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時分,馬上就是林家家宴,下人們早開準備,雖說林海的院才是正房正院,但魏紫輩分高,家宴仍是在她院裏進行。 ~/非常文學/    林府的家宴一向簡便,也不用仆從環繞的,隻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賞月談天,為的不過是交流感情,取個一家團圓之意,不用別人花團錦簇的圍著,反倒失了意趣。家裏也沒有叫戲班進來,隻請了幾個女先兒,或是彈琴吹簫,或是說一出書,既清幽又有趣,還不嫌嘈雜,魏紫雖然覺得隻是說書有些單調,特懷念以前的電視劇,但現在有沒這個設備,她也隻能空懷念,將就著看吧,好歹還能聽懂說的內容,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魏紫起身的時候,屋裏一個人都沒有,這當然不是她房裏人偷懶,揚聲喊一聲“來人”,白英和白蘿兩個立馬走進來,給她換好衣服梳好頭發,扶著她走到外間,小丫頭們端著洗漱用具進來,照著魏紫這二年新改的規矩,把洗臉盆放到盆架上,魏紫自己低頭洗了,順手接過白蘿手裏的溫熱毛巾擦幹水珠,抹上自製的花水和麵脂,也不用上妝,素著臉就出門。    魏紫看看身邊青蔥似的侍女,白英和白蘿兩個年紀最大,今年虛歲十九,好在這年頭大家婢女都是一二十歲出嫁的,今明兩年把她們嫁出去,倒也不算耽誤她們。    魏紫默默歎氣,她身邊的婢女各有特色,或精明,或憨厚,或爽利,長相都在中上,魏紫承認自己是顏控,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能讓身邊多幾個美人也是好的·最起碼看著養眼,可惜大丫鬟培養起來挺費勁的,而且四五年就要換一撥,看著是小事·也頗讓魏紫頭疼。 ~    院裏已是布置好的,到處都能看到節慶氣息,廊下掛著一圈玻璃燈籠,玻璃有透明的,也有彩色的,等晚間點亮之後,各色光從玻璃中透出·五光十色的煞是惹人喜愛,不過現在天還沒黑,尚且未曾點著,不過單一個造型掛著,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    魏紫剛打量一圈,林海就扶著貞瑤過來,後麵跟著奶娘抱著小林晴,他一家三口看到魏紫·先笑著行禮,魏紫虛扶一把,笑著說:“你們倒會趕時候·我這邊剛想讓人去叫,你們自己就來了,一家還客氣什麽,貞瑤肚那麽大,都快坐下吧!”    於是眾人落座,魏紫牢牢占據主位不解釋,林海在她左手邊,古人以左為尊,貞瑤在林海左邊,然後是一張特殊的椅·還不到一歲半的林晴也要自己坐著。.幾人剛坐好,林沁也搖搖擺擺的走過來,先對著母親兄長福了一福,才在魏紫右手邊坐下。    廚房的大廚帶著一溜小丫頭端著食盒來擺飯,因為是過節,菜肴難免豐盛些·八葷八素十六個菜,在的貴族之家也許顯得寒酸,但對隻有四個人用餐的林家來說,平時餐桌上難得超過八個菜,魏紫崇尚節儉,八個菜分量足些幾人都吃不完,沒必要弄一大桌擺著好看。    菜品中,魏紫獨愛那一道碳烤鬆茸,鬆茸是從深山老林裏才來的,多產於雲貴川等地,采摘不已,運到京城也破費功夫,但是這東西現在幾乎沒人重視,魏紫吃到它,還是在川境的一個莊頭當做時鮮野菇送來的,廚上原不認識這東西,隻是根據蘑菇的一般特性,或是做湯,或是清炒,魏紫吃過一次,認出是後世被炒的身價倍增的鬆茸,這才算給它正了名。【葉*】【*】    “如海,你們也嚐嚐這道菜,我吃著不錯,你們也來評一評。”魏紫招呼眾人。    林海三人各自夾一塊放嘴裏細品,林海先讚道:“入口爽滑,清香四溢,比做湯清炒別有一番風味,難為他們怎麽想來,我頭一次知道蔬菜也能烤了吃,倒也增長了些見識。”    貞瑤和林沁自然也是誇的,說話間又往嘴裏填了幾塊,不大的盤片刻少了一半,魏紫先吃幾塊後,才得意的說:“我聽說鬆茸營養豐富,還有強身、宜腸胃、理氣化痰的功效,炭烤了吃,還是我的主意呢,難得你們喜歡,讓溫娘多做幾次,連貞瑤都能吃得。”    溫娘是當年魏紫發狠整治府中內務,把大廚房大大小小都賣了出去,廚房裏人手奇缺時買的,當時她穿著一身縫了好幾個補丁的舊衣,卻漿洗的很幹淨,人長的也不怎麽出色,但看起來利索,魏紫對她第一印象挺好,試了手藝之後,水平也很高,先滿意五分。再看看資料,家世簡單清白,隻有一個不到八歲的兒,娘早沒人了,夫家公婆早逝,她相公是家中老大,下麵兩個剛成親沒兩年的弟弟,她夫家祖祖輩輩都是廚,很有一些私房菜,本來是她相公繼承家業,三兄弟開了家小飯館,店麵不大,架不住廚藝高,小日頗過的,家中也有些積蓄,偏她相公得罪了等地一個官員的兒,那官員仗勢欺人,一把把她相公推倒在地,腦袋磕在桌角上,當時就躺地上不會動了,那官二代見出了人命,也不敢再囂張下去,帶著人一溜煙跑了,她兩個小叔才敢從裏間跑出來,把哥哥抬回家扔給嫂。    溫娘婦道人家,哪裏見過這等陣仗,差點沒嚇死過去,壯著膽上前探探相公的鼻息,先鬆了口氣,好歹隻是暈了,人還沒死,溫娘忙托街坊幫忙去請大夫,大夫看過之後隻是搖頭,經不住她再三懇求,勉強開張方,上麵竟是人參等物,溫娘和她相公年少夫妻,她人又厚道重情義,傾家蕩產也要給相公抓藥,勉強撐了一個多月,她相公還是去了,家裏的積蓄也花的七七八八,辦了喪事之後,家中真正是一窮二白了。    溫娘走投無路,隻能厚著臉去求兩位小叔幫襯,偏那兩個都不是好的,早背地裏接了官二代讓人送來的銀,決心不插手大哥的事情,溫娘去找,他們隻管說好聽的,實際行動一點都沒有,溫娘還不知是怎麽回事,還是店裏一個夥計看她可憐悄悄她實情與她講了,她左思右想,自己一個小女,真真是沒有辦法,若隻有她一個人,碰死在相公墳頭前也罷了,偏還有個兒,總不能讓兒跟著自己餓死,一狠心一咬牙,收拾幾件行李,把家裏三間瓦房買了,準備些盤纏就想進京謀生。    可惜現實太殘酷,京城工作機會是很多,但她這種二三十歲還帶著個孩的女人,找工作還真不太容易,好在她姿色不佳,倒沒遇到什麽事兒,隻是過的越發清苦,在她快要過不下去時,聽隔壁人牙說,林府要找廚,她才懇請人牙把她帶到林府應試。    綜合各方麵考慮,魏紫覺得這個溫娘能夠上任林家大廚一職,說實話她性有些綿軟,不過她隻管做飯不管事,軟和些也沒什麽,當即就和她簽了契約。    撿到溫娘,也是魏紫運氣,溫娘在廚藝一道極有天賦,學什麽都快,當年也曾隱秘的跟著相公學了幾年,手藝比他相公還要高,從她到林家之後,林家的餐桌更豐盛了。    林海見魏紫喜歡吃鬆茸,心中暗暗留意,想著找人專門去多采摘些,母親愛吃,做兒的就要盡可能滿足母親的願望,哪怕這個願望非常渺小。    暗自記下這件事,林海說:“母親喜歡,讓廚房多做幾次便是,我和貞瑤也能跟著母親沾光。”    說的大家都笑了,魏紫又讓他們喝酒,桌上擺的是桂花酒,度數低,喝著甜甜的,林沁也喝了兩杯,魏紫心中滿足的喟歎,這才是享受呢,一家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誰耐煩在宮裏喝冷風啊,要集中精神不說,還不能睡懶覺,簡直就是慘無人道。    天色漸暗,小丫頭們將四周的玻璃燈點亮,院裏又是亮堂堂的,五色的光照在各處,平添一種夢幻感,魏家四口吃飽喝足,小林晴也喝了一碗芝麻糊,現在也不困,正鬧著要下地跑著玩呢,奶娘沒有主的示意,不敢讓她llL動,魏紫在她斜對麵看了個清楚,忙讓奶娘帶著她在院裏玩,又命丫頭們看好別摔了,五六個小丫頭都圍著林晴跑    林海皺眉:“晴姐兒如此跳脫,沒個姑娘家的樣,母親也不能總是縱著,該叫她知道規矩了。”    魏紫卻不在意:“這有什麽,她才多大,兩歲還沒有呢,能知道什麽!等再過兩年,你讓她跑她都不會跑了,趁著年紀小,多些童趣有什麽不好?總之咱們家的孩不會養成驕縱任性的大小姐,你隻管招呼你前頭的事去,別大事小情都要插一腳。”    林沁見哥哥吃癟,就在一旁偷偷修他,林海不能和母親頂嘴,教訓妹妹幾句卻是平常,臉一板,說:“妹妹,你的儀態呢?做這個鬼樣能看麽?還不快給我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