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馨聽見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轉回頭尋聲看過去,就看見了一臉憂傷的向問仙,當下吃驚不小:“你是誰呀?”

向問仙慘然笑道:“米馨,這是我的本來麵目,我看起來是不是很老?”

米馨由衷地讚美道:“不啊,你看起來很漂亮。”

向問仙搖了搖頭,手指卷著垂到胸前的銀絲,苦澀地說道:“你看我這頭發,還不老嗎?”

米馨淡淡地笑了:“神仙姐姐,在我們那裏,很多少女都喜歡把頭發染成你這種顏色呢。隻不過——”米馨故意停頓下來。

向問仙突地緊張了下,忙問:“隻不過什麽?”

米馨狡黠地笑了起來:“隻不過她們染得沒你這麽好看。嘻嘻。可以讓我摸摸嗎?神仙姐姐。”

“可以啊!”向問仙頓時高興起來,上前就把銀絲遞到米馨眼前,根本就忘了回到天河的不快。

“真柔順,一根根都像絲一樣。”米馨露出了羨慕的眼神。

兩女馬上就在那裏交流起保護頭發的心得來了。

沙軒冷峻地看著向鎮天問:“你剛才說,你們以前一直住在這下麵?”

“是啊!”

沙軒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抽走天河水,無意中放走了兩個妖孽,會不會是眼前這兩個家夥。沙軒立刻謹慎地問道:“天河的下麵住著神仙嗎?”

向鎮天沉下臉:“你這話什麽意思?”

沙軒左顧而言他地說道:“前不久,我用一件水係仙器抽走了不少天河之水,聽鎮守天河的寶虹元帥說,天河水位下降後,有兩塊萬年不見天日的頑石趁機從水中逃跑了,還說這兩塊頑石曾經是如來佛祖親自囚禁的。不知道兩位可曾認識這兩塊頑石?”

向鎮天怔了怔,立刻指了下向問仙,放聲大笑:“我們就是那兩塊頑石,也是你們嘴中所說的妖孽!”

沙軒心裏早有準備,但猛然間聽向鎮天承認下來,依然嚇了一跳:“你們果真是那兩個妖孽?”

向問仙淡笑著轉回頭來:“何為妖,何為仙?我和鎮天在天河下麵化作頑石苦苦思索了萬年光景,我終於明白了,在仙界神仙眼中,我們是妖孽,但在我們妖界中人眼裏,你們神仙卻叫作仙孽,是與我們妖界為敵的孽障!我們隻是各自為了自己的族類戰鬥罷了。立場不一樣,哪有什麽正確與錯誤之分?更沒有正義和邪惡之分!”

沙軒和米馨不禁吃了一驚,米馨拉著沙軒的手臂搖:“沙軒,我覺得問仙姐姐說得對,好像隻是觀念不一樣罷了。”

沙軒冷漠地搖頭,指著向鎮天和向問仙說:“米馨,你不知道,我聽劉阿鬥說過,萬年前,他們曾經為禍人間,傷害了不少無辜的凡人!”

向問仙眼神一冷:“你怎麽不說你們這些神仙先到我們妖界挑起事端,害了不少我們妖界中人呢?”

沙軒擰起眉頭:“我沒聽說過。”

向鎮天重重地歎了口氣:“問仙,往事無須再提。沙軒,即使當年我們傷害過凡人,但我們被如來囚禁在這不見天河下麵達萬年之久,長年累月受到寂寞和孤獨的折磨。而那些被我們害死的凡人,已經轉世了很多次,其漫長的生命長河中,我們傷害他們那個時刻,早已淡了,想必我們的罪孽也抵銷得差不多了吧。”

沙軒不語,因為他覺得向鎮天這話說得很有道理,畢竟人是可以輪回的,就算遺憾了一生,卻可以用很多次的轉世來彌補。不是說生命再怎麽可貴,也不如自由珍貴嗎?想來,他們的罪孽也可以因萬年的囚困而得以洗脫了。

米馨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望向沙軒,小聲說:“沙軒,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想,神仙姐姐他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所謂朝聞道,夕可死矣,說明他們應該得到重生的機會。你覺得對嗎?”

沙軒哈哈地大笑起來:“你們是妖也好,是仙也好,與我何幹?!”

向鎮天怔了下,跟著狂笑起來。

向問仙嬌笑道:“說得對!大家有緣才會相遇。你們的佛祖說過,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們今天一起被困在這天河之下,說明這是我們的緣分,我們應該珍惜!”

等他們笑過之後,米馨才冷靜地說:“我們還是想辦法出去吧。沙軒。”

沙軒伸手按在米馨的香肩上,笑道:“米馨,你別擔心,我自有辦法出去。”

向鎮天落寞地望著沙軒和米馨,一臉失望地搖起了頭:“沙軒,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沙軒奇道:“這不是在天河下麵嗎?”

“正是!你有所不知,這天河水沉重無比,密不透風,阻斷陰陽,屏蔽了一切法力!在天河下麵,不管是神,還是妖,數萬年來,都沒有誰能夠闖出去,除非把天河水抽走!”向鎮天說到這裏,眼睛忽然一亮,“沙軒,你剛才說,你曾經用水係仙器抽走了這天河水,不知是不是真的?”

沙軒瞥了向鎮天一眼:“我騙你做什麽!”

向問仙大喜過望:“沙軒,如果你真能抽走這天河水,那我們脫困就有希望了!”

向鎮天卻指了下上麵,歎息道:“夫人,你看我們現在身處的位置和以前有什麽不同?”

向問仙下意識地看了看壓在上麵的天河水,眉頭一皺:“現在這個位置好像比以前我們呆過的地方深了許多!”

“當時,天河水忽然減少,囚禁我們的天頑石剛好冒出頭,我們有幸見了天日,才得以破掉如來設下的禁製,從而脫困離開。”向鎮天有些喪氣地說,“現在這塊天頑石似乎沉在了深水區,即使天河水幹涸了大半,隻怕我們也見不了天日啊!”

向問仙頓感黯然失色:“看來我們再也出不去了!”

向鎮天心裏陰沉得厲害,但他卻強打精神安慰向問仙:“夫人,你別灰心,既然沙軒能抽走小半天河水,說不定他能抽走更多的天河水。”

向問仙笑了,笑得很淒涼:“相公,你也別安慰我了,在天河下麵的天頑石中,沙軒怎能抽走所有的天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