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獨一份

碧芸居,木瑾正坐著吃瓜子。天籟 小說Ww W.』⒉木嘉從天香樓專曾帶回來的茶瓜子,吃著一股子茶香。知畫與知棋一顆一顆用手剝了,把瓜子仁堆在一個白瓷盤子裏,攢夠了一小撮,就用帕子兜了,遞給木瑾。

旁邊安嬤嬤挪著嘴,幾番想插手,卻插不進去。在邊上立了半晌,見無人睬她,隻得悻悻地上外頭廊下,找了個小杌子靠牆坐著,看知書指揮小丫頭子挪一個花盆。看了一會,不得勁,又轉回去,看著木瑾,咬一咬牙,:“姑娘!”

木瑾正聽知畫說她娘家嫂子的趣事,正得勁,聞聲回過頭來,看著安嬤嬤。

安嬤嬤張嘴說了一句:“姑娘......”

“姑娘,”知琴匆匆進來,對著木瑾:“夫人叫人來傳話,說是樂萬金的管事送來花樣子,現正在安雲堂候著,請小姐現下就去。”

知畫與知棋忙起身,一個去拿外衣,一個趕緊把幾上收拾了。幾人簇擁著木瑾往安雲堂去了,卻有意無意地把個安嬤嬤給晾在了一邊。安嬤嬤呆愣愣地看著一行人遠去,跺一跺腳,一轉身對著小丫頭子嗬斥:兩眼直愣愣地瞧什麽?還不幹活去?”莫名挨了一頓罵的小丫頭扁扁嘴,忙拿著手中的掃帚一氣掃了過去,揚起好大一陣灰,又遭來安嬤嬤一連串的白眼。

木瑾進了安雲居,就見耳房一個穿著銀紅比甲的婦人正坐著喝茶,見到木瑾過來,笑著站起,行了一個禮,木瑾略點頭,欠身回禮。進得裏頭,葉氏正在窗前翻看花樣,見到木瑾,忙招手。

木瑾近前,見紅木圓桌上一溜攤開十幾張飾花樣圖。圓桌中間擺著一個木托盤,富貴吉祥的絲綢底襯上依次擺著幾樣飾釵環。她溜了一眼,拿起一股釵子看了一下。樣式普通,當份量還是蠻足的。

葉氏抬頭:瑾兒,過來這邊,那裏麵是給木夏訂的。”

木瑾一怔,猛抬頭,意識到了什麽:“娘?木夏......她......”

葉氏麵色淡然:“木夏要議親了,先給她訂一些,其餘的再說。你快過來,我這瞧了半天,眼都花了。恐我挑得不合你意,喚你過來自己挑。”

木瑾詫異,竟然是木夏?這是怎麽回事兒?她望著眯眼看花樣子的葉氏,問了句:“怎就換了木夏了?是木秋知道了,不依麽?”葉氏瞥她一眼,好笑地:“想什麽呢?父母定下的婚姻,哪容她一個小姑娘依不依的?咱們家雖說是不大拘著你們幾個,但婚姻大事,定下了就是定下了。”又放緩了聲說:“是你爹,說是長幼有序,該木夏去。其實誰去都一樣,隻要不是我的瑾姐兒就行。“說著繼續篩選手中的花樣。

木瑾呆呆地,她不知道木秋用了什麽法子,竟然使得木老爺插手這件事情,而且看樣子,木老爺竟然不知這件事情的內情。要不然,怎會替木夏專門要了這門親。忽又想到:“前世,木老爺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嗎?“可惜,是再也無處去求證了。

葉氏拿著幾張花樣,舉棋不定,抬頭叫木瑾:“瑾姐兒,快來看看喜歡哪張?”木瑾湊過去,見是三四張樣式精巧的簪花樣,樣子典雅、繁麗,她一看就喜歡上了,不由認真看起來,每張都各有千秋,她捏在手上,拿起又放下,一時難以做決定,說實話,樂萬金的這幾張圖樣每張她都很喜歡。葉氏一旁看出她的心思,幹脆說:“既然喜歡,就都留下吧。”

木瑾一驚,繼而又有點心酸:想自己前世是木秋時,每一文錢都算計著花,每月的月錢小心攢著,就怕以後嫁人,手頭沒錢,被人拿死了,陶姨娘也一直是這樣教育她的。後來出嫁了,葉氏倒是出了不的錢,給了她不少的嫁妝,可全折在家具裏麵,料子都是用足了好料,壓箱銀子卻是一文未多,就五白兩。飾也給了不少,可那都當不得錢花。

她出閣前的飾本不多,都是按著分例來。每回看著嫡姐頭上各式精美的釵環,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好不容易自己出嫁了,做一會主,選了花樣子打造了一套飾,結果卻......她想著那套海棠花的金頭麵,心下唏噓。

如今手頭上的這幾張花樣子,均是嵌寶的,估計每一支都價值不菲。她低垂著眼,心下翻滾:“有一個葉氏這樣的娘親,真是......”怪道金嬤嬤老念叨:“這人要會投胎,投胎投得好,什麽都有了。”

葉氏已經揚聲喚來喜鵲:“把這幾張花樣子收了,告訴尹管事,就說我們全要了。另外告訴她,我們再多付一成的銀子,隻一條,這花樣子我們買了,再不許賣給別人去。”

木瑾驚訝,:娘!”

葉氏不以為意:“我們囡囡可是要做候夫人的,怎能與人重了去?”

木瑾腦中電光一閃,木瑾的飾都是不重樣的,那前世那個瓷瓶是不是也是一樣的?就是木瑾這兒拿出的?好好的木瑾拿瓶子給木老爺作什麽?做女兒的還有拿自己的嫁妝瓶子給自己父親的?

木府中的吃穿用度都是從公中走的。各房的擺設也都是好的。但真正的好東西卻隻有葉氏與木瑾房裏有,那些東西俱是葉氏從自己的小庫房裏拿出來的。就像那個瓷瓶,都是前朝傳下來的好東西,有錢也沒地兒買去。

就算木老爺房裏也隻是一些雖貴卻平常的東西。葉氏再大度,這點還是清醒的,她的嫁妝,她的東西,萬一木老爺哪天一高興了,不定賞給哪個姨娘了,姨娘又一高興,又給了自己女兒做嫁妝了......她是有錢,可也不是這麽用法。

不得不說,葉氏還是防對了,前世木秋不就從木老爺那得了那個瓷瓶?又帶入鄭家,最後還不是被鄭路平給拿去典當變賣了,也不知當了多少銀子。

她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嘴,忽然覺得自己很是矛盾,葉氏的做法也不能說錯,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舍了庶女。可站在木秋的角度,她又何其無辜?那臨死前的憤恨,不甘,忽排山倒海般湧出來。

葉氏一抬頭,見木瑾忽雙目通紅,神情猙獰,唬了一跳,失聲:“瑾兒,囡囡!”

木瑾渾渾噩噩的,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午後,生死不能,金嬤嬤被自己關在門外,聲聲拍門,自己雙手亂抓卻是一絲力氣都無......

她雙手緊摳喉嚨,喘著粗氣,眼神渙散,葉氏駭得一把抱住她,失聲痛哭了起來。外頭聞得響聲,幾人湧了進來,也是嚇了一跳。

尹管事也擠了進來,見此情景,當機立斷,端起桌上一盞涼茶,兜頭就澆了下去。

木瑾一個機靈,耍時清醒了過來。睜眼看著一屋子的人,迷茫地問:“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