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樹欲靜而風不止

趙英明親熱地攬著連雲的肩往院子外走,出了院門,忽湊過來,壓著聲問他:“雲弟,聽說你有中意的姑娘了?”

連雲一愣,看了他一眼,一臉茫然。天『』籟 小說Ww W. ⒉

趙英明擠擠眼睛,一笑,哈哈去了。

連雲眯眼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目光一緊:這落霞院也有他的眼線,原來這之前就埋下了。竟是朱兒。那件事隻有三個人知道,徐氏今兒可未提半個字。

想著之前,萬明所說的事,他心下一默:這院子得加緊人手了。

入夜,城南兵部尚書府。

府邸中一處四麵環水的亭子裏,四角挑著氣死風燈,照得不大的亭子明明滅滅。一位身著青衣的老者,正穩穩端坐一把太師椅上,手端一杯茶,垂目。麵前地上單膝跪著兩個男子,垂。

良久,老者手中茶盞在桌上一頓,吐出一句:“自己動手!”

地上兩人即刻直起身子,刷地抽出綁腿中的匕,相互看一眼,手起刀落,二聲悶哼,已是削下了對方的二個手指。

其中一個探手撿起地上仍在抽搐的四根斷指,並排放於麵前的一個黑漆木托盤上。

兩人重又低下頭,伏於原地,昏黃的燈光下,影影綽綽照著青磚地麵上斷指不時滴落點點血跡,很快湮入......

馮英看著麵前兩人,不語。背後一黑衣人趨身向前,端過木托盤,一揚手,倒入廊下湖水裏,霎時,原本平靜的湖麵一陣“劈啪”聲,水麵濺起一陣水花,瞬間複歸平靜。

那兩人大氣不敢出,一聲不吭,斷指處一陣陣鑽心的疼痛襲來,額上已是滲出密密的汗珠來。

死一樣的沉寂,終於,老者一闔杯蓋:“下去吧!”

兩人如蒙大赦,相互看一眼,從地上爬起,齊聲:“屬下告退!”躬身退出。

到得亭子外,兩人偷眼看了一下寂靜的湖麵,眼裏皆有慶辛之色:這麵湖裏,不知葬身了多少人,不管活人,死人,都喂了這群魔鬼......

亭內,剛才那黑衣人望了望這兩人的背影,嘶著聲說:“主子,他們兩人已經盡力了,此番實沒想到他會過來。”

馮英目光深邃,把玩著手中白瓷茶杯,緩聲說:“他們那群人,你最是熟悉,如果你們四個對上,有幾成勝算?”

黑衣人一抱拳:“不好說!雲公子與雲天兩個從來不曾真正露過實力。另外幾個,那雙胞兄弟,老大好說,老二過於艱滑。餘下的,各有擅長,但硬對硬的打鬥上可能要遜色一點!”

“不過!”他話語一轉:“屬下感覺雲公子背後還有一股勢力,具體不詳......”

馮英起身,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今夜月色很好,清冷的月光在湖麵上閃著銀光。

“那個木家的丫頭,依你看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

黑衣人一雙眼睛燈下煜煜閃光:“應該不知?不然能這麽鎮定?估計還是那個葉氏拿了去。照理說這麽一大筆錢,該是放起來了,又豈會留給一個未出閣的丫頭?他們家可是有兒子的!隻可惜,他們辦砸了這事,把人給弄沒了,不然,豈會這般麻煩?大哥,你看呢?”

一側暗影下閃出另一個瘦小的黑衣人,聲音尖細:“老四,你說會不會給了他兒子或者那個木華陽?我們去......”

馮英抬手,沉吟著:“那床一直在那小丫頭房裏,我們也讓那木匠打開看了,東西是沒有,可卻找到了一顆珠子,明顯是女兒家用的,就是說,這暗格曾被打開過。”

兩個黑衣人齊聲:“要不,再劫一次?”

馮英:“不可!此次已然引起了那起人的關注,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與恭王府的人對上。且緩一陣子,大郎,你叫人盯緊了那木家的丫頭,不,木家那幾人,都叫人盯緊了,有異動,即刻回報。”

兩人齊聲抱拳:“謹尊主命!”

城東,柳條兒巷,木瑾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地上的黃毛。

麵前地上擺著一大盤的熟牛肉,煮得香氣撲鼻,幾人亮晶晶地盯著黃毛,催促:“吃呀,黃毛,可香了!”

黃毛耷拉著舌頭,看看地上的牛肉,聞了聞,退後一點,一轉頭想走。

木瑾叫住了它:“黃毛!”

它頓住,蹲坐在地,歪著頭看著木瑾。

木瑾氣餒!自昨日回來,已整一天了,黃毛愣是不動口。

她生氣:“我看你耗到什麽時候去?”吩咐:“不許給它吃生的,我看它熬到什麽時候去!”

自知道黃毛竟是一匹狼後,她著實嚇了一跳。以前,鄭家隔壁就住著一戶人家,那家有個小兒子,冬天上山與人去獵狐皮,據說遇到狼,給吃了!

她當時沒敢去看,聽金嬤嬤說,人抬回來,吃得隻剩半幅了,心肝肺什麽的都掏空了,嘔得她當時就把剛吃下的飯給吐了出來。

現如今,他們告訴她,黃毛不是狗,是狼。她身邊竟有一條狼,她怎能不怕?她是完全相信的,那日那兩個人的死狀她可是看見了的。

她晚上做噩夢:夢見一條狼撲倒了她,張開嘴向她喉嚨咬來,她大叫一聲,滿頭是汗地醒了過來,卻見窗外一片寂靜,遠遠地,隱約有狗吠聲傳來。

她側耳聽了一會,現院子裏很是安靜,下意識地一驚:黃毛呢?

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向外望去,卻聽見“嗚”的一聲,窗戶下忽仰起一個碩大的腦袋,親昵地用舌頭舔著她的手掌,粗糙卻很溫暖。

她習慣性地摸了摸它的腦袋,忽然很是安心。看著暗夜下那雙閃著綠光的眼睛,暗暗地說:“這是我的黃毛!是狼又怎麽樣?隻要好好約束,不怕的。”

可黃毛對於木瑾的“訓狼”計劃,一點都不配合,這都兩天了,愣是一口沒吃。

實在餓得急了,會跑出去,也不知從哪叼來的死老鼠,躲在花架子底下吃得滿地腥臭。

安嬤嬤她們幾個,提了好幾桶水,才衝刷幹淨。

木瑾隻得作罷,吩咐仍舊買了生肉來,這回不顧它反抗,白天用根鏈子拴了它,隻拉得長長的一條,方便他在院子裏奔跑。

隻是,到了晚間,關好院門,才放了它,

不然,一院子鐵鏈的嘩嘩聲,大家都不用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