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惡人惡報

人群中有識那濃裝豔抹姑娘的:“這不是萬花樓的丹桂姑娘嗎?怎麽今兒稱起小『婦』人來了?”

丹桂一絲羞怯也沒有,沒有說話先飛了一個眼兒過去:“小『婦』人現在嫁作人『婦』,這位爺莫要拿小『婦』人做耍;讓小『婦』人進去看看我家老爺和老太爺為好。”

聽到這話,就是反應慢的也知道她是為了劉氏父子而來;來看熱鬧的當然是好事之人,一下子左右分開,讓那丹桂過去。

丹桂行到了沈府門前,對著來旺輕輕一福,卻並沒有說話;然後就對著劉氏父子道:“老太爺、老爺,聽說你們要娶沈府之婢為妻,不知道你們置奴家於何地!”

劉長青幾乎差點沒有跳起來打丹桂,劉父拉住了兒子:“姑娘,昨日我們父子不過是被人作耍,也算是惡人惡報,與姑娘的親事本就是一場遊戲,姑娘久在煙花之地想來明白不會認真才是。”

丹桂一聽柳眉倒豎:“不會認真?老娘能不認真嘛!你們劉家給了老娘一紙婚書,卻不把老娘自萬花樓中贖出,又要再這裏停妻另娶,今兒老娘就要去衙門告你們一狀討個公道!”

她說完轉身對著看熱鬧的眾人道:“各位爺都是最公道的人,可願意給小『婦』人做個見證?”說完滿場飛了一個眼,並把婚書掏出來給眾人看了看。

眾人當中不少都轟然叫好,要隨丹桂去官府。

要說現在劉氏父子最怕什麽,最怕就是官府——去了官府,他們父子就別想再出來;現如今官家還沒有尋他們的麻煩,他們敢去官府自投羅網嘛。

看到丹桂一扭一扭和眾人一應一和的要上轎真去,父子二人顧不得再負荊請罪,起來急忙去攔丹桂。

他們父子卻不是想好好哀求丹桂,居然想用強:搶過那婚書來,萬一官府尋來也可以推說是被人耍了,沒有婚書當然不能算是妻室,也就不好問他們的罪了。

原本他們已經安排了人去搶丹桂的婚書,不過卻是在晚上;因為青樓青天白日的可不會開門的;不成想他們安排的人還沒有去搶,這丹桂居然已經來了,他們父子隻好親自上陣。

但是丹桂哪裏是好欺負的?一聲嬌喝便有三四個大漢過來,把劉氏父子三招兩招便打倒在地上:“你們想欺負我們萬花樓的姑娘,可要問過爺們的拳頭!”

劉氏父子打也打不過,隻好去求丹桂,不停的許以銀子;丹桂也不說不成,隻道:“先拿了銀子來,我先去官府前等你們;如果銀子不能讓老娘我滿意,我們就官府大堂上見!”

她上了轎,和一眾看熱鬧的人去了。

劉氏父子看了看沈府大門,狠狠跺腳隻能先回去取銀子打發丹桂,再來尋沈家了:好好一盤棋,居然被一個煙花女子給攪了,兩父子氣得幾乎頭頂冒煙兒。

不過他們父子倒也安心不少,雖然要破費些銀兩,但隻要能把婚書弄回來,也算是去了一個心頭大患:姐兒愛錢就好說。

他們沒有走多遠,劉長青自海上帶來的『婦』人卻又上來撕打不依,又引得人們駐足看熱鬧;劉長青兩腳踢那『婦』人在地,和父親急急到府中去娶銀子了。

那『婦』人哀哀哭著來到了沈府門外,伏在台基上大哭大鬧,非要沈家給她一個說法兒。

紅袖剛用計弄走了劉氏父子,居然聽到那『婦』人又來鬧,氣得冷笑:“好大的膽兒!”不過府門外人來人往,動手打人卻是不行的。

她眉頭一皺,叫了一個婆子過來吩咐一番話,讓她重複一遍後說給那『婦』人聽。

『婦』人在門前正自哭鬧,看到婆子過來聽了她的話,立時起身向官府而去:今日劉氏父子打官司,她豈能不去喊喊冤?

紅袖聽了婆子的回話,冷笑道:“是她不要臉皮,也就怨不得旁人了。”這『婦』人今日也活該身敗名裂。

原本『婦』人收拾細軟自回海上,再回來尋那劉氏父子報仇是正經;但是她被休之後,怎麽想她有今日,都是因為劉長青中了沈府之計才會如此,所以才來尋沈府的晦氣。

她氣惱之下豁出去,想要和沈府的沈夢喜同歸於盡:她已經沒有臉麵了,不能讓沈夢喜活得痛快。

不過她倒底還是有著貪心的,一紙婚書居然能換銀子!她懷中也有!她想得可不是一點點銀子,她要在官府前和劉氏父子好好講道理:不讓劉氏父子吐出一半兒家業來,她便枉自是海上來的女子。

她所要的,依然是銀錢;不然,紅袖兩句話哪裏能支開她。

沈侯爺等人下朝之後,聽聞劉家來鬧事都氣白了臉;而沈妙歌聽完紅袖的計策之後,立時便轉身向外走:“我去官府那裏打個招呼。”

今日一定要讓劉氏父子見官剝了他們的功名!不過,不能讓官府過早介入。

紅袖明白沈妙歌的意思,隻是讓他不要太過生氣,早去早回叮囑了這麽兩句話,就送他出了院子。

後來的事情很簡單。

劉氏父子遇到了一個“不愛銀錢”的煙花女子,他們自一百兩加到一千兩,那丹桂是眼皮沒有抬一下。

最終她開口:“你劉家一半兒的家業歸我,這婚書我就給了你們!”劉氏父子當然不願,可是丹桂立時就要去官府大門前敲鼓,劉氏父子無奈隻得同意。

可是字據還沒有立下,那『婦』人便趕到也掏出婚書來一半兒的家業,不然就告他們父子停妻再娶:她可是嫡妻,丹桂隻是煙花女子;而她並無自願的文書,和劉長青到官府立字為憑,甘心平妻——這便成了劉長青停妻再娶了。

天朝律法,功名之人可以三妻四妻,但是嫡妻就是嫡妻,如果不是有皇家旨意,其位是不可奪的!

劉長青看著『婦』人手上那張嫡妻的婚書,傻了。

『婦』人一樣也是,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現在就去官府告你們:和丹桂一樣,握住他們父子的短處。

劉氏父子最終被『逼』立下兩張字據,把劉府的家業一分為二給了兩女。字據剛剛立下,官府就衝出了衙役,把他們幾人都弄到了大堂上,問他們為何在官府門前吵嚷,要治他們一個不敬之罪。

見了官,劉氏父子當然是逃不掉,前罪加今罪判了一個家產沒入官家、流放三千裏;而丹桂手中的一半家產,官府判了給她;『婦』人的卻沒有,因為她不是天朝之人,根本就是一個沒有戶籍之人!

『婦』人不但沒有得到家產,而且也被發配到邊關去做洗衣奴了。

當日劉氏父子和丹桂、『婦』人在官府前爭執之事,引得極多人圍觀,當天幾乎傳得京中無人不知。

一場官司打下來隻有丹桂得了好處,因此事揚名京城自贖之後,招了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為婿,居然安安份份的過起了日子,收起了所有的煙行媚視,倒是讓人生出了幾分敬意。

流放三千裏,也不能阻擋人們的八卦之心;因為劉氏父子在京中幾天之內,所做之事都極為轟動,所以被人傳到了當地;他們父子自然成了當地的過街之鼠,自此之後一日三餐不繼;劉長青一生再無娶到一妻納到半妾,窮困而死。

夢喜成親了。

親事辦得十分熱鬧,兩個人婚後十分的恩愛,不出兩個月夢喜便有了喜,把靖安郡王樂得天天合不攏嘴,也不提回原籍的事情,在京中居然有了長住的意思。

不過世讚和夢喜商議之後,還是決定回去:那裏才是靖安王府的根基,不過靖安王爺有了年紀,留在京中享福正好。

隻是夢喜有了身子的人,當然不能現在起程,所以要等她孩子生下來之後,她還可以和紅袖這些家人多聚上近一年。

沈老祖今年是大壽,沈府要大大的『操』辦一番,沈府的姑『奶』『奶』們便早早向京中趕來。

最先到京中的是二房的姑『奶』『奶』:伍沈氏。還有二老太爺一家,一時間沈府裏人滿為患,各處的院落都打掃出來待客。

把個有身子的紅袖忙得不得喘口氣兒:雖然人人都勸紅袖好好養胎,可是家中事情太多,太夫人和沈夫人等人根本就忙不過來。

而且有一些人不幫助不說,還淨添『亂』。

沈四少『奶』『奶』終於出了房子,開始到各房走動;她養月子早就應該出來了,隻是一直沒有調理好,在房裏一直躺到現在。

在忙『亂』中,沈二爺的親事也到了眼前。因為沈府的姑『奶』『奶』們齊聚京城,這親事便比原來安排的事情要多。

紅袖雖然忙『亂』,不過有靈禾在倒並沒有絲毫的不妥;相比來說,她也是沈府長府中,最閑的人;沈老祖現在隻是應酬便日日不斷,並不比紅袖輕鬆。

劉尚書府中一樣也是喜氣洋洋,隻是隨著成親日子的越來越近,霜霜是越來越不高興:她根本提不起一點精神來。

身邊的人越是高興,霜霜便越生氣;身邊的人為了她的親事忙得團團轉,霜霜卻閑得天天想大哭一場。

霜霜終於忍不住了:她受夠了!她要出府去透透氣,在她磨來磨去再加發脾氣,劉夫人隻能答應帶她去山上進香——主要是怕她萬一再偷偷溜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