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意外

古大夫聽到映舒寧死不肯離開紅袖之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屋頂,然後坐到自己屋裏想事情,一直天『色』放亮。

紅袖和沈妙歌、鄭大將軍誰也沒有說服映舒,此事最後紅袖隻能說是再議。映舒卻自有自的打算,並沒有反對紅袖的話。

天亮了,新的一天開始,鄭大將軍和沈妙歌照常上山了;而古大夫沒有去,鄭大將軍和沈妙歌也沒有喚他:他們看到映舒去尋他了;兩個人有話要說吧,不管結果如何,隻要是映舒真心希望的就成。

紅袖睡著了,她睡得極安穩踏實:隻要沈妙歌在身邊,還有什麽可擔心的——不管有什麽事情,他們夫妻都會一起麵對、解決,什麽樣的事情都不叫事情了。

張大娘收拾完後,和隔壁的大娘也一起上山了,不過不會走遠;她也沒有叫映舒一聲兒,隻是對紅袖交待了一句。

映舒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等的;現在家裏已經沒有旁人在,有什麽話也到了應該說清楚的時候。

古大夫看到映舒來尋自己,他輕輕的一笑:“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嗯,我也想了一個晚上。”他說著抬起頭來看向藍天:“我在這裏住了很多年,好像我就是在這山裏長大的。”

映舒臉上微紅,不過她已經想得清楚明白,對著古大夫一福:“映舒福薄,還請古大夫見諒;家人尋到了我們,我們遲早是要回家鄉的。”

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拒絕的意思說得很直接,也很堅決。

古大夫的眼中有什麽東西閃了閃,然後收回了目光看向映舒:“咳,我今天正想尋姑娘問一句話——在下一直形隻影單,不知道可否隨姑娘家人到姑娘的家鄉看一看?我想,那裏會成為我的長居之地吧。”

映舒愣了一下,然後臉上飛紅:“古大夫……”

“姑娘不答應,還是不能做主?”古大夫的神『色』很正經,和平常的那個樣子並不相同:“如果不能做主的話,那在下和姑娘的家人提起也一樣。”

“不、不是,是我……”映舒有些失措,她遠沒有想到古大夫會說出這番話來;她對古大夫是有了些好感,也動了一些心思,隻是卻還不深,遠遠達不到讓她離開紅袖的深度。

她以己度人,以為古大夫也是如此,一心認定不過是兩句話便能說清楚的事情;卻不想聽到了古大夫這樣的話。

古大夫溫和的笑了,取出了一樣東西給映舒:“你把此物交給你的家人,如果他們不識得,我想你們沒有來的家人中,也有識得此物的人;”頓了頓:“姑娘,在下的心意,在下不說姑娘也應該是知道的。”

“在下不才,還請姑娘成全。”他倒是幹淨利索的很,開口就把心思挑明了,讓映舒避也無法避。

好在映舒也不想避,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錦袋,輕輕一捏便知道裏麵好像是一副玉牌;她也沒有再矯情說什麽,聽到古大夫的話,她知道古大夫什麽都知道了。

“你,聽到了我們說話?”她沒有說是偷聽。

古大夫輕輕點頭:“對不起,並非是有意,隻是猜想姑娘要和家人離開,難免有些緊張也一時忍不住;請姑娘相信,以在下先人之名起誓,在下隻是聽過這一次。”

映舒低下了頭,過了好半晌之後臉上通紅,輕輕一跺腳轉身便走了,一個字也沒有對古大夫人說。但是古大夫不但沒有傷心失意,反而好像很高興。

如果映舒映真得對他沒有那個心思,那麽便會直接推辭,根本不會接下他的錦袋。他又一次看了看天空:離開這裏,也沒有什麽不好吧?聽映舒的話,好像她的家人很不錯的樣子,以後也不會再是自己一個人了吧?

晚上沈妙歌等人回來,看到映舒手上的東西時,都微微有些吃驚;而紅袖和映舒已經吃過驚了,所以眼下倒是平靜。

“這玉牌,我好像在……”沈妙歌翻過玉牌的背麵來:“墨大夫手上看到過!”

“正是;”紅袖微微皺眉頭:“隻是墨大夫真得手無縛雞之力,但是醫術極為精湛;可是古大夫卻武功極高明,那醫術隻能說是平平。”

在鄉下算是個不錯的大夫,但是在一般的大城市裏,也就是個一般的大夫罷了;如果他和墨大夫有什麽關聯,應該不會如此才對。

要知道墨大夫那個不成器的大師兄,雖然醫術不及墨大夫,但是一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醫”;而且聽墨大夫的話,好像他的師父也沒有第三個徒弟的樣子。

“此人會是誰呢?”沈妙歌撫了撫玉牌,然後看向紅袖:“帶上他嗎?”

紅袖還沒有開口,鄭大將軍淡淡的道:“如果他有惡意,現在想殺了我們幾個或是捉住我們並不是沒有機會;如果說他想知道我們的落腳,所以才用這種計策的話,他沒必要『露』出自己的一身武功,這隻會讓我們起疑。”

“嗯,我認為他不是一個愚蠢的人;”鄭大將軍最後加了一句話:“相反,他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沈妙歌和紅袖明白鄭大將軍的意思,然後想了想道:“有道理;而且隻憑這個玉牌,我們也應該帶上他——路上一切小心。”隻要不讓古大夫送出消息去就可以。

古大夫送消息出去,就算他們阻止不了,但是他們可以有第二條路可以走:暫時不回島;反正回島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

此時沈妙歌忽然道:“他自信滿滿的說這玉牌能證明他的身份,而墨大夫的那個壞師兄還是很有名兒,你說墨大夫的師門,不會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吧?”

紅袖接過那玉牌看了看,偏頭想了想道:“還真沒有問過墨大夫的出身,不過看古大夫人的樣子,看來和墨大夫的師門有些來曆。”

何止是有些來曆?鄭大將軍把玉牌正反兩麵的花樣拓下,用信鴿送出去之後不久便接到了廉親王的回信:墨大夫和古大夫果然是有極深的淵源——古大夫是墨大夫師父的兒子!

問過了古大夫,加上墨大夫所寫的信,紅袖和沈妙歌終於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墨大夫師父『性』子有些古怪,一生醉心醫『藥』冷落了妻子,致使妻子一怒之下帶著兒子走了;墨大夫的師父倒真是絕,尋到妻兒之後,留下了大把的銀兩與一本很基礎的醫書、玉牌,對妻子言明,等兒子七八歲的時候,讓她帶著兒子再回來。

他正好可以好好的研究幾種毒物的『藥』『性』,也免得誤傷到妻兒;隻是這一句話他沒有說,讓妻子惱怒之極,哪裏肯讓兒子去尋父親?

到兒子四五歲時,被一個老人家看中收為徒弟;後來,那老人家便老死在這大山中,而古大夫卻有了一身驚人的武功。

但是他的母親卻是鬱鬱寡歡,終究早早去了;臨終之時才提起了古大夫的父親,讓他記得去尋父親:他的不好隻是對自己的,不是對兒子的。

古大夫並沒有很在意,應該說他當時還對父親有些怨意,所以並沒有去尋;隻是母親的過世、與父親的絕頂醫術的刺激下,他自己學起了醫來。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紅袖和映舒居然會遇上墨大夫的師弟。

現在,古大夫的父親早已經過世多年;他現在世上的親人,也隻有墨大夫和他的大師兄了:讓他去尋大師兄那可是不成的,天知道那個大師兄會打算利用古大夫一身絕世武功做什麽。

古大夫看完了墨大夫的信之後,消失了一天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再回來的時候,他還是那個平平常常的古大夫,無害的讓人十二分的放心。

不過紅袖等人都猜到,他怕是去母親墳前傷心了;不過古大夫不提,紅袖他們當然不會問。

當天晚上,古大夫卻向映舒說了,他的確是去看母親和師父了;他的話中流『露』出淡淡的傷心,聽得映舒心軟軟的。

“走之前,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母親和師父好不好?”古大夫看著夜空的星星:“隻怕以後要很久很久都不能再來看他們了。”

映舒輕輕的點了頭,直到她回到房中很久才明白過來:她這算是答應了古大夫的求婚?

自始至終,映舒並沒有說過一句,自己容貌醜陋不足相配的話;而古大夫也沒有提及她的麵容:兩個人的情投意合,隻是在心不是在表。

誰也不清楚古大夫喜歡映舒什麽,但是他就是喜歡了:這是世上最沒有道理,也是最有道理的事情。

張大娘聽到鄭大將軍的話後,那真是熱淚盈眶:終究好心有好報,她老來不會無依了;那還有什麽不答應的?隻是她提出要把她家人的屍骨帶上:並不麻煩,一把火連棺木燒成灰之後,裝到幾個小壇子裏就行。

終於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紅袖等人離開小山村的時候,京中卻是熱鬧的開始,已經有人開始準備奪位了;不過這些對於紅袖等人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他們現在一心隻想著和家人團聚。

沈妙歌伴在妻兒身邊,心裏是極開心的,不過也不是沒有煩惱:他的兒子,總是不許他和紅袖有什麽親熱舉止,而且晚上一定要和紅袖睡才可以,不然就會一直哭一直哭;這讓沈妙歌愁得眉『毛』都要白了,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所以回家的路上,沈妙歌是高興並鬱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