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氣煞劉家『婦』

沈妙歌立時道:“看戲、看戲,百年難得一遇的好戲啊,少看了一眼就沒有下一次機會補回來。”

馮世讚連連點頭:他是廉親王新近的追隨者——他認為自己上一次打了劉長青,除了讓夢喜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外,根本不能為夢喜出萬分之一的氣。

而廉親王做到了,所以馮世讚對廉親王的敬仰之情便如長江之水了;自此有事無事都好跟在廉親王身邊。

對於這位一個好學又聰明的世弟,廉親王十分的喜歡,更加的毀人不倦;硬把一個老實到氣炸也就隻會想到打人的孩子,教得如同一隻小狐狸了。

不過靖安王爺並沒有攔著兒子,所以世讚便正努力向一隻大狐狸進軍。

今天劉長青娶嫡妻的戲碼,可是廉親王和沈妙歌準備了很久的,這幾個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狐狸怎麽能錯過好戲?廉親王今兒下貼子,幾乎把朝中沒有差事、或是差事不重要的官員,都請來“逛青樓”了。

天朝雖然沒有明著禁狎『妓』,不過皇帝並不喜歡是真;所以如此明目張膽:都換了便裝,不過卻沒有遮遮掩掩而來,還是第一次。

劉長青並不知道花樓上並不止是有姑娘,很多青樓上的姑娘隻是掩飾,後麵那可是朝中的官員們。

除此之外,京中有頭有臉的富貴人家,也大多有個人在樓上看熱鬧:人人都感覺今日之事不虛此行——娶妻到青樓,這人八成是不想要腦袋了。

王爺看劉長青不答話,又追問了一句:“莫非不能了本王這個心願?”

劉長青不能不答了,他思前想後權衡利弊之後,點下了頭來:“謹遵嶽父大人之命。”

早有兩個小丫頭扶了新娘子站到了香案前,而劉長青也隻得過去。

然後,讓劉長青瞪眼的事情又發生了:香案旁站著一個龜公!

能認出他是龜公來,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就是在青樓中的一貫打扮兒;他還向著兩旁青樓中的人們拱手:“小的、小的今天小『露』一臉兒。”

他倒把樓上的廉親王逗樂了:“這小子,有意思!”

可是不等劉長青說什麽,那龜公已經亮開了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新娘子規規矩矩的拜了下去,劉長青看了一眼旁立的王爺,隻得也拜了下去。

“二拜親友!”

“三拜師長!”

劉長青聽著滿不是滋味兒:這父母到哪裏去了?算到師長裏去了?而且,那都是一些什麽樣的師長啊,雖然穿著長衫,但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兒。

還沒有向王爺行禮呢,那邊龜公已經喊道:“禮成——!”

劉長青愣愣的看向他,這、這算什麽禮成。

王爺笑嗬嗬的道:“他不懂事兒,不要理他;來,你們給本王叩個頭便算全了禮。”

劉長青和新娘子對著王爺叩了頭,起身後有些不知所措:今天的事情是是處處透著古怪,可是王爺卻又是真的,他的腦子有些暈暈的。

王爺又道:“讓你那個夫人過來給本王叩個頭吧,怎麽也能算是本王的半個女兒。”

劉長青聞言沒有推辭,招手喚了那『婦』人過來給王爺叩頭。

『婦』人含淚忍辱的跪了下去:這種地方,怎好叫她一個『婦』道人家出來?那她還要不要清白名聲兒了?但是劉長青叫她,她豈敢不過來。

王爺點了點頭,命『婦』人起來,囑她和新娘子要好好相處之類的。

『婦』人忍辱應了。

新娘子忽然笑道:“妹妹,既然成了一家人,你見了我這做姐姐怎麽連個禮兒也沒有?莫不是我當不得你的一禮?”

王爺也道:“是啊,你們姐妹們見個禮,日後好生的過活。”

劉長青瞪『婦』人;『婦』人隻得上前跪倒給新娘子跪下叩頭:“給姐姐請安,賀姐姐大喜。”

新娘子笑道:“生受你的了,起來吧。”

劉長青雖然有些奇怪新娘子如此大臉兒,不過想想她是再嫁之人,且又是郡主之尊也就釋然了。

此時各樓中的老鴇們過來給劉長青施禮:“大官人,娶了我們花街響當當的姑娘為妻,可喜可賀!”

劉長青一時間蒙了:花街響當當的姑娘為妻?他忽然間大怒,一把拉過一名老鴇來打了一個耳光:“你敢辱我妻?!”

然後他回頭道:“嶽父大人,今兒雖然不宜動嗔,但是這老物兒太過可惡。”還不全怪王爺居然在花樓中嫁女——就算他喜歡花樓,也不能如此這般幹事啊。

他心頭是有著萬般的苦說不出來,隻能拿著鴇兒撒氣。

王爺搖頭笑嗬嗬的道:“放下她、放下她,原也沒有說錯什麽。”

劉長青愣了,他是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的愣住了。耳邊那些姑娘們的喧鬧笑語好像很遠很遠了,他看著王爺好久才艱難的道:“嶽父大人何出此言。”

王爺微笑:“原本就是啊。好了,吉時要到了,不要誤了時辰;我的好女兒,此一去你可不要忘了本王啊。”這話,帶著十二分的不正經兒。

劉長青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新娘子已經嬌笑道:“我的爹爹,女兒怎麽能忘了您。”

劉長青再也忍不住了,他看著王爺道:“這、這是不是您的女兒?”

“是啊,千真萬確,這花街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王爺點頭點得十分痛快,沒有半分遲疑。

劉長青終於放下了一半兒心思:“但、但……”

那王爺笑得兩隻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兒:“我在這裏的女兒可不是一個,這一個是為長的。”他也不看劉長青,揚聲喚道:“我的兒——,出來見見你們姐夫!”

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出來,對著劉長青一福:“姐夫,他日歡迎來妹妹房中坐坐。”說著便是一陣吃吃的笑聲,十分的放『蕩』不堪。

至此,不要說是劉長青,就是所有看熱鬧的人都明白,劉長青今日娶的是一個青樓女子!

他吃驚至極的看向王爺:“王爺,你——!”

王爺卻笑道:“莫要誤了吉時,你還是快請新娘子上轎吧。”

劉長青現在哪裏還能讓新娘子上轎?他一把扯下那新娘子的蓋頭來:“你是、是何人?!是不是、是不是王爺府上的郡主娘娘?!”

那新娘子一甩手中的喜帕:“喲,夫君啊,你可不要『亂』說話,豈不是汙郡主娘娘的清名,那可是大罪過!為妻的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這萬花樓上的丹桂姑娘。”

當下氣得劉長青一掌就打向新娘子:他今日居然迎娶的是一個青樓女子,成了世人口中的笑話。

旁邊一人抓住了劉長青的手掌:“新郎倌兒,這天下哪有剛剛成親就打新娘子的規矩?”卻是王爺身旁的侍衛。

劉長青怒指王爺:“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因何害我?!”

王爺一臉的奇怪:“本王哪裏有害你?你說要娶本王的女兒,本王便割愛讓女兒嫁給你——自古以來的王爺,有哪一位有這等胸襟,當真是不識好人心。”

劉長青已經知道自己被算計,可是他現在靜不下心來想來龍去脈,隻是氣得一把扯下了喜服來,重重擲到了地上,狠狠踏了兩腳。

新娘子此時開了口:“你給老娘站住!你不希罕老娘,老娘還不希罕你呢,明兒,老娘就要到衙門,請了大老爺做主和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和離——你要給老娘備下養老的銀錢!”

說完她對著四周看熱鬧的一福:“諸位爺,改日和離之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劉長青氣得咬得切牙,指著新娘子卻罵不出一句話來。

新娘子瞟他一眼:“看什麽看?老娘如果不是看在你給了老娘一個名份,明兒老娘能掛出‘劉家嫡出和離妻室’的牌子來招徠生意,就憑剛剛你想打老娘一掌,老娘就讓人打了你出去!什麽東西,還當自己是個人呢。”

劉長青聽到這青樓女子還要以他劉家『婦』的名義招徠生意,一口氣頂上來直挺挺的向後倒下去;同時,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不過他沒有跌在地上,王爺的侍衛用刀鞘接住了他的身子。

王爺淡淡的道:“不怨你家娘子急了,也不是我護短偏女兒,你剛剛怎麽能無緣無故就想打她呢?夫妻二人應該和和睦睦才是,快過來給你家娘子賠個禮,上花轎回家過活吧。”

這幾句話把劉長青氣得連喘了三口長氣,差點一口氣沒有上來就憋死了;他怒瞪王爺,卻不敢叫罵。

而此時那『婦』人也自呆愣著醒了過來,撲了過來撕打劉長青:“你個鬼『迷』了心竅的,你要圖人家王爺的郡主,硬生生『逼』奴家做了平妻,現如今卻迎娶了一個粉頭,你、你對得起劉家的列祖列宗,對得起我們的兒子嗎?”

“要讓你兒子喊一個粉頭做大母?你個殺千刀的!你居然還讓我給一個粉頭叩頭,我、我今兒不活了,我沒法活了!”

“你氣死我了,當初你巧言花語哄我來了這地方,我是舉目無親的跟你到你家,看你當真退了沈家的親,以為你是真心實意的待我;哪成想,一轉臉你居然騙我說什麽來看沈家那賤人的好戲,『逼』我給一個粉頭下跪,你幹脆打殺了我幹淨!”

這一下子,人人都知道這『婦』人是誰了;聽她說的話,沒有人可憐她一分,都狠狠的啐了一口道: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你奪人夫該當有此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