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苛待

木瑾奇怪地:“那不是喜鵲麽?她在這裏作甚?”

湖邊,喜鵲正背著身子,坐在一塊山石上,肩膀一抽一抽地聳動,顯見是在哭泣。天 籟小 』說Ww W. ⒉

吉祥與知琴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說:“小姐,走罷。”

說著,拉了木瑾走了。路上,吉祥方輕聲說了原委:原是喜鵲上次小產後,虧了身子,本來落胎的月份大了,得調養一段時間。可鄒氏卻是要求她每天去她房裏早晚立規矩。聽說,隻要是輪到老爺到她房裏的日子,鄒氏就把她拘在身邊伺候,老爺見不到人,就往主院裏來,鄒氏也不放人,自然,木老爺就在主院裏麵歇了。

幾次後,木華陽幹脆不去喜鵲房裏了,直接往主院裏來。而喜鵲在一邊斷茶送水,儼然成了鄒氏院子裏的通房丫頭。每天天黑去伺候鄒氏起床,天黑回屋子歇息。

這倒也罷了。可因為前次小產沒有調理好,落下了病根,聽說那下麵就一直沒有幹淨過,離得近了,還能聞到一股怪味。因常年吃藥不斷,被鄒氏好一陣埋怨,說她糟踐了藥錢。

幾人說著話就到了碧芸居,吉祥就住了嘴,往廚房裏麵去,找安嬤嬤要熱水去,走得乏了,得洗一洗。

木瑾坐在窗前,呆望著窗子外麵,向著吉祥剛才的話,竟想起了葉氏。

喜鵲真夠倒黴的,同樣是姨娘,洪姨娘幾人不但生下了孩子,還生活得不錯。以前還私下譏笑張同知家的小妾過得拮據,原來這與銀錢並沒有直接關係。同樣是主母,葉氏不僅未在銀錢上短過她們,而且,都有月銀拿。更加不曾在身體上苛待,別說是立規矩了,就是麵都少見。倒也過得悠閑。

可如今這個鄒氏不拿妾當人,使勁磋磨,並公然搶奪妾室的日子,還真是......

一般大家夫人,即使心裏如此想,也不屑於這樣做。總要顧及點顏麵罷?就像張同知家,他家夫人是出了名的強悍,可也不曾作出明麵上讓人詬病的事情。

這個鄒氏完全不顧臉麵......做事全憑喜好。想到她房間裏的那些東西,木瑾歎了口氣,真真是......讓人怎麽說呢?難怪,管家每回說起夫人的時候,一臉便秘的表情。

外麵有聲音,有人進來,在廊下頓住,知琴正不悅地開口:“怎麽回子事情?又是這飯菜,這明顯是隔夜的。新鮮的就不成麽?你沒長嘴哪?就不知道說一說?”

小丫頭苦了臉,嚇得結結巴巴;:“我說了的,可是,可是王嫂子說,夫人吩咐了的,先把這些熟食先吃了,不可浪費......”

知琴不悅地:“我們這些下人吃了也就無所謂,可小姐,怎麽吃得了?前次受了風寒,都未好利索,最是要清淡,怎吃得這些油膩重的。你瞧瞧這上麵的一層浮油,還有這菜葉子,都漚成什麽色了?就是那豬食......”忽住了口,揮手:“罷了,與你說這些也無用。且去吧。”

說著,自提了食盒,去了小廚房。隻一會,又出了來,揚聲叫知棋。兩人嘀咕了一陣,知棋跑出院子外麵去。

木瑾歎了一口氣。陶姨娘逝去,家裏也辦了幾桌齋飯,一時沒有吃完,那肉食,剩下的拿來第二頓吃,也是常有的。

但聽說,鄒氏竟是連酒席上的菜葉子也收了來,全倒在一處,這幾天,天天吃這回鍋菜,實在是吃得膩味了。

木瑾之前就腸胃不太好,又受了涼,吃了兩頓,就拉了一回。安嬤嬤在小廚房熬了粥來吃了兩頓,總算緩了過來,可嘴裏寡淡得很,剛有了食欲,想吃點新鮮的,沒成想,又是這個。

安嬤嬤幾番要說話,都被木瑾攔了下來,橫豎住不長,沒事去和那小鄒氏糾纏什麽?

這頓飯,木瑾白飯就著一碗蒸蛋打了。知棋去討了二個雞蛋,蒸了一碗蛋。如今小廚房,除了燒熱水,隻能做得了這個!那些飯菜,安嬤嬤幾人分著吃了。

誰知,到了晚上,知琴幾人相繼拉起肚子來,一躺又一趟地跑茅廁。安嬤嬤連走路都打飄了,臉色蠟黃。

杜鵑幾人到底年輕,還好。可第二日午飯,看著提來的飯菜,木瑾終於怒了。她木著臉,叫了病情最輕的吉祥,直通通地往鄒氏屋子裏麵去,安嬤嬤待要阻攔,卻是“哎喲”一聲,頓了下來,捂住了肚子,又匆匆往茅廁奔去。

鄒氏院子裏,有丫頭見木瑾幾人匆匆而來,忙往裏屋跑去。

木瑾一腳踏進屋子,鄒氏正在吃飯,驚愕地抬頭望著她。

木瑾一眼瞥見桌子上的四菜一湯,青菜碧綠,湯色鮮濃,還有一碟子燒得油紅亮的肘子。

她一楞:看來自己是錯了,忍了這麽多天,原還以為小鄒氏為人摳門些也就罷了,闔府都吃一樣的飯食,小鄒氏都能受得了,自己也能吃。

原來如此。怪道,這剩菜吃了這麽多天,好像怎麽吃都吃不完似的。合著這是全往自己這院子裏來了。

她忽然沒了分說的**,直接回頭出了院門,往大廚房去了。

這邊鄒氏見木瑾一聲不吭又奔了出去,忙使了個顏色,身邊一個丫頭立時跟了出去。

木瑾一路疾走,瞬間到了大廚房。王嫂子正在招呼幾個媽媽坐在灶間吃飯。

見得木瑾一頭撞了進來,驚得站起:“大小姐!”

一邊眼睛驚惶四顧,下意識地擋住了身後的桌板。

吉祥一把搡開她,登時兩隻眼睛溜圓,叫了一聲:“小姐!”

木瑾拿眼一掃,冷笑:滿滿一桌子的菜,蔬菜俱是新鮮的,至於那肉,她近前用筷子翻看了一下,雖是陳肉,但卻很是清爽,明顯是早先另外單單收的,並不是席麵上匯攏來的。

木瑾想起這幾天吃的那混雜著各種菜蔬的雜肉,忽然喉嚨裏麵一陣作嘔:這是吃了多少人的口水?

她抿著唇,上前,一把就掀翻了桌子,她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隻聽得“乒哩乓啷”一陣亂響,桌上的飯菜,登時就散了一地。

幾個婆子早跳到一旁,紮著腦袋,不敢吱聲。

王嫂子臉皮通紅,望著地上的東西,訥訥地:“大小姐,不是,你消消氣。”

一邊使顏色,讓一個小丫頭去主院報信。

卻一眼見到剛鄒氏派來的小丫頭,忙喚了一聲:歡喜姑娘!

歡喜一怔,忙回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