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染病

木夏一行第二日就匆匆回到了青州,龔三一到家,丟下句:“我走了!”就跳下車子往外邊去了。天『』籟 小說Ww W. ⒉

木夏也不管她,趕緊收拾了一下,就往龔夫人那裏去了。

龔夫人正與大兒媳婦在閑聊,見到木夏進來,忙招手:“可回來了?三兒呢?”

木夏卻是眼睛一抹,就哭開了:“娘,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龔夫人聽木夏說完,倒入吸了一口氣,懷疑地:“當真?你那姐姐說得可是親眼見的?”

木夏肯定點頭:“必是真的,不然,你去封信問一下公爹?”

龔夫人點頭,忙叫來管家,提筆寫了信,立時叫人送了去。一邊安慰媳婦:“無事,等你爹回了信,我們再作計較。”

木夏這才回房,想著婆婆與自己統一了,龔三也不能一個人隻身去吧?

沒想到,龔三還真是自己一人偷偷地帶著小廝跑到平州去了。

原是那日回來,與幾個好友去酒樓喝酒,散後,有人提議去倚翠樓叫個當紅姑娘陪上一陪,唱唱小曲兒,龔三自是雙手讚成。

誰知,叫了姑娘來,卻與另外一撥人同時撞上了,爭搶了起來。雙方都動了手,龔三這邊人多,把對方給打折了一條腿,還有一個重傷。倚翠樓的老鴇見事鬧大了,收不了場,就報了官。木華陽聽說是龔三,親自帶了人來,龔三得到消息,慌忙之中從後門溜了,想到回家木夏也饒不了他,怕木華陽真給他關牢裏麵去。幹脆,乘夜,騎了一匹快馬,一路往平州去了。待得木夏這裏知曉,人早到了半路上了,哪裏還追得上?

木夏氣得直哭,龔夫人隻得罵了幾聲“孽障!”一邊叫管家去拿銀子,給對方苦主送去。

這一去,就是半個月。木夏因為氣恨,也不去管他。家裏給龔自山的信也沒有回,木夏氣恨之餘,又籲了一口氣,想來無事。但心裏惱怒,也就不提去平州的事情,想著晾上龔三一段時間,反正有龔自山看著,翻不了天去。

這日深夜,木夏剛睡下就聽見有人在急促地敲她們院子的門,聲音又急又重。她惺忪著眼,翻了個身子,對守夜的紅燈說;“去看看,生什麽事了?”

紅燈答應著跑了去,一會子就惶急跑了進來:“小姐,不得了了。姑爺他......”

木夏眼睛一瞪:“沒睡醒的吧?姑爺不是在平州嗎?”

忽然香喜又跑了來,哭著:“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大爺不讓姑爺進門......”

木夏這才吃了一驚,提了裙子跑了出去,外麵已經是靜了下來,龔大正遠遠地站在門邊,院門處站著兩個一身風塵的軍士,還有院子地上一幅擔架。

木夏瞧了一眼,眼淚登時就下來了:那躺在擔架上瘦脫了形的人,不就是龔三那個冤家?此刻他兩頰深凹,滿臉都是駭人的紅疹子,一旁伸出的手也是布滿了,在院門兩盞紅燈的映照下,有的已經灌膿。他此刻正大睜著烏黑的眼珠,胸脯不斷起伏,兩眼間或一輪,顯示他還活著。

木夏驚叫一聲,就要撲上去。

“弟妹!”

一旁傳來涼涼的聲音,是龔大,他急地繞到木夏跟前,示意她退後,又吩咐家丁,先去關了院門。

這才指著地上的龔三說:“三兒這是得了時疫了,父親信裏麵都說了。”說著,手一抖,示意一旁的家丁拿過一封信。

木夏抖著手快看完了手中的信,臉孔刷地變得雪白:信中說得明白,這是瘟疫,平州已經是泛濫開來。龔自山已經上報朝廷,現在每天都在死人。龔自山已經封鎖了平州的城池。隻準進不準出。

龔三是他偷偷地譴了心腹之人,白天躲藏,夜晚趕路,悄悄給送了回來的,指望著能救他一條命。又特別強調了,此病能傳染,切莫近身。

木夏“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聲音暗夜裏顯得特別清晰,見龔大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忙用手捂住了。那淚珠紛紛地望下滾:龔自山的用意已經明白,龔三他都救不了,還有誰能救他?

這可是會傳染的,有哪個大夫肯靠前?如今,把人給送回來,也不外乎是不想讓他死在外邊罷了。

她不管邊上的龔大,隻蹲著向前,挪到地上的龔三麵前,抖著嘴唇叫了一聲:“夫君......”

龔三抬眼看她,雙唇哆嗦,隻是說不出話來,但是眼睛裏的祈求,周圍的人都看得清楚。

木夏心中酸痛,龔三這人最是惜命,此番他定時怕極了的。她顫抖著手想去撫一撫他,龔三終於出聲:“別......”她手一僵,這才意識到會傳染。

她看著龔三,忽然轉頭對正與兩個軍士說話的龔大說:“大哥,去叫大夫,快點呀......”

龔大叫人送了那兩個軍士先去歇息,他們明日一早,還要返回平州。

木夏見家丁竟然領著他們往院子外麵去,那裏隻有堆柴火的空房子,怔住。

龔三也看見了,緩緩地閉了眼......

龔大轉身對木夏說:“今兒天晚了,早些歇息吧。”說著,吩咐兩個家丁抬起擔架,往外邊去。

木夏急了,上前一步:“大哥這是要把相公抬到哪裏去?不抬到我院子裏去麽?”

龔大眼光一閃,以袖掩口,咳了一聲,說:“三兒這個樣子,還是先抬到那邊空屋子裏去吧,弟妹,你也該為這闔府的人想一想,這可是時疫,一個弄不好,大家都跟著遭殃。我說,你這回去,也得洗一洗。那衣服都扔了。”

又指著紅燈幾人吩咐:“扶你們奶奶回去,我已經吩咐廚房燒了一大鍋水。待會,你們幾個也洗一洗。”

說著,用塊帕子捂著鼻子,叫人抬了龔三就往外邊去,木夏正待追過去,被紅燈以及香喜死死的拖住了:“小姐,不可......”

木夏心如刀絞,喊了一聲:“夫君!”

龔三囁嚅著嘴唇,奈何動彈不能,隻是兩手顫抖,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

龔大的態度,他哪有不明白的,這是讓他等死。他的心一寸一寸地涼了下去。這就是他的大哥,他的親哥哥。

更何況木夏,兩人才成親一年多,記憶之中,都是在爭吵,都是為了他的那些花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