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娶媳    一時這一折演完,正月的天也夠冷的,魏紫就讓那幾人先到耳房裏歇息,並用些滾湯熱菜,另換了兩個眉清目秀的男,看著還有些柔弱,兩人在外麵彈琴吹簫。    孟林斜支著腦袋,百無聊賴的說:“真是無趣,彈得寡淡無味,還不如我彈的呢!依我說,咱們幾個不如行個酒令,誰輸了,或表演個才藝,或講個笑話,倒也有趣些!”    魏紫也有些意動,看林海三人也都不反對,於是行起酒令來,古時的酒令又是一個魏紫不擅長的項目,牌九馬吊什麽的她也不會,她會的麻將現在還不夠流行,於是隻有輸的份,頭一次就該她受罰,想想自己還真沒有擅長的才藝,隻能講個笑話,嗯,這個她拿手,信手拈來一個笑話,就能把眾人逗得開懷大笑。    玩了幾局,除魏紫輸得最多外,其他幾人也都輪了一次,林海和林溪都表演書法,林沁則畫了幅畫,隻有孟林是彈了首曲,技藝果真比外麵那兩人強得多,眾人聽得如癡如醉,如此這般,無人輪流表演,倒也其樂融融,一直玩到一兩點鍾才散。    過了十五,年就算是過完了,二月十六是林溪的生辰,三月初八是林海生辰,等到林海過完十六周歲生日,該操辦的事也要提上日程,當先頭一件就是林海的納征禮。    自從去年魏紫選定佟佳貞瑤之後,就開始張羅聘禮,然後魏紫才意識到,為什麽古代人重男輕女,別的不說,就說這結婚吧,男方的聘禮比起女方的嫁妝,完全不值一提,想要體麵的娶個媳婦和想要體麵的嫁個女兒,完全不是同一檔次,說句不好聽的,女兒還真是賠錢貨。    想到這個魏紫再一次為自己的先見之明讚歎,虧得她在掙錢上還有幾分本事,林溪和林沁兩個丫頭的嫁妝完全不用發愁。 ~    佟佳貞瑤過了年就虛歲十八,佟家也不好再留她,且當初魏紫也答應過盡快下聘,現在自然要應諾。魏紫找人算了算,上半年並沒有什麽好日下半年倒有兩個,一個是八月初六,一個是九月十二,還有一個是十月初八,都是大吉大利的好日。    兩親家不好當麵談這些,於是又讓赫舍裏氏幫著轉達,佟家選了八月初六,也就意味著林家要在此前百天內下聘魏紫忙給老家那兩房去信,請他們來幫著料理林海的婚事。    林海這一支太單薄,而舉行婚禮的最後幾項都要有人來撐場才好看,魏紫不但給老家去了信,還請了娘家兄長幫忙,娘舅幫著外甥,也算說得過去。    五月二十那天,林家的下人們抬著六十四抬聘禮,吹吹打打往佟家去了,跟著的是林海的堂兄林江、表兄魏誌謙,而魏紫身為女眷,隻能在家等著。    因為婚期是先選好的請期也成了形式,林佟兩家接下來都開始準備婚禮事宜,佟家要對貞瑤的嫁妝做最後完善,林家要準備酒席,定好下帖請的人家,反正忙的不可開交。    轉眼到了六月中旬林家的喜帖都寫好了,正要往親友家發放,林崧和林崮也說好會在七月中旬進京,而林江則一直沒回去,簡直是事俱備隻欠東風,卻接到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二嬸娘,父親讓侄兒快馬加鞭來給您報信,祖父病重,眼看就是這幾天的事了!”林河風塵仆仆的跪在魏紫麵前,滿臉悲淒之色。    魏紫吃了一驚,前幾年回去時她也見過林大太爺兩回,看著精神的很,身骨健朗著呢,這才三四年功夫,怎麽忽然就不行了呢?林大太爺還不到七十歲吧?    聽到這個消息,魏紫和林海等人還沒什麽,林江卻一下眼圈紅了,那可是他親祖父!這下可好,喜氣洋洋的氣氛一下就沒有了,魏紫身為侄媳婦,又是寡婦,林溪和林沁兩個是未嫁女,她們三個不回去奔喪還說得過去,但若是連林海都不去的話,就是明擺著讓人戳脊梁骨的,當下也不耽誤,馬上收拾收拾,林海堂兄弟幾個接著快馬加鞭往老家趕。【葉*】【*】    林大太爺最終沒能熬過去,等到林江幾人趕回去之後,沒兩天就咽了氣,林海留在老家各處幫襯,又處理些族務,一直等過了七七才動身回京城。    等林海回京之後,魏紫又開始帶著林家守孝,她自己服大功九個月,林海兄妹則是小功五個月,這樣一來,原先定好的婚期就必須要改,無奈,魏紫隻能再次麻煩赫舍裏氏,把情況和佟家說了,佟家縱是不大樂意,也無可奈何。    康熙三十一年的下半年,又在守孝中過去,好在時間不久,等到年前,林海兄妹的孝已守完,林海中斷幾個月的婚事又可以繼續進行。    貞瑤的年齡是真的大了,不能再等下去,因此,剛出了十五,魏紫就又請人算了日,正月二十六是個吉日,二三月間卻都沒有,四月十八也是吉日,正月實在來不及,遂定在四月。    可惜的是,四月時大房諸人孝期均為過,所以無人能來參加林海婚禮,連林崮那一支,也隻有他的三個兒來了,讓魏紫想給林海一個完美婚禮的計劃立馬破產。    隻是這些都顧不得了,貞瑤現在還在家裏,已經有人說閑話了,那可是自己選定的兒媳婦,魏紫見不得她受委屈,更不能忍受林家媳名聲有汙。    雖然這次準備時間倉促了些,但有了一次經驗,倒沒什麽錯漏之處,外人看著仍是很體麵的,四月十七佟家送嫁妝過來,整整九十六抬嫁妝,珠寶首飾炫花一群人的眼,房產地契又閃暈一群,魏紫樂嗬嗬的把嫁妝一一晾出來,收獲無數或羨或妒的目光。    當然也有不少人是真心為林家和林海高興的,真正眼紅的隻是少數,林崢原先的朋友和魏紫的閨蜜都表示了由衷的祝福。    四月十八正日,一早林府就喧鬧不止,到處都是喜氣洋洋,魏家幾位婦人早早就來了,主要是給魏紫幫忙,今天來的夫人太太眾多,她一個人招待不過來,娘家嫂是再好不過的幫手,至於張氏,一來年紀大了不好操勞,二來小輩的婚事也不值當勞動她老人家,怕折了福,因此她隻在內室裏歪著,高興的嗬嗬直笑。    魏紫又是隻能在家等著,從用過午飯之後,林海就騎著高頭大馬前去迎娶新娘,魏紫在屋裏左轉右轉,隻覺的心焦,連林溪和林沁兩個陪著都沒用,還是賓客漸漸到來,女眷們都要魏紫招待安排,這才分散她些注意力。    等到林海把他的新娘接回來後,魏紫端坐在高堂上看著新人給自己磕頭,恍然發現自己已經是做婆婆的人了,一時間五味俱陳,激動地隻想流淚,忙強自忍著,等新人行完禮,才趁人不注意時按了按眼角。    彼時林府上下雖熱鬧喧天,魏紫卻忽然見心情低落起來,雖然林海不是她一手養大的,但那份血脈相連的親情,看到林海娶妻,又是欣慰又是心酸,隻覺得滿府喧鬧的人都離得很遠,她隻想找個無人的角落好生哭上一場。    可惜魏紫什麽都不能做,府裏還有眾多女眷需要她招呼呢,再者說了,今天是林海的大喜之日,她隻是個配角,若是弄出些動靜影響大家歡樂的心情,那也太不懂事了些。因此,魏紫隻能帶著一臉笑容,和每個她看到的或是看到她的人寒暄客套,力求讓這場婚禮更完美些。    酒席散後,林海也進了洞房,人家的洞房花燭夜,魏紫作為親娘,連個鬮洞房聽牆角的機會都沒有,這些都是林海兄弟侄們的權利,正好給魏紫一個獨自傷感的機會。    不管別人如何,崔嬤嬤等人始終陪在魏紫身邊,現在看魏紫表情怔忡,略有傷感之意,從小把魏紫帶大的崔嬤嬤也能猜到幾分,拉著魏紫的手勸道:“大爺娶親,太太該高興才是,為何這般悶悶不樂?若太太是憂心大爺娶了妻就把太太忘到腦後,那才是杞人憂天呢,大爺對太太的孝心誰人不知,太太快別多想。”    魏紫笑笑:“我便是再小心眼,也不會擔心這個,海哥兒什麽品性我能不知道!他自然不是娶了媳婦忘了娘的人,我也不是為這個難受,嬤嬤別亂猜了。”    崔嬤嬤便笑問:“那太太是為什麽?何方說出來聽聽,老奴等人雖然笨拙,也願意幫太太分憂解難,即便不能給太太出什麽主意,太太說出來,心裏也能好受些不是。”    魏紫說:“倒也沒什麽難處,我隻是想起海哥兒小時候的樣,總覺得他還是小孩呢,一眨眼就這麽大了,從今往後也是娶了妻的人,再過兩年就要做父親了,一時有所感概而已,嬤嬤也不必替我擔心,讓我自己靜一會兒也就好了。”    崔嬤嬤見此,知道勸也無用,隻能和甘嬤嬤等人退下,果真讓魏紫一個人安靜的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