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打自招

鄭將軍的話說出來之後,柳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知道將軍已經對她起了疑心;她的姐姐卻被嚇得止了啜泣聲,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柳氏的姐姐看她一眼,不止是她看到了,廳上的眾人都看到了。這讓柳氏氣得幾乎發狂:此時姐姐怎麽可以看她。

柳氏的姐姐其實在向她討主意:說,還是不說?柳氏卻不敢給半點暗示:在她看來此事壓根就不用暗示——那些事情如何能說出來嗎?說出來等著她們姐妹們的絕對不是好事兒,一個弄不好就會丟了『性』命。

柳氏的姐姐還當真不明白,她原本不甚聰明的腦袋,因為她家鋪子的事情變得一團『亂』:現在她的腦子裏除了她家的鋪子之外,哪裏還能想到其它。

鄭將軍隻是靜靜的看著柳氏,對於柳氏的姐姐的舉止看到了眼中卻不發一語。

廳上一時間靜了下來。柳氏知道鄭將軍在等她回話,她的心裏非常緊張,悄悄的看了一眼鄭將軍,猜測著鄭將軍的心思,飛快的想著補救的法子。

“你們,沒有聽到我的話嗎?”鄭將軍的聲音略微高了一分:“你什麽也不說的話,就不要指望著要回你的鋪子。”

柳氏姐姐嚇得一哆嗦,然後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叩頭,隻是卻沒有開口說話:她怕她說出來之後,將軍一怒便不會再管她家的鋪子;這事她還是能想明白的。

柳氏起身微屈膝:“將軍,剛剛婢妾已經把事情說了,現在將軍還要婢妾和婢妾的姐姐說什麽?”

鄭將軍聞言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收回目光看向了紅袖:自己女兒應該不會隻做了那麽一點手腳;而且他現在也隻是生疑,並不知道柳氏倒底做了何種事情。

事情小不了倒是真的,不然他的袖兒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生怕自己不相信她的話;鄭將軍心中輕輕一歎:就算他再寵柳氏三分又能如何,她就是一個妾侍,哪裏能同女兒、妻子相比?

不過他正好看看女兒的計策如何:讓她看兵書這麽久,看看她倒底學會了多少東西。

紅袖微微欠了欠身子,然後看向鄭大管家:“鄭叔,你把事情向父親說一下吧。”

鄭大管家便把柳氏姐姐『藥』鋪子的事情說了出來:她『藥』鋪的人,居然用計把人家的『藥』掉包——換過的『藥』同人家原來的『藥』大全相同,隻不過多出一兩味『藥』『性』相反的『藥』材。

原因很簡單,那些被投放了多餘『藥』材的人,都是在她家鋪子對麵買的『藥』。而那投放『藥』材的夥計前兩日被人發現送了官,所以官府才會封了她家的鋪子。

柳氏聽得一額頭的汗,最後才發現並沒有提到自家的事情:雖然隻差一線了,但也忍不住微微鬆了一口氣。

鄭將軍看向柳氏的姐姐:“可有此事?”

柳氏的姐姐卻沒有答鄭將軍的話反而看向柳氏,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鄭將軍一掌拍在桌子上:“可有此事?!”

柳氏的姐姐嚇了一大跳,連忙開口道:“確、確有此事。”

鄭將軍冷哼一聲:“如此做法,官府所為應當應份,哪個能救你?如果買『藥』的人家因為你的『藥』而丟了『性』命,你們還會被官府捉去問罪殺頭,那也是天理公道。”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理會。

柳氏的姐姐聽到這裏臉『色』白的嚇人,又一次看向柳氏;鄭將軍心下疑『惑』更甚:這柳氏和姐姐倒底做過了什麽?

鄭大管家這時輕輕開口:“將軍,發現了那『藥』鋪夥計動手腳的人卻是我們府上的。”

鄭將軍聞言眼睛一眯,然後又睜開了;他沒有看柳氏,反而看向了紅袖:他有些猜到了,不過還不能十分的確定。

紅袖微微欠身,把老大夫和禦醫們的說法都回了一遍;隻是把有問題的『藥』材一事,附耳對鄭將軍說的,那『藥』材自然還在:不過並沒有取到廳上來。

鄭將軍聽完之後,並沒有在臉上現出多餘的怒『色』來,隻是喚鄭大管家過來,附耳吩咐他去尋幾個大夫和『藥』鋪的夥計來;然後鄭將軍看向柳氏的姐姐,森然的道:“我家大姑娘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紅袖為什麽會如此針對柳氏?這柳氏實在是該死至極!

柳氏的姐姐身子已經如同篩糠一樣了,她伏在地上連聲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她聽到那捉到夥計的人是將軍府的,便認為就是再分辯什麽也不管用了。

她原本不知道那捉住夥計把柄的人是將軍府的:被夥計添了『藥』材的那人家,就是一個平常的百姓——不然她怎麽可能會來將軍府求救。

就是因為來的時候並沒有想得過多,現在發現自己原來是中了將軍府之人的計,便嚇得立時告饒:她這樣一求饒也就等於是承認了鄭薑氏的『藥』,是她命人動得手腳。

柳氏一下子站了起來:“姐姐,你所為之事雖然可恨可惱,不過卻也罪不過至死,你這是做什麽?”

鄭將軍看向柳氏:“柳氏,我還沒有問你話,你退到一旁立著去。”

柳氏一下子跪在地上:“將軍,姐姐命夥計做那種事情的確不對;可是卻同夫人的病沒有關係,大姑娘雖然聰明,但倒底還是一個孩子——她因為姐姐『藥』鋪中的事情懷疑到妾身,命人去捉姐姐的夥計,這隻不過是巧合罷了;夫人的病真得同婢妾和姐姐沒有半絲關係。”

她因為著急話說得並不是十分清楚,不過人人都聽得明白:她姐姐的鋪子裏的人,給病人的『藥』動手腳,而紅袖得知後讓人去抓『藥』引那夥計動手,自然是一捉一個正著,卻不能以此就說同鄭薑氏的病有關。

紅袖隻是微微一笑:“姨娘,你有句話說錯了,我可沒有說過一句母親的病同您有關;我剛剛也隻是把事情給父親說了一遍而已。”

鄭大管家做事就是隻說事情,不加一句猜測;紅袖以此便知道鄭將軍也許就是喜歡如此:至少也是這種方法更能取信於鄭將軍,那鄭大管家可是跟了鄭將軍十幾年的人,當然是很了解鄭將軍。

柳氏被紅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剛剛紅袖的確沒有提到她一個字!她卻自己站了出來,豈不是不打自招嗎?她看了看鄭將軍,隻得強自辯道:“姑娘捉了姐姐的人,不就是因為夫人的病一直不好嗎?姑娘雖然沒有說是婢妾所為,但是隻要坐實了姐姐害夫人,那婢妾不就是同謀之人?請將軍為婢妾做主。”

她說著說著,淚水便滴落下來,楚楚可憐的看著鄭將軍。

鄭將軍的神『色』沒有什麽變化,他也沒有開口說話。

不得不說柳氏說得話有三分道理;隻是紅袖和沈妙歌、鄭大管家早已經料到了她會如此分辯。

廳上隻有柳氏的辯解聲,她越說越理直,她的話也讓不知情的人越聽越有道理,最後就差直接說是紅袖指使人要害她了;這時,鄭大管家自外麵進來,他身後有人托著幾包『藥』材,再往後跟著幾個大夫和『藥』鋪的夥計。

看到那幾包『藥』材,柳氏的臉『色』終於變了,正在滔滔辯解的嘴也終於沒有一個字吐出。

有兩包『藥』是原來鄭薑氏所用的,還有幾包『藥』卻是後來紅袖使人又抓回來的。

鄭將軍掃了一眼柳氏,並沒有開口隻是等鄭大管家回話:其實不用鄭大管家說什麽,他已經知道結果了,就在柳氏的臉上。

鄭大管家把『藥』包打開,分別指出了哪些是寒水石,哪些是虞美人;大夫上前說了這兩種『藥』的『藥』『性』。

鄭將軍把一包『藥』擲到了柳氏姐妹麵前:“是不是每戶人家你們都加了這兩種『藥』?”

柳氏的姐姐已經沒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伏在地上不斷的求饒;而柳氏看著眼前的『藥』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道:“老爺,婢妾的姐姐一向膽小;那『藥』鋪的夥計下『藥』也隻是為讓自家的生意能好些,他們又不知道這些『藥』是給夫人抓的……”

“是嗎?不知道是給夫人抓的『藥』?”鄭將軍的話中沒有一絲煙火氣:“管家,那『藥』鋪的夥計在官府的大牢裏請來了沒有?”

管家躬身答應後,便自外麵帶進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進來跪下便把一切都和盤托出來,一絲隱瞞也沒有:他們在大牢裏已經吃足了苦頭。

原來,平時這兩個夥計不在『藥』鋪當差,而是在鋪子旁邊的茶水鋪子坐著;隻要看到對麵『藥』鋪有人拎著『藥』出來,他們便有一個人上前搭訕。

設法問出那人抓得是什麽『藥』,家中的病人是不是這兩日就能好了:如果那抓『藥』之人還會再去對麵『藥』鋪抓『藥』,他們在下一次便會一人上前搭訕說話,另一人便趁機把『藥』包調換。

為了怕招惹到大人物,所以他們每次都會打聽清楚對方是什麽人家,才會調包:所以近二三年裏,對方的『藥』鋪生意雖然越來越差,但是柳氏姐姐的所為並沒有引來什麽麻煩。

聽完夥計的話,鄭將軍看著柳氏淡淡的道:“不知道是我們府上的人?不知道是夫人的『藥』?”狠狠盯了柳氏一眼後,他又看向地上跪著的兩個夥計:“你們對我們府上夫人的『藥』動手腳時,可是知道那是我們將軍府夫人所用之『藥』?”

“知、知道。”兩個夥計看了一眼東家後,顫聲答道:“其它人家給他們的『藥』,隻是讓他們的病情更重一些,隻有將軍府的『藥』裏多放了虞美人——這是我們東家『奶』『奶』特意吩咐的。”

柳氏想開口,可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她今天已經很多話了。

鄭將軍看了她一眼,看向她的姐姐:“我們將軍府與你何怨何仇,你居然要害我的夫人?!”

柳氏的姐姐身子一抖,卻沒有答話。

鄭將軍也不惱:“我的夫人可是有誥命在身,你一個小小的民『婦』意圖謀害誥命夫人的『性』命,你可知道會禍及九族?”

柳氏的姐姐一下子抬起了頭來,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滅門之禍啊!

“不說?嘿嘿,真以為我們將軍府的人好『性』子。來人,拖出去打!打到她開口為止!”鄭將軍也沒有多話,大手一揮便命人拷打柳氏的姐姐。

“將軍,那兩個夥計是血口噴人,他們一定是記恨姐姐所以才會如此說;將軍您不能隻憑一麵之詞啊。”柳氏膝行兩步後叩頭,她等到現在才開口,就是因為這時辯解時同剛剛好;她對自己先麵的兩次失言很痛悔。

鄭大將軍不說話,隻是以目示意紅袖。

“一麵之詞?”紅袖輕輕的一笑:“大管家,另外的人也一起請上來吧。”

帶上來的人大多是柳氏姐姐家的人,還有幾個柳氏院子裏的人。

紅袖看著柳氏:“你如果認為這些人所說還是一麵之詞,我想一會兒父親把你身邊的人捉——兩板子下去,以她們的細皮嫩肉的,你認為有什麽是能藏得住不說的?”

柳氏終於跌坐在地上,全身發軟沒有再分辯什麽:再分辯下去,隻會把鄭將軍激怒而已。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隻剩下應該如何處置柳氏了:謀害主母那可是死罪!

沈妙歌此時起身對著鄭將軍一禮:“嶽父大人,我和袖兒去看看嶽母大人。”

鄭將軍深深的看了一眼沈妙歌,輕輕點頭:“去吧。”

沈妙歌這個時候要和紅袖出去,一來是要避出去,柳氏畢竟是鄭將軍的妾侍,他不便在場;二來也是為了去看鴻鵬:有些事情,最好是一輩子也不要讓鴻鵬知道。

看到自己的女兒現在懂事、有心計謀略,而自己的女婿又難得的小小年紀老成持重;他對小夫妻二人十分的滿意。

紅袖也沒有多說什麽:她也應該避出去,如果最終將軍不能讓她和母親滿意,她一樣不會罷休的;現在,最主要的是去看看小弟。

而且,鄭府看來要更換一些婢仆了;紅袖一麵走一麵想到:而且,就要過年節了,她這兩日裏也要回沈家——那狼和虎,卻要讓她們鬥得更精彩一些,她才好回去。

紅袖和沈妙歌走了之後,柳氏哭倒在地上求饒: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十分的不忍;不得不承認柳氏還是很秀氣的人,就算是哭成了這個樣子,依然不會讓人因她的樣子生出厭惡來。

柳氏的臉不會讓人厭惡,但是她的所為,卻讓人不止是討厭了:能讓你恨得牙疼。

柳氏雖然哭得極惹人憐惜,但是鄭將軍卻沒有像往日過去拉起她來,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隻是默默的盯著她。

看著柳氏哭泣良久,鄭將軍才擺手道:“管家,你把她們一家人帶走吧,應該送到何處去就送到何處去。”鄭將軍指得的是一旁跪著的柳氏姐姐一家人。

管家行禮之後帶著人走了:不止是帶走了柳氏姐姐一家人,還帶走了柳氏的人;花廳上隻餘柳氏和鄭將軍兩個人。

柳氏看到鄭大管家如此安排,以為自己的哭泣已經讓鄭將軍生出了憐惜來,有了一線生機;當下哀哭得更痛不說,並且還斷斷續續的認錯、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認錯的話更是說得很誠懇,似乎就差把心掏出來給鄭將軍看了。

鄭將軍依然不語任她哭訴,等柳氏說不出新鮮東西來時他才開口道:“柳氏,為什麽這麽多年來,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溫婉之人呢?我可不是一個粗人,你是怎麽做到的?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忍不住想起了柳氏才進鄭府的時候:那個時候,柳氏難道就是這個樣子?他又看向了柳氏,卻怎麽也無法找到初見柳氏的感覺了。

柳氏聽得一愣,心裏生出了戰栗之感;她連連搖頭,不敢答鄭將軍的話、也答不出鄭將軍的話;她隻是不停的喃喃的說著以後再也不敢了。

鄭將軍仔細的看她的眉眼、身量,輕輕一歎:“你一直在府中很安靜、不爭,為什麽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你一直都是這樣打算的,隻是平日裏瞞過了我?或者是——,現在你已經耐不『性』子、忍不住了,還是你認為時機已經到了?”

柳氏被問得不敢抬頭再看向鄭將軍,求饒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她聽得出來,鄭將軍現在很惱怒,非常惱怒。

柳氏不答話,鄭將軍也沒有追問,隻是緊緊的盯著柳氏;看了她半晌之後終於收回了目光,也沒有發作她一句。

鄭將軍出聲喚了管家進來:“給官府那邊送個信兒,就說我們府上姨娘染了風寒不治而亡,記得找兩個軍中大夫去做證;至於她嘛——;”鄭將軍看向了柳氏,輕輕的卻不容人置疑的道:“給我活活的打死。”

說出這樣的話,他自然是極為氣惱的。

柳氏聽得大驚,撲過去抱著鄭將軍的腿哭喊著饒命:希望鄭將軍千不看萬不看,就算看在鵬哥兒的份上,也饒她一命。

“鵬哥兒?就是為了鵬哥兒才不能容你!”鄭將軍的聲音森寒:“難道讓他長大之後,也有你這樣陰毒的『性』子不成?”

柳氏還想再告饒時,卻被管家使人拖了下去:跟管家一起來的,自然都是對鄭將軍死忠之士。

就在當天,鴻鵬就被沈妙歌接到沈家老宅上去玩了,到他在年節時回到家,鄭薑氏的病已經好的一半兒;至於家中仆『婦』們來了新人、或是走了舊人,鴻鵬一個小孩子根本沒有注意;就算是發覺府中多了幾個不認識的人,可是不過兩日便都認識熟知了,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至於柳姨娘不見了,他倒是追問了兩遍,聽說去莊子上養病之後也就扔到了腦後,沒有再提起柳姨娘。

當天,沈妙歌在走之前,又和紅袖好好的說了一陣子話,才依依不舍的走了;他把鴻鵬交給沈夫人,自己便回了侯爺府。

晚上,沈妙歌雖然極累卻怎麽也睡不著:他總是想起他對紅袖的“非禮”來;他越是不想去想,當時的情形越是清晰的出現了他腦海中。

每每想起來他總是有一陣子的失神,心中有甜蜜也有一些羞愧;不過,他也從這一天起,對自己的冠禮盼望起來:恨不得明天就能行冠禮。

翻來覆去他折騰了半宿好不容易才睡著,卻在夢中又見到了紅袖;而且他夢到自己又親了紅袖,不止是親了臉,還親到了嘴巴上!

然後他便醒了。

鼻血流了出來,他急忙坐起收拾;映舒等人聽到聲響進來嚇了一跳,雖然沈妙歌說不讓丫頭們給老祖宗等人說此事,可是點嬌幾個哪裏敢瞞下這樣的事情:萬一沈妙歌的身子有什麽不對,那她們被活活打死的可能『性』都有!

沈老祖等人幾乎是立時便趕到了沈妙歌的院子裏,對他千訊百問;隻是沈妙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原因,打死他也不會說的。

大夫們請來了不是一個,人人請過脈之後都說沈妙歌的身子很好,沒有什麽不妥;最後都開了一個平常的調理方子便去了。

沈老祖等人最後隻能認為他是上火了:隻是大冬天的上火,還真是少見啊。

萱姑娘聽說沈妙歌病了,親自收拾了一些東西過來瞧沈妙歌。

沈妙歌見過紅袖之後,心情很好;看到萱姑娘請她坐下,把紅袖關心她的話說了一遍;聽得萱姑娘心裏有些別扭:那話怎麽聽著就沒有問題,可是這怎麽可能?

隻是一會兒她便不再想紅袖,把心思用到了郡主身上:平南郡主到了。

郡主給沈妙歌送來金秋『露』:這樣少見的東西,本來以為可以博沈妙歌一個好感;不想卻看到桌上擺著整整四瓶!

她看萱姑娘的眼神更是有些亮。

郡主並沒有說什麽瑣事兒,而是關心的問起了紅袖的母親身體如何,可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地方,讓沈妙歌說話不必同她客氣。

沈妙歌沒有想到郡主會知道紅袖的家事,不過人家開口所說怎麽也算是好意,他便代紅袖謝過了郡主;兩個人交談了幾句話,雖然沈妙歌沒有對郡主有什麽改觀,至少他現在同郡主多少能說上幾句話了。

這已經讓平南郡主很滿意了:她並不急於求成,因為她知道此事急是急不來的。

而萱姑娘看到平南郡主和沈妙歌有來有往的說起了話,自然是心裏不是滋味;找到一個時機,便『插』話進去,不一會她便和沈妙歌有說有笑,把平南郡主冷落到了一旁。

萱姑娘和平南郡主自沈妙歌的院子裏回房之後,幾乎是同時想起:要想個法子盡快除去那人,不然她日日來添『亂』讓人厭煩。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把主意打到了紅袖回府之後:要過年節了,紅袖怎麽也要回沈家過年的。

鄭薑氏沒有過問柳氏的事情,她根本是連提都沒有提,就好像鄭府之中根本沒有過柳氏這人一樣。而鄭將軍也好似什麽事情沒有發生,隻管陪著鄭薑氏,府中的事情全交給管家去的打理。

他們老兩口正在打算紅袖回沈家的事情:不回去是不可能的。

鄭將軍聽說沈妙歌來了之後,讓人把他請到了書房中:“琦兒,這就要過年了,你也就要行冠禮了。日後可有什麽打算?”

有些話紅袖不好說,不能說;而他這個父親便要出麵了:平南郡主的事情,他和鄭薑氏的看法不同,並沒有太過擔心;而萱姑娘不同,讓他很擔心,非常擔心。

沈妙歌並沒有聽懂鄭將軍的意思,便真得把他的“抱負”說了一遍。

鄭將軍聽完之後,勉勵了他幾句後又道:“不知道琦兒日後想要幾妻?”他並沒有問妾侍,妻與妾是不同的——妾再多也沒有關係,隨時都可以發賣的。

沈妙歌被問愣住了,他有些結巴的道:“嶽父,琦兒能得袖兒為妻已經知足,再也沒有其它妄念。”

鄭將軍笑著點頭:“我沒有看錯你,很好、很好!”他一頓之後:“不過,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父執輩們的意思?”

沈妙歌更愣了;不過他隨即就以為鄭將軍是因為平南郡主,所以便把沈家父子所議的事情同鄭將軍說了:“我們沈家是不可能同平南王府結親的。”

鄭將軍似笑的非笑的看著他:“我知道,我並不擔心平南郡主——不能說是一點兒不擔心,但是擔心的不多;其實那位郡主也不能小看了,事情都怕有個萬一的;我現在最擔心的人,是你們府上的那位萱姑娘。”

沈妙歌聽得呆住了,然後心中有了一分惱火:嶽父大人怎麽能這樣想萱妹妹呢?

“嶽父,那是琦兒的妹妹。”

“哦,是嗎?”鄭將軍還是笑著:“倒似我多想了一樣。不過,你的心思是你的心思,人家的心思是人家的心思啊。”

說完沒有再多同沈妙歌說什麽,起身走了。

沈妙歌呆立的良久,然後輕輕的一歎:他原來對萱妹妹也許並不是完全的以妹妹相待,但是現在,她卻真的隻是自己的妹妹。

紅袖一直便在窗外,她看著屋裏發呆的沈妙歌搖了搖頭:他啊,沒有什麽事情發生,是不會相信他的青梅竹馬是個城府、心計都很深的人。

所以她才一直沒有同沈妙歌說過萱姑娘的事情:現在說了也是白說。

她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向上房行去:她今天就要回沈府了,臨行前想多陪陪鄭薑氏。

而紅袖不知道,最盼著她回去的人,並不是沈家的主子們,而是平南郡主和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