵的薛家。    薛家這兩年也不平靜,去年冬天時,薛家家主一病去了,隻留下寡母帶著一兒一女,就是薛姨媽、薛蟠和薛寶釵。薛蟠之父去世,因為薛蟠不肖,族人並不服氣他繼任族長,但是在王家和賈家的壓力下,隻能低頭,堪堪保住薛蟠族長位置,如今薛姨媽母子過的也並不大順心。    王夫人自討,在保住薛家皇商地位的問題上,自己是出了力的,如今自己有難處,找妹妹還人情天經地義,而且,薛家是商,家裏別的不多,就是錢多,可地位並不算尊貴,隻要自己許他們些好處,料想他們也不會不願意。    想好的王夫人提筆給妹妹薛姨媽寫了封信,至於內容如何,大概隻有她和薛姨媽兩人知道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