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從金陵回京,已經又是一年深秋,幾個月不見,越發顯得風姿出眾,他的長相本就綜合了父母的優點,是個俊俏的孩子,趁著他凜然的氣質,如青鬆般挺拔的身軀,不管在哪兒都能吸引眾多目光,即使隱身人群,也是耀目的存在。    魏紫見他這樣,忍不住打趣幾句,因說道給他娶媳婦的事,林琛難得的紅了臉,隻說全憑魏紫做主,林琚見哥哥害羞,越俎代庖的提了諸多要求,他要一個“端莊賢淑、脾氣好、長得漂亮而且聰慧知禮,琴棋書畫俱通的才女”做大嫂,隻有這樣完美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大哥。    林琛更覺不好意思,輕斥林琚幾句,紅著臉說:“您別聽弟弟亂說,這世上哪兒有十全十美的人呐,就是有,也不是我這樣的人能配得上的,我隻要能找一個性情好,知事明理的就好,恩,若是她能識幾個字就更好了。”    魏紫一笑,她還真看中幾個女孩子,不敢說是絕色,相貌水平都在八十分以上,素顏也能稱一聲美女,性情雖各不相同,但都是大方明理的好孩子,因而拿出當年給林海挑媳婦的樣子,問道:“你也別妄自菲薄,咱們家的孩子,才學人品都沒得挑,你今年才十六,已經考了功名,再過兩年考個進士,往後前程也是不用愁的,娶妻這等大事,怎麽能夠輕忽?你也別不好意思,你叔祖和你叔叔他們,娶妻前我都是問過的,不管你是喜歡溫柔的,還是活潑的,總要找個和你心意的,往後才能和和美美過一輩子。你就大膽的說,喜歡什麽樣兒的?”    林琛沉默片刻,認真的說:“我想找個堅強些的,就是我一時不在。她也能頂起家裏的事,能跟我並肩而立,不要像我娘那樣,我爹去世,她就生無可戀,拋下我們兄妹就去了。”    林琚一聽到他娘,立時就沉默起來,當年他雖年紀小。可也記事了,到現在他都沒忘記自己還有個雙胞胎妹妹,記得妹妹是在他們進京投親時沒的,就和林琛一樣,他們懷念尊敬自己的父母,但難免對母親有一絲怨懟。這些負麵情緒非但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消退,反而在每一次想起時發作,猶如心頭的一根刺,從來都拔不掉。    魏紫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林琛的娘,可以說是這時代完美的婦女典範,以夫為天,事事順從夫君的意誌,所以,夫君沒了。她的天就塌了,所以,她就跟隨夫君而去了,渾然不顧兒女尚且年幼,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說,她確實不夠合格。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她的軟弱和不合格,也不能單單怪她一個人。這個時代。就要求女人不能有自己的思想,要求女人要依附於男人而活。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三從四德束縛著女人,社會要求女人隻能做應聲蟲,從小受這種教育長大的女孩子,隻能是養在溫室的嬌弱花朵,再想要她們長成擋風遮雨的大樹,隻能是強人所難。    所以,像林琛娘那樣的女人數不勝數,而真正能獨立自主的不過是鳳毛麟角。    但是,這樣的女子即便再難得,林琛既然喜歡,魏紫就會盡可能達成他的心願。還別說,她看好的人中,還真有一個符合林琛的條件,那女子姓薑,年方十四,她父親三十多歲,是林晗的同年,現在和林晗一樣是六品主事,為人耿直勤懇,林晗與他關係不錯,因而劉淑嫻對他家女眷挺熟悉,因而他女兒才進入魏紫和小瓜爾佳氏的視線。    這位薑大人和他夫人都是好人,薑大人不夠圓滑不知變通,他夫人是個溫柔似水的小女人,倒是薑小姐極有主見,從小熟讀詩書,據說學問比她考中進士的老爹還好,人又長袖善舞,會來事會做人,魏紫本來覺得她心機有些深,不太適合娶回家,但既然林琛想要個能跟他並肩而立的女子,薑小姐倒成了最合適的那一個。    把做媒大任交給林晗,魏紫隻管坐家裏等候好消息,林晗多能幹啊,第二天就對薑大人提了提,薑大人與林晗交好,對他家的家教自是信得過的,認為林晗這般優秀,那麽林家人應該都是如此,又聽說林琛才十六已經中了秀才,就覺得與他女兒是良配,本來還擔心林家門第太高,林晗卻說隻他家旁支的侄兒,因父母早逝,他家才代為照顧,這下徹底打消薑大人最後一絲疑慮,也不去調查林晗說的是真是假,當即就答應了,甚至還和林晗交換了信物。    林晗回家向魏紫一報告,魏紫和小瓜爾佳氏都皺眉頭,覺得這位薑大人太過輕率,怎麽看都有些不靠譜,林晗又說,薑大人就是這脾性,他看好的人,就認為哪兒都是好的,對朋友十分信任,不會有一點兒懷疑,因而得了個“癡人”的外號。    魏紫不免有些後悔,這麽實心眼的人,隻怕被人賣了還要對賣他的人千恩萬謝,林琛本來根基就淺,再給他找一門這樣的嶽家,豈不是加重他的負擔?可是,林晗都和人家交換信物了,再不能反悔的,魏紫不由埋怨起林晗來,他明明都知道,怎麽也不提醒家裏人一聲?    林晗卻說:“誠之兄隻是耿直些,對朋友不設防而已,並非憨愚之人,而且素來與人為善,身邊又有我們這些朋友幫襯,就是日後不能飛黃騰達,也能保一家衣食無憂,他的兩個兒子也都是鍾靈毓秀的人物,琛哥兒有這樣的嶽家,隻有添彩的,怎麽會成為負擔?!”    魏紫也沒的說,隻能讓他自己去給林琛解釋,林琛聽了渾不在意,反倒有些敬佩薑大人,本想打聽薑小姐的性情,終究不好意思,還是林晗鬼精靈,察覺他的心思,把從劉淑嫻那兒聽來的話學給他,他聽了之後,雖未見過薑小姐其人,卻是極為滿意。    薑大人回到家。直接告訴薑夫人他給女兒訂了親,薑夫人從來都是以夫為天,薑大人既然說好,她就沒有二話,老老實實的通知薑小姐,薑小姐不免詫異,暗自埋怨父母太過輕率,但她素來深知父親是什麽性格。且這種事也沒有她發言的餘地,也就認了,但仍暗地找人打聽林琛的人品才學,從反饋回來的消息中得知,林琛確實不錯,這才放下心安心備嫁。    林薑兩家趕在年前下了小定。至於婚期,則定在次年秋天。小定之後,林琛就帶著弟弟正式搬出林家,搬進他們自己的宅子裏,他自己整日在家讀書,三五天到林府走一趟,林琚卻仍是天天到林府讀書習武。    林琛的事定下,接下來魏紫和小瓜爾佳氏就全心投入到給林妹妹選婿中,講過將近兩年的考察。林海和林晗一共挑中三家,一個是吏部侍郎杜仲的長子杜學敏,一個是定國公石昭的嫡幼孫石彥,最後一個是內閣學士閆鴻簡的次子閆熠。這三家都是世代書香,家中人口簡單,沒有頑劣子弟,女眷通情達理,家風純正。    林晗有心,給魏紫的資料中還夾帶有三個小夥子的畫像。而且是魏紫能看懂的寫實風。據說跟真人很像,魏紫看他們都是一表人才的帥小夥。條件都不差,覺得哪一個都挺滿意,一時拿不定主意,就問小瓜爾佳氏看好哪一個。    小瓜爾佳氏想想,建議道:“我覺得定國公家不錯,石彥的人品性情才學不用說,能通過老爺考察,自然都是好的,難得他上頭沒有父母,暖兒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而且,聽說定國公早發過話,石彥成婚後就會分出來單過,也不用在大家子裏生活,他家大房二房也不好管侄兒房裏的事,一切不都是暖兒說了算麽!”    魏紫深覺有理,就想定下石彥,忽然又發現石彥這人性格上有些問題,也不是什麽缺點,就是他不大喜歡詩詞,是個十分務實的人,而林妹妹卻是那種頗具小資情調的人,她就喜歡如詩如畫的生活,沒事看看書做做詩,或是下下棋彈彈琴,最好能不食人間煙火,雖說魏紫一直對她進行潛移默化,也隻是讓她對人情來往多了些通透,不再沉浸在虛無縹緲中,不再視金銀如糞土,知道世事艱難,不會揮霍浪費,但是,她的處世態度擺在哪兒,要她精打細算是不可能的,要她學會一個大錢掰成兩半花更是妄想,對生活品質的追求向來不遺餘力。    當然,林妹妹想過的精致生活林家供得起,給她選的夫家同樣供得起,但供得起是一回事,生活理念是另一回事,魏紫敏銳的察覺,隻怕林妹妹和石彥的差距,就是陽春白雪和下裏巴人的差距,石家哪怕不缺錢,他也不一定看得慣林妹妹對金錢的散漫。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魏紫的推測,但是作為一個負責人的家長,總要把一切情況都考慮在內,因而她慎重的把自己的猜測跟小瓜爾佳氏說了,小瓜爾佳氏也有些怔愣,仔細想想,也承認魏紫說的在理,雖說石彥不一定會看不慣林妹妹的詩情畫意,但把一切不利因素扼殺在搖籃裏,總比發生了再去想轍解決的好。    小瓜爾佳氏又對比一下杜學敏和閆熠,這兩個性情倒都和林妹妹相合,但杜學敏是長子,相比較而言責任就大一些,從這方麵看,似乎是閆熠要好一點,但她剛失誤一次,現在就不好把話說死,隻稍微透露一下自己的感覺,這次倒和魏紫不謀而合。    兩人主意已定,當即通知林海去辦這件事。林海和閆鴻簡同朝為臣,關係也算不錯,但這種事作為女方家長,不好自己出麵,林海就轉而找了個和他兩個關係都不錯的同僚去探口風,閆鴻簡大約是心中有意,林海這邊發出個信號,他那邊馬上給出回應,沒兩天就讓他夫人到林家做客,雙方的會麵很是愉快,等她走時,兩家已經是心知肚明,隻等林妹妹走完選秀的過場,立馬就把婚事給定下來。    魏紫還記得前年太上皇老人家答應的事,親自上門找他說項,太上皇對林妹妹也極為關心,詳細問了閆熠的才學品性性情愛好等等,見沒什麽不妥之處,也就答應下來。    因為心中有數,林妹妹進宮參選時,明顯少了她姑姑姐姐們的那份擔憂和忐忑,雖然也有些緊張。比起她們那時的前途未卜卻要好得多,因而人也顯得鎮定的多。    隨後的事情完全按照林家的期望走了下去,林妹妹初選複選毫無懸念通過,留宮住宿時因有人關照,並沒受什麽大委屈,平平安安出得宮來。隨著皇上給皇子阿哥和宗室賜完婚,林妹妹和閆熠的賜婚旨意也就到了林閆兩家,閆家本來沒想到能得聖上賜婚這種榮耀。因而深覺榮幸,閆鴻簡也是朝中重臣,自知之明還是有的,自然知道他家還沒這種體麵,隻怕是沾了林家的光,因而深覺這門親結的好。    聖旨已下。兩家忙忙的擇了幾日下了小定,至於婚期卻並不著急,閆熠比林妹妹隻大兩歲,也不是急著成親的年紀,完全可以慢慢的走流程,拖個一二年不成問題。    林晗多有心啊,早在家裏選定閆熠時,就把他的畫像弄了來,閆熠賣相不錯。也是個斯文俊秀的小帥哥,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林妹妹見了畫像,早就羞紅了臉,神情卻是滿意的。    忙忙碌碌張羅一兩個月,林妹妹小定的事才落幕,魏紫重新閑下來,靜極無聊,忽然想起最早小瓜爾佳氏看好的石彥來。那個務實又有點刻板的性子。和千靈百巧的林妹妹固然不合,但配惜春卻是不錯。惜春也是個樸實的人,而且頗有小農思想,不會投機取巧,有錢隻會存起來,對物質生活也沒有太大追求,性子也溫和柔順,又隨分從時,嫁給誰都會跟人家好好過日子……魏紫越想越覺得這兩個人般配,忍不住想給他們牽個線。    惜春比林妹妹小兩歲,今年才十三,正好是一般人家議親的年齡,聽說賈珍的媳婦尤氏已經開始給她張羅親事了,當然,名義上是尤氏做主,其實都是秦可卿在操辦,尤氏基本插不上手,魏紫想來想去,林家一直和賈家關係不冷不熱,實在不好主動湊上去給惜春說親,她也不想讓賈家人誤會,以為她對他們家關注,少不得用些迂回手段。    石彥父母早亡,現今跟著祖父母過,他的婚事定要石昭老大人點頭才行,石昭的大兒媳婦出身宗室,與秦可卿的親生阿瑪是親姐弟,兩人感情自小不錯,當年秦可卿還在她家寄住過幾日,相處的跟親母女似的,石大太太正巧沒有親生女兒,對這個身世堪憐的侄女就多了幾分憐愛,雖然秦可卿身世不能曝光,兩人也沒斷了來往。    這天,秦可卿又來給她請安,兩人說著閑話,石大太太就問秦可卿這些天在忙什麽,秦可卿就抱怨道:“姑媽快別問了,我這些天都快煩死了!”    石大太太忙問緣故,秦可卿說:“姑媽您也知道,我們太太身子不好,一直不大到外麵應酬,這眼瞅著四姑姑要議親,她也起不來料理,一應事體都托付給我,我又能認識幾個人?也看好幾家,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我都快愁死了!”    石大太太不覺動了心,忙細問惜春的人品性情,秦可卿本就有意讓她幫忙,因而說得十分詳細,石大太太沉吟半晌,笑問:“你覺得我們家怎麽樣?”    秦可卿詫異道:“姑媽家自然是極好,老太爺現是國公,幾位老爺位高權重,姑媽家的表哥表弟都知道上進,日後必然前程似錦,這樣的家世再沒有可挑剔的,隻是,姑媽家表哥表弟們都已經成親了呀……”    石大太太含笑說:“我自然不會讓你姑姑給人做妾,你忘了我們家三房的彥哥兒了?老三夫妻走得早,剩下彥哥兒一個,我這做大伯母的很該關心關心。我聽著你說的,你那姑姑是個極溫柔和順的性子,為人處事也都來的,模樣又長得好,不瞞你說,我們家彥哥兒也是一表人才,才學品性都不差,配你姑姑,想是配得上的。”    秦可卿左右思量,這門親事若真做成,倒是自己家高攀,說不得親事做成,石家還能拉扯賈珍和賈蓉一把,心裏就先同意三分,隻是惜春的婚事她不好自專,說不得回去跟賈珍和尤氏匯報,最後還要賈珍點頭才算。賈珍聽了,也認同這門親事有利可圖。而且,石家家世門第根基都配得上,石彥聽說也不錯,把妹妹嫁給他,再合適不過,因而也不去訪察,直接點了頭,讓秦可卿從中周旋。務求早日把事情定下。    秦可卿不免暗自埋怨一回,又不好明著跟公婆嗆聲,隻在賈蓉跟前吹枕頭風,讓他找人把石彥調查一遍,石彥當然是經得住考驗的,畢竟是入林家眼的人。賈蓉也查不出有哪兒不好的,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好才對,還暗自和秦可卿咕噥一回,怕是石大太太涮著他們玩兒。    當然,石大太太不是活雷鋒,她會主動攬這事,自然是有私心的。    石昭有三個兒子,石彥他爹是老三,不過身子骨不大中用。早早西去了,石彥他娘也沒熬兩年,在石彥十歲時也沒了,這石彥就在石昭身邊長大,他本就聰明,又經曆父喪母喪,更比兄弟們知道用功,讀書學習都很出色,因而成為石昭最得意的孫子。也是最偏疼的孫子。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石彥占去老爺子心中一大塊兒。他那些兄弟們難免會有些意見,雖然石家家教不錯,他們不會對石彥做什麽,心裏嫉妒過酸過,過後仍是兄弟,但是他們的娘可沒他們的風度,總想著壓石彥一壓,給自己兒子出口氣。    石大太太倒也沒壞心,就是不想石彥娶到家世太好的妻子,怕他的妻族超過自己的兒子,為人母的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石家老太太聽了石大太太的話,本來是想生氣的,賈家的名聲她也耳聞過,就覺得石大太太不安好心,石大太太忙解釋,又極口稱讚惜春有多好多好,石老太太也聽進去了,但心中仍是不快,隻說要跟老爺子商量,就把她打發回去。    石老爺子對賈家的事了解的更清楚些,知道這幾年賈珍和賈蓉並沒有什麽惡行,而且惜春出身確實不算差,就讓石老太太暗地裏打聽打聽,若惜春真有老大家的說的那麽好,這門親倒也做的,畢竟石彥也不能襲爵,往後也是靠自己,跟惜春的身份也算相配。石老爺子很明白,他家如今看著顯赫,但水滿則溢,若不收斂,不定哪天就招了上麵人眼,因而他給幾個孫子定的嶽家都不算顯赫,而賈家門第不錯,賈珍和賈蓉都沒實權,跟他家結親不招忌諱。    老爺子發話,石老太太再不願意,也隻能使人去打聽,結果發現惜春的名聲還真不錯,都誇她是個貞靜賢淑的,雖然出門少,對人話也不多,但禮數規矩不差,也不曾跟誰紅過臉吵過嘴,石老太太那點不滿也消了大半,寶貝孫子能娶這樣一個賢惠的媳婦倒也不錯。    石家老兩口有些意動,石大太太又在一旁鼓吹,這事就算是定下了,石家派了官媒到寧府提親,尤氏沒二話,當即答應,隨後就是問名納吉小定,婚期則定在次年秋天。    因為惜春定親,秦可卿就借口要在家繡嫁妝,把她從大觀園接了回去,賈母略說幾句客氣話,並不很攔,惜春定親沒有經過她同意,她心裏不大自在,也就不想看到她在自己麵前晃悠。    惜春搬出去,聽說賈寶玉又病了一場,說什麽“為什麽要出嫁,一輩子幹幹淨淨待在家裏不好麽”之類的胡話,賈母心疼他,又不讓賈政盯著他讀書了,賈政又氣又無奈,賈寶玉卻是趁願,樂的在怡紅院裏悠閑自在,美的他不知今夕是何夕。    賈元春在宮裏並不順利,自從她那年懷的孩子小產,身子一直沒大好,一直纏綿病榻,皇上對她還有幾分感情,開始時常去看她,可她心思重,又心急著想要孩子,求了不知多少生子秘方,藥汁子不知喝了多少,反而把身子作踐壞了,拖了一年多,在林妹妹選秀時,她還想求皇上把林妹妹賜婚給賈寶玉,皇上斥責她幾句,她當即氣急攻心,吐了口血,隨後身子就徹底垮了,在惜春和石彥小定之後,就聽到她沒了的消息。    這對賈家二房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王夫人當即暈倒,賈母比她稍微好那麽一點,強撐著找人去打聽是怎麽回事,隨後自己也病倒在床,她畢竟上了年紀,受不得刺激,最後她的情況反而比王夫人還要重上不少。    皇上對賈元春還不錯,準她以妃禮入葬,也給賈家不少賞賜,但是與賈家期望相比,仍是差的太遠,不管是賈母還是王夫人,都覺得賈元春的死最起碼能給賈政升幾級,可惜全無這方麵的旨意,不管她們心裏如何憤憤,也隻能接受。    賈母連著生了幾場氣,身體日漸衰敗,後來竟漸漸不能起床,從她病倒到去世,不到半年時間,於是賈家再次掛起白幡,唯一一個有實職的賈璉忙上折子丁憂,體體麵麵的把賈母的喪事辦了,隨後全家閉門守孝,三年孝期結束,賈赦請了族裏幾個老人主持,和賈政分了家,賈政和王夫人再不願意,也隻能收拾細軟搬離。    賈政不懂經濟,王夫人也是散漫的,他們的私房雖多,也架不蛀蟲們貪昧,竟有越過越窮之感,王夫人眼光再高,在殘酷的現實麵前也隻能承認,她的鳳凰蛋賈寶玉成了滯銷品,凡是她看好的人家,竟都不願意把女兒嫁過來,這個認知差點沒把王夫人氣死。    後來,為了給賈寶玉說門好親,王夫人和賈政把賈探春嫁給一家鎮國公府的傻兒子,人家才把一個庶女嫁給賈寶玉,那庶女姿容平平,卻極有心機,雖不符合賈寶玉的審美觀,卻也把賈寶玉攏在手裏,又因王夫人的賣女行為給賈寶玉的心靈帶來極大傷害,他幾乎都不敢單獨和王夫人待著,把王夫人氣得半死。    而探春嫁給人家的傻兒子,雖然心裏鬱氣難平,卻隻能接受現實,因而對她的傻丈夫還算不錯,她公婆倒有些內疚,一直對她不錯,老兩口去世是,還給她留了不少私房,後來她又過繼一個本家侄兒,那孩子對她倒也孝順,她的上半輩子雖然苦了些,下半輩子倒還不錯。    魏紫的身體一直都很好,這些年賈家發生的事就跟電影一樣,一一在她眼前上演,她也看的津津樂道。賈家最終也沒有落敗,更沒有被抄家,隻是不如先前顯赫富貴,所以不會牽連到林家一星半點,一直等賈寶玉成親,魏紫才確信,這裏的紅樓故事真的和書中完全不同了,她也終於可以鬆口氣。    林妹妹嫁給閆熠之後,生了兩個活潑聰穎的兒子,與閆熠情投意合夫唱婦隨,閆熠一生不曾納妾,做到了林妹妹最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林海在五十歲的時候上書致仕,皇上不允,再次上書,皇上方允了,賜下大筆賞賜不說,又給林暄加升一級,林晗和林p均有賞賜。    退休之後的林海隻在家怡兒弄孫,或是和小瓜爾佳氏到別院享受二人世界,魏紫反不喜歡外出了,一直在林府住著,身邊整天圍著一群曾孫曾孫女,兒孫都平安健康,悶了還有真人版各種故事可看,覺得,這一輩子也算是圓滿了。現世安穩,一世靜好,她這輩子過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