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發落

徐皇後跌坐在宮裏,焦急地望著門外,外麵看似寧靜,可她知道,隻要她這宮裏有人出去,就有去無回。

趙睿用這種近乎殘酷的方式向她宣告他的憤怒。

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太心急了,與趙睿夫妻那麽多年,趙睿的疑心到底有多重,她竟忘了。康元帝的疑慮防範,趙睿可是學了個十成十,不,遺傳,來自於趙家的疑心病。

在趙睿忽然坐起的那一刻,她就意識到了不對,當看到趙睿冰冷掃視過來的目光時,她全身如墜冰窖。

完了!

這一刻,她腦子裏隻剩這兩個字,如果現在她還不明白趙睿要作什麽,那真是枉費她與他這麽多年的夫妻了。

趙睿要對徐家下手了,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

“逼宮!”

還有什麽比這個罪名更加有力?能將徐家連根拔起?

她太傻了。前次的事件,她就應該示弱,怎麽就任由英明用了那樣的理由?趙睿心裏竟然如此恨麽?

對了,英明!

她惶急:英明,那日英明帶了衛隊與連雲在宮門口衝突了起來,連雲隻允他帶貼身侍衛進入,趙英明不依,當即動起手來。

當時,她還埋怨連雲不識時務,如今想來......

這個局,連雲他看透了,他們沒有。所以......

“來人!”

她喚道。

“娘娘!”碧兒躬身進來:“娘娘!”

她說:“外麵可有人求見?”

碧兒不解,“娘娘說的是?”

她歎了一口氣,說:“下去吧!”

她說的是英浩。

這個碧兒,遠不如朱兒那般知她心意,可是這樣一個伶俐的丫頭,卻讓趙睿給斬殺了。毫不留情地就那樣一刀砍在她宮門口。

她都不敢吱聲。

朱兒隻不過奉她的命出了宮門,就這樣斷送了性命去。

看著碧兒退下去的身影,她扶著椅背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望出去,那條甬道上空無一人,四周安靜,連走動的太監宮女都見不到!

浩兒呢?怎不來探望她這個母後?這孩子最是孝順。

想到那日在趙睿寢殿內趙英浩傷心的樣子,她心中浮起了希望:趙睿如今有多厭惡趙英明,就有多喜愛趙英浩。這個孩子,那日在趙睿床前的表現,真是,不是連她都沒感動了麽?這孩子純孝!從小就這樣!沒想到,到得了他父皇的喜歡!

任徐皇後在宮裏胡思亂想,望穿秋水,趙英浩也沒有出現。

此刻的他正在徐府,他的外祖家,木著臉,麵無表情地望著跪伏一地的徐家老少:他的外祖母、舅舅、舅媽、兩個表弟、幾個表妹......

他不同於英明,從小就肩負重擔,被趙睿嚴加管教,不輕易與外人過多接觸。這當中也包括他的外家:徐家。

可趙英浩不同,他不是長子,趙睿夫婦從小就對他要縱容得多,是以,他小時,有大半時間都是在外祖家,徐府度過的。徐府裏的人他與恭王府一樣熟悉。

幾個表兄弟,更是一處頑大的。

此刻,見他們跪伏在地,俱用哀求的眼神望著他,他抬高了眼,望著粱上的雕花,不語。

徐家選擇了趙英明。

趙英浩一腔心思隱藏得再好,可他卻向他的外祖,徐太傳隱隱透露過。

當時徐太傳拍拍他的肩,並未說話,但他知道徐太傳懂了!因為,至此,他開始有意無意地向他透露一些朝臣們的事情,那些可都是徐家一支的......

可是,徐家倒弋了,突然間就向趙英明靠攏。

以至於這次......旗幟鮮明地站在了趙英明的身邊,準備“逼宮!”

這就是防的自己,他當時心裏就恨得牙癢癢。

徐家棄他如敝覆,他又何必多留情?他自我安慰著.....

“來人哪!”

一隊侍衛持槍上前,“王爺!”

“將徐府一幹人等暫羈押在東廂房內,靜侯聖上落。”

“王爺!浩兒!”

身後哀叫!

那是外祖母李氏的聲音,蒼老,顫抖。

他頓了一頓:“女眷另移往西廂,不得怠慢!”

說著,大步掉頭而去。

側殿內,徐太傳盤腿坐在榻上,閉著眼睛,胡子卻在微微顫抖:已經兩天一夜了,他自進宮就一直被扣押在此。每天隻有一個小內侍端了茶飯來,連出恭都在房裏。

他心內焦灼,可無法,隻能老實呆在這裏:等趙睿料理了前頭的事,再回頭來理會他,不會太久的.....

他想。

及至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有人來了,“吱呀!”一聲,有人推開了門,他愕然抬頭,望著逆光進來的連雲,一時默然:“你?”

連雲微笑,回身合了身後的門,把滿院陽光隔絕在外。

木瑾望著抱著她,雙目亮晶晶的連雲,嬌嗔:“怎麽了?這般高興?”

連雲自宮中回來就一直心情愉悅,眉眼帶笑,到得晩上,實在憋不住了,木瑾開口問。

連雲笑而不答,隻擁緊了木瑾,把頭深深地埋入她的脖子裏,深深嗅了一口,歡欣地:“你擦了什麽香,好香啊,娘子!”他拖長著聲音在木瑾耳邊呢喃,極癢!

連雲心情大好,整晩擁著木瑾,纏著她......

徐太傳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連雲的意思。他寫了厚厚的一份東西,央連雲轉交趙睿。

臨離開時,連雲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那句話:“當日連玄青一案,你可有參與?”

徐太傳愣怔,望著連雲的眉目:恍然:你,你是?

他拍腿:怎麽就沒想到?嗨!

他鄭重起身:“不曾!此事與我無關!”

見連雲定定盯著他,不信:“那馮英?”

他訝異,明白過來,“馮英.....你確認?”當日連家之事,他自是清楚,連玄青本是兵部尚書的人選,可卻因為一場禍事,說是因為那宗銀子被人瞄上......喪心病狂地殺了他一家,又據說有人見一夥人往夏國而去……

他望著麵無表情的連雲,心內明白,他一早就等著今日,因為馮英是他的人!

不過,他也有些惱怒:馮英竟然瞞著他做下了此等重大的事。當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