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章溫和的六老爺

陽光下,那小小夾層裏的東西白得耀眼;錦鳳已經把夾層裏的東西取了出來,又接著去取另一個笸籮夾層裏的東西。

正在此時,後門無聲息的打開了,沈妙歌和一位三十上下的男人走了進來:“國公爺,您慢走;我這院子小的很,並沒有什麽可以看得東西,怕是要讓國公爺失望了。”

錦鳳聽到沈妙歌的話聲,嚇得立時轉頭看到沈妙歌和那個男人時嚇得立在那裏不會動了;而她的一隻手裏,還抓著自夾層中剛剛拿出來東西:一個白『色』的布偶!

她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內宅之中會有男人;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人居然是沈家五爺,而且還是在自後門進來的——她所處的假山距後門也不過是十幾步距離。

沈妙歌和那個男人看到錦鳳也是一愣,男人立負手背過了身去:人家的女眷,他當然不能直視過去;而沈妙歌的眉頭皺了起來,趕了幾步過來:“你怎麽會在我的後園中?”然後看清楚了她手中的東西:“你手裏拿得是什麽?!”

錦鳳卻嚇得滿臉蒼白,根本不會動;而沈妙歌已經高聲道:“叔父,六叔父。”

沈六老爺立時自外麵奔了進來:“怎麽了,怎麽了?”他也看到了錦鳳:“你不在房裏,到五哥兒的小園子裏什麽?”

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錦鳳手中的東西,他也驚叫了一聲兒:“你、你手中拿得是什麽東西?!”

國公爺就算是再正人君子,也忍不住瞟了一眼錦鳳手上的東西,然後臉『色』大變道:“怎麽可能有這種妖孽之物?你是何人?”

沈妙歌和六老爺已經搶身到錦鳳身邊,卻沒有碰她一指頭:“你來這園子裏做什麽?這東西是你做的嗎?”

國公爺看向沈妙歌和六老爺:“看來今天不是遊玩的日子,我……”

“國公爺,您先等一等;此事一定有內情——這人是晉王爺送給我六叔父的歌姬,到我們府上不足兩個月;她手上的妖孽之物,還要請國公爺做個見證。”沈妙歌轉身之後,對著國公爺深深一禮。

國公爺微微愣了一下,點點頭:“好吧。”他原本和沈家雖然交情一般,但同是武勳出身,他對沈家卻無惡感。

因為他新近要建府邸,所以才會到各王公大臣中看看:他是喜好園林的人;聽說沈家的園子很不錯,府中的房舍也別居匠心,才會對沈老侯爺開口要來府中一遊。

正好今天女眷們大多去了別府,所以沈老侯爺請了他過來,由沈妙歌和六老爺相倍在府中看一看;園子看完之後,他便應邀到沈妙歌的院子瞧一眼——事先知道了紅袖不在家,所以他們才會過來的。

不想一進門便看到了如此驚人一幕:那錦鳳手中的布偶白『色』也沒有什麽不妥,不妥的是布偶背上十分清楚的寫著字;墨『色』的字在白『色』的綾布十分的醒目,人人都能一眼看到。

巫蠱!

現在距離巫蠱之禍並不是太多久,至少沒有讓人們忘記當年那一場禍事兒;所以國公爺一眼看到布偶時,便說是妖孽之物。

再聽到手拿此妖孽之物的人是晉王所送,國公爺心下便有了計較:晉王是什麽人,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晉王要除去的人裏,當然有他國公爺一份。

眼下的沈家,就是日後他國公爺家;他助沈家也就是助自己,因為當年助皇帝登基,他可沒有少出力,所以才有了今日國公之號,晉王一樣對他恨之入骨。

錦鳳的唇上都沒有太多的血『色』了,她的心就嚇得幾乎不會跳動了:她完了,她知道這一下子就完了。

而此時,前院的婆子們扭送了藍雀過來:“五爺,奴婢聽到後園的喝聲,正好看到她驚慌鬼祟的想要逃走,差一點撞到回府的少『奶』『奶』;少『奶』『奶』已經去了夫人那裏,讓奴婢們把她送過來。”

藍雀此時比錦鳳鎮靜一些,因為那些個巫蠱娃娃並不是在她的手上;看到六老爺在場,她掙開婆子撲過去抱住了六老爺的大腿:“老爺,老爺,妾身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這些人如狼似虎的捉了妾身,您要為妾身做主啊。”

六老爺看看全身抖個不停的錦鳳,再看一眼抱住自己大腿的藍雀:“你什麽也不知道?”

藍雀拚命的點頭,她隻要能把事情都推到錦鳳身上,就是晉王也不會要她的命:還要留著她繼續行事,晉王可是對沈家勢在必得的。

六老爺微微眯起了眼睛:“她手上的東西,你也是不知道的了?”

藍雀更是要點頭,拚命說著她什麽也不知道;而錦鳳也不開口辯駁,隻是軟癱到地上抖成一團:她知道,現在她隻有尋死一路——隻要尋死了,那麽晉王之計也算是成功了。

但是她真得不想死,不想啊;她抖的手不要說拿剪刀了,就是一根針她也拿不起來;藍雀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她想要反駁的,隻是想到晉王卻怎麽也不敢開口。

沈妙歌讓人取了椅子來請國公爺坐下,香茶當然也送了上來;他陪著國公爺坐在一旁,隻是看著並沒有說話。

他現在明白了沈老侯爺的意思:六叔父根本就沒有被兩個歌姬『迷』住,他隻是將計就計而已;現在,就是沈府對晉王最好的反擊,有了國公爺做人證,那個晉王要用巫蠱害他們沈家,看皇帝如何處置。

六老爺輕輕的點了點頭,他伸開了手:“你當真是什麽事情也不知道?”聲音還是很柔和的,就如同是他平日裏讓藍雀唱曲時的聲音一樣。

藍雀抬起頭來,看向六老爺;發現六老爺的目光也很溫和,便知道六老爺對自己還是有情份的,心下大喜明白自己有救了:“妾當真是什麽也不知道。”

六老爺的手撫上她的頭,藍雀不得不低下頭,所以她沒有看到,六老爺早早伸出去的那隻手上,已經出現了一把劍:剛剛有仆『婦』送來的。

錦鳳卻看到了,她的臉『色』一下子漲得紫紅,和剛剛的蒼白反差極大;她不自禁的捂住了嘴,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叫,卻說不什麽任何話來隻知道呆呆的看著六老爺。

她眼中的六老爺還是和她認識的那個六老爺是一樣的,很溫和很溫和,並沒有任何不同:除了他手中的那一柄劍。

六老爺手中拿過什麽很多東西:比如笛子、琴……,可是她從來沒有看到六老爺拿過劍;六老爺一直都是文質彬彬的,吃醉的酒的時候有些輕狂,但從來都不是好武的人。

他,也不會武才對。

藍雀聽到了錦鳳的驚咦之聲,她想抬頭時卻聽到六老爺說道:“你什麽也不知道,此事便與你沒有什麽關係……”

藍雀大喜的想叩頭:“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六老爺的話卻繼續說了下去:“那留你還有何用?”隨著他的話聲,手中的長劍隻是一閃,藍雀的耳朵便有一隻自身上掉了下來。

藍雀是看到了自己的耳朵躺在地上之後,才感覺到了巨痛,她的尖叫卻沒有響起來:因為六老爺在同時把她的嘴巴裏塞上了帕子。

錦鳳看得心中一股冰冷之意直往上竄,身子也已經不抖了,她已經被嚇得什麽也不知道了:如果六老爺模眉冷目,如果六老爺暴跳如雷,如果六老爺怒發衝冠,殺掉藍雀並不會讓錦鳳如此懼怕——那是很正常的。

但是六老爺很溫和,非常非常的溫和,但是下手時卻沒有半絲遲疑;讓錦鳳更感到怕的是,六老爺很溫和的看向痛得在全身抖成一團、卻叫不出聲來的藍雀:“你可是什麽也不知道?”

藍雀痛得已經滿頭大汗,她看了一眼錦鳳,最後還是咬牙搖了搖頭;而六老爺隻是輕輕一歎,就像是剛剛聽了一首極好的曲子很滿意的歎息一樣。

但是他手中的劍卻不是,又一閃藍雀的另一隻耳朵也不在她的身上了;隨著六老爺輕輕的問話:“可是什麽也不知道?”

手上的劍卻是絲毫不停頓的斬下了藍雀的一隻胳膊來,在他斬向藍雀另外一隻胳膊時,藍雀終於大叫:“妾知道,妾什麽都知道,妾知道錯了,老爺饒了妾吧。”

她現在對於沈六老爺的懼意,已經大過了晉王:她再不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說出來,隻怕六老爺會把她的腿砍下來之後,再一刀一刀的活剮了她。

錦鳳看得驚心動魄,她已經嚇得喘不過氣來,幾乎要暈過去了。

六老爺聽到藍雀的大叫之後,把劍收住了:而劍刃就在藍雀的胳膊上,已經割破了她的胳膊——藍雀喊得慢一點兒,這條胳膊也就不用要了。

國公爺的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沈妙歌也坐得很安穩,兩個都還吃著茶,全當沒有看到六老爺的所為:他們都是在戰場打過滾的人,這點事兒不算什麽。

國公爺並不怪六老爺,因此他知道晉王是什麽人,能被晉王派到沈府來的人,當然不會是事敗就和盤托出的人,十有**會反咬沈家一口,說一切都是沈家所為;到時沈家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

晉王等得怕就是那一刻。所以,六老爺就要狠,狠過晉王去才能讓藍雀和錦鳳開口說話——當然有其它的法子可以讓她們吐口,但是沈家沒有時間和她們耗,因為晉王不會給沈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