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姐姐,我是慧兒啊,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抬起頭,看著她,說。

她的眼睛突然間睜大,嘴巴也張大,很誇張地可以塞進兩個雞蛋。她指著我,斷斷續續地說:“慧……慧兒,是穀慧兒嗎?”

“嗯!”我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焦急地說,“菲阿姨一直都在等你回去,這三年你都去哪裏了,為什麽都不回來?”

她的眼神開始黯淡下去,輕輕將我推開,一抹淡淡的憂傷浮現在她臉上。

“太窮了,我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她落寞地朝巷口走去,我緊緊跟在她身後,和她一起走出了窄窄的巷弄。

“可是,菲阿姨很想你,一直都在等你回去。”

她停在了一輛黑色的電動車前,轉過頭對我說:“讓她別想我,就當何亭亭已經死了。”

我著急了,抓住她的手,就是一吼:“你怎麽可以這樣!即使再窮,再苦,再心酸,女兒隻有一個,你叫菲阿姨怎麽可能不想念你!你太自私了,一走就是三年,你知道等待對一個人來說有多痛苦嗎?!”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一絲動靜,隻是抓著安全帽,呆呆看著黑色的電動車。

我順勢拉住她的手,握緊,勸導式地對她說:“和我一起回去吧,我知道你也很想她,很想回去看看,要不然你不會是這樣的表情。”

她盯著我,眼中是有隱隱約約的淚光。但是下一秒,她卻用力甩開了我的手,騎上電動車,給了我一個冷冷的側麵。

“我現在要去工作,沒有時間。”她扣上安全帽,然後丟給我一個安全帽說,“這一帶流氓很多,我帶你出去。”

我接住安全帽,沒有再說什麽,坐上電動車,摟住她的腰。

“亭亭姐姐,貧窮不可怕,可怕的是離別。”我趴在她背上,對她說。

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但是車速卻在我這句話說出後,變得飛快。我想,她聽到了,也感觸到了。

車子駛出了這一塊黑暗淒冷的土地,接著便是繁華的鬧市。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她在一家酒吧門前停了下來,轉過頭對我說:“自己坐公交車回去,會吧?”

我坐在她後麵,摟著她的腰,就是不放手。她有點生氣地用力掰開我的手,然後把我拉下車說:“你放棄吧,我是不會回去的,永遠都不會再回那個貧民窟!”

盯著她,我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想起這麽多年來菲阿姨的苦苦等待,我就忍不住鼻子酸酸的。我拽著她的裙子,就像個迷了路的孩子,死死抓著最後的生機。

她皺著眉頭,歎了一口氣,不耐煩地看著我說:“我已經遲到了,不能再陪你浪費時間了。”

說完,她轉頭就走進了這個酒吧,我緊跟在她身後也走了進去。她沒有甩開我,隻是有點不耐煩。酒吧裏昏暗的燈光折射著曖昧的濃情,亭亭姐加快腳步來到了大廳。而這時,一個胖嘟嘟的男人急急忙忙走了過來。

“我的亭亭姑奶奶,你跑哪裏去了,大家都在等你呢!快點去準備準備。”他拉著一張苦瓜臉,連連叫苦。

“出來的時候遇上點事情。”她看了我一眼說,“我要工作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