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賴上

表弟把佩劍收起,看向紅袖:“姐姐沒有受驚吧?”他雖然是詢問不過並沒有太過擔心的樣子——紅袖自幼可就是以膽大聞名;遇刺一事對其它女子來說可能會嚇暈,但是他的表姐隻會很興奮。

看到紅袖一臉平靜的搖頭,示意自己沒有事,還真讓表弟小小的愣了一下,然後便不經意的看向了走過來的沈妙歌:表姐還真得是變了,變得沉穩了許多;表姐的改變應該同表姐夫有關吧?

而且他十分欣賞沈妙歌的“臨陣縮頭”:知道自己的長短處而不逞一時之勇,很好;這樣的男人,還真是配得上表姐。

功夫隻要下苦功便能練好,但是膽識卻不是練一練就能有的。

表姐和表姐夫,應該會很幸福吧?他的心恍惚了一下,好似有些痛,又好似有些『迷』茫。

沈妙歌已經走到了紅袖的身旁:“袖兒。”他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是這一輕喚卻包含著愧疚。

紅袖一聽便明白沈妙歌在想什麽,隻是現在人多也不好多說,隻是輕輕一笑:“你們不要一臉的緊張,我沒有事兒,真得沒有事兒。因為——,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對我們下殺手。”她故意引沈妙歌去想事情。

沈妙歌當時躲起來是極對的,不然她們還要分出人手來專門護持他。

沈妙歌聽到紅袖的話後,回想了一下剛剛的打鬥然後看向表弟:“飛宇,與你交手的人你看……”

“沒有盡全力,隻是招架糾纏我們;”薑飛宇看向紅袖身後半身是血的女子:“他們應該不是想來刺殺我們的,所以他們才沒有一直下殺手。”

四周的侍衛們也是一樣說法:沈妙歌便把目光投向了那半身是血的女子——那些人想殺的人隻有她。

那女子看紅袖等人終於敘完話看向自己,便上前對著紅袖盈盈拜倒:“小女子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她一句解釋沒有,先道謝。

紅袖擺了擺手,看著她輕聲道:“你起來吧,隻要無事就好。”如果不是她把那些蒙麵人引到自己身周,她和侍衛們也不會和蒙麵人動上手的;不過現在沒有什麽傷亡,而當時她也是為自救,所以紅袖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子,紅袖很奇怪她一個女子怎麽會被人追殺;不過好奇心什麽時候能有,什麽時候不能有她知道的很清楚:不能問,隻要一問說不定就會被女子牽扯到什麽事情當中。

而紅袖對於江湖中的日子沒有一絲向往:她唯一的向往就是能平平安安的、快快樂樂的過完這一輩子;江湖中的快意恩仇、驚險刺激並不適合她。

女子還是拜了三拜方才起身,不過她卻沒有立時就告辭離開,而是又立到了紅袖身側;這讓韻香和茶香都心中生出了一些不滿。

已經救了你一次,難不成還想我們救你一輩子嗎?韻香暗暗瞪了那女子一眼:此人真不是個俠義心腸的人,不然她也不會把人引到自家主子身邊,迫使侍衛和她們同那些蒙麵人動手;而且現在得救之後,也不應該再留下,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麻煩,哪有給自己救命恩人添無窮麻煩的道理?

茶香也是一樣的想法:說書的女先兒就說過,江湖的俠客從來不給人添麻煩的,就算是受再重的傷,他們也會立時告辭離開。

這時廟中的人也聽到喊殺聲趕了過來:沈妙歌和飛宇沒有使人去廟中報信,就是因為知道侍衛手中有可以讓廟中的鄭將軍知道自己這些人遇襲的手段。

看到紅袖等人都很好,鄭將軍這才放下心來,細細的詢問了遇刺的經過;聽到那些蒙麵人是因為那女子的靠近,才不顧侍衛們的警告追過來和侍衛們纏鬥時,他看了一眼那女子。

那女子便感覺自己全身一涼:這位將軍好大的殺氣。

聽到侍衛們上前給沈妙歌行禮口稱小侯爺時,女子的神『色』微變:居然是位侯爺。不過她依然隻是立在那裏,並沒有過來同沈妙歌等人見禮:侯爺在京城中可多了去,不得勢的侯爺並不能幫她。

她現在隻是想借這些人避一避,最好是能隨他們一起進京:那裏,她多少會安全一些——至少那些人不敢在京中明目張膽的追殺她。

直到聽到沈府二字,她再想到剛剛的“小侯爺”眼中閃過了狂喜:居然是沈家!她立時一下子撲過去拜倒在沈妙歌的腳下:“小侯爺救命!”

沈妙歌的眉頭立時皺了起來,鄭將軍與薑飛宇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們是官家,對江湖中人向來沒有好感;而這個女子一看便是江湖人出身,並且還被人追殺,他們沒有把這女子送官去細究緣故就不錯了;她還想自己這些人救她?怎麽救她?把那些蒙麵人都殺光嗎?!

“江湖紛爭本就不對,不管是那些人還是你,攜帶刀具相鬥都犯了朝廷的律法……”沈妙歌一開口便是官腔,雖然女子明顯是受害一方,不過隻有如此才能打發掉江湖中人:他們最煩的便是官腔。

那女子卻大哭道:“小侯爺容稟,民女的父親是威武鏢局的總鏢頭……”她居然並不是大家認為的江湖出身,雖然鏢局也算是江湖中人,不過卻是能得到官府承認的正當江湖人。

聽她敘說,她家的鏢局在半年前接了一趟鏢,可是所有的鏢師都有去無回;她父親便親自沿路去查尋,但也是一去不回;她和哥哥們還沒有商議好是廣發武林貼,還是她們自己先去尋一尋時,威武鏢局便被一大群的蒙麵人在晚上團團圍住後血洗。

整個威武鏢局現在隻餘她一個人:對方滅了她滿門,包括她們家的仆從;就連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也一樣沒有放過。

“求小侯爺救一救小女子,也求小侯爺為民女做主申冤。”那女子哭喊道。

不過,沈妙歌並沒有做青天大老爺的意思:這樣的事情,應該由官府去處理,他不要說還沒有在朝廷領差,就算是領差也管不到這樣的事情。

“嗯,此事回京之後,我讓人帶你去衙門吧。”沈妙歌一句話便打發了那女子。

那女子聞言放聲大哭起來,無非就是感歎自己身世可憐已經無處可去,隻要離開沈妙歌一行人,不久就又會被人追殺,早晚會死於非命:怕到時連清白都不一定能留下等等。

說到清白時她哭道:不如現在死了還能落個幹淨,隻求小侯爺到官府代她們一家報官伸冤;說完就要取長劍自盡。

飛宇的眼底閃過不快,腳尖一動一粒石子擊在長劍上,那女子隻是傷到了自己的胳膊:看那傷口,她倒真是存了死意一般。

這女子明明就是以死相要脅他們相助她:這很讓飛宇反感;他們又不欠她的。

隻是,眾人也知道她所說的是實情,也就不好逐她離開;正在想如何安置她時,她卻身子一歪暈倒在地上。

紅袖讓韻香、茶香過去扶起那女子,看向父親等人無奈的道:“看來,隻能我們暫時收留她了。”

被迫救人雖然不是自願,但是現在再把人趕走不顧她的生死,怎麽也說不過去:因為收留她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鄭將軍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練武之人不能見死不救,至於她所說的隻要到官府一問便知道真假,到時再決定要不要收留她吧;現在把她趕走和殺了她的確沒有分別。”

沈妙歌不置可否,而飛宇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閉上了:這是個女子,荒效野外的她又暈倒了,總不能把人留在這裏吧?

眾人再也沒有心思遊玩,一起回到了廟中。

那女子倒不像是說假的,給她清洗時發現她身上的傷口多很,韻香幾個丫頭都不忍相看:看來真得被人追殺的極苦。

紅袖上前看過之後,吩咐丫頭們好好的給她敷『藥』,輕輕歎息著轉身出來:人心都是肉做的,她現在也狠不下心來一定要趕這女子走了。

也許是被迫無奈,這女子才會如此賴上他們吧?

鄭將軍打發人回京城叫人馬來:那些蒙麵人追殺那女子不是一兩日,現在應該也不會就此放棄;為了紅袖和沈妙歌的安全,他們不能就這樣回京。

而紅袖他們遇刺的事情,當天便傳回到沈府;沈老祖宗驚得臉『色』大變,聽到沈妙歌沒有受傷之後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接著便暈了過去。

沈老侯爺立時派出了二百府兵去接紅袖和沈妙歌回京,並把此事讓人報到了衙門:地方治安不好啊。

遇刺的事情,在沈府可是引起了不小的動靜:不過除了長房的人,其它的人心思可就難猜了。而萱姑娘聽說此事之後,隻是暗恨那刺客為什麽沒有本事一劍把鄭紅袖殺掉呢?

在沈老侯爺點兵的時候,沈家也有人在奔忙著;當然了,表麵上大家一樣是十分擔心、焦慮的。

府兵們飛快的準備,但聽到消息時已經是下午,所以他們出京城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就算是再快趕到山上也要到二更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