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莞妃是個心狠手辣之人,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宮女想繼續求饒。可是,當看到了莞妃那陰森至極的目光時,宮女不禁嘴唇顫抖,害怕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知道麽?現在才說沒有看見,已經晚了。”深瞳泛起殺意陣陣,莞妃雖話語悠悠,但字裏行間分外蘊滿了寒意。

孩子,母妃不會讓你在這漫無邊際的漆黑中,惶恐離去的,要離開,也必須有人陪著你!現在母妃還無法讓淺漓這個可惡的女人陪著你上路,可是,相信母妃,終有一日母妃會用她的鮮血,來祭拜離母妃而去的你……

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明顯閃爍著淚光,莞妃手中的發釵,隨風擺動,不停折射出奪目的光芒,冷然一笑,莞妃握緊珠釵,狠狠往宮女刺去!

“娘娘不要殺奴婢,奴婢什麽都不會說,不會都不會說的……”求生的本能,使得宮女用力掙脫了莞妃的手,倉惶跪下。“奴婢還可以為娘娘做很多事情,娘娘就饒奴婢一命吧……”見莞妃眸子裏的殺意始終不曾淡去些許,宮女的臉色比莞妃還要慘白,不斷磕頭求饒。

似是對宮女這話產生了些興趣,看著宮女顫抖的厲害的身子,莞妃緩緩道:“說說,你可以為本宮做些什麽呢?”知道她要取這宮女的性命,比踩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森然一笑,莞妃覺得她小腹的疼痛,明顯因宮女又驚又恐的樣子,而減去了幾分。

“奴婢什麽都可以為娘娘做,奴婢對娘娘,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宮女連忙說出這話來。

肆意大笑,莞妃有意晃了晃手中的珠釵。“既然對本宮忠心耿耿,那麽本宮要你死,你會答應的吧?”忠心耿耿?嗬嗬,在這見風使舵的深宮之中,她最不相信的,就是‘忠心耿耿’這四個字!

聽聞莞妃這話,宮女知道了自己再無活路,不由得癱坐在地,幽幽道:“奴婢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娘娘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奴婢?”從踏進皇宮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想過能活著離開這個殺戮算計不止的地方,隻是,她沒有想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天,會來的那麽的快,快到連她都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

冰涼透徹的指,緊緊捏住宮女的下顎,深深吸了一口氣,莞妃冷然道:“本宮也很想相信你,不過很可惜,本宮一向都隻相信死人才不會出賣本宮。”再沒有任何的遲疑,莞妃狠狠將發釵刺入宮女的頸脖!

殷紅的血,瞬間噴湧而出,黏稠了莞妃纖細的指!似是被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的血腥味,熏濕了眼,莞妃利索拔出發釵,而後而往宮女更瘋狂刺去!

連天都站在淺漓那邊,是吧?好,既然全世界都與她做對,那麽她就與一切為敵!她不會輸的,縱然失去了孩子,她也一定不會輸的!

“莞妃……你會不得好死的……一定會,不,得,好,死!”黯淡的眼眸,始終定定注視著莞妃,宮女終於含恨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不得好死?是怎麽個不得好死,千刀萬剮,還是五馬分屍?她莞妃從來就不怕死,從來就不怕!見澄旋宮的太監抬著轎子徐徐而至,冷冽駭人的目光,緩緩掃過身旁其他宮女慘白慘白的臉,莞妃一字一頓道:“若是你們敢多說一個字,那便是你們的下場。把她扔到豹園裏去,本宮現在就要她死無葬身之地!”詛咒她是麽?現在她就讓詛咒她的人,先不得好死!

鳳藻宮裏,明黃的燭焰,被冷風吹的搖擺不定,滿室的暖光也因此冷了幾分。喝了幾口熱茶,感覺小腹的痛感漸漸褪去的淺漓,終於長長抒了一口氣,不自覺笑了笑。

原來,她是在乎這個孩子的,艱難一步一步走回鳳藻宮那個漫長的過程,籠罩在心頭的惶恐,讓她明白,其實她是在乎這個孩子的!縱然孩子的父親,一直在傷害她,可這也是她的孩子,是她在這個時空裏的全部啊!輕柔撫了撫尚且平坦的小腹,淺漓的眉眼之間,分明不再淡漠。

“娘娘的臉色怎麽如此蒼白?”確保莞芙已經安全上了蕭清楓的馬車,匆匆走回鳳藻宮的解語見淺漓臉色蒼白,不禁急切問道。

顯然是被解語這話拉回了思緒,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淺漓輕聲道:“臉色蒼白麽?哦,興許是一路走回來,被風吹的吧。蕭將軍送莞芙出宮了麽?”有意把話題岔開,淺漓清楚,孩子的事情,絕對不能讓解語知道。可,同在一個屋簷下,就算她想刻意隱瞞,又能瞞的了多久呢?

“嗯,蕭清楓送莞芙出宮了……”方才,就在深紅宮門打開的那一個瞬間,她突然有種難言的衝動,想不顧一切的離開這被宮牆圍住了的世界。但,她清楚自己無法離開,因為遠在千裏之外的那個男人,曾對她說過,她是他安插在軒轅羽身邊的一顆棋子,縱然他早把她遺忘,她也仍然是他的棋子。

凝視著解語多了幾分悵惘的眼眸,沉默許久,淺漓緩緩道:“解語,當初你與雅妃的關係如何?”也許,解語和雅妃的感情,不似她和解語這般深厚,所以解語才會在雅妃和晏王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晏王……

“奴婢與雅妃,一起長大,一起熬過了那些雙手沾滿血汙的日子。娘娘,其實奴婢有個妹妹,可,奴婢卻親手殺了她……”如果時間可以倒退,也許,她仍會一劍結束了妹妹的性命,因為對於她們來說,死去反而是一種解脫……

解語和雅妃一同長大,感情應該無比深厚吧,可是,解語終究還是間接害死了雅妃!“解語,在本宮和晏王之間,你會選擇誰?”她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解語,但,其實她連哪一麵才是最真實的解語,也分辨不清。

“晏王。”沒有任何的猶豫,解語柔聲道。那是她心中的神明啊,自晏王把她從冰涼的屍體中抱起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她心中不可失去的神明!

毫不猶豫,幹脆利落,她早該猜到解語會作何選擇的!“本宮明白了。”淡淡的說出這話,淺漓覺得她的鼻子,莫名有些酸。

“娘娘為何突然問奴婢這些?晚宴上發生什麽事情了?”直覺告訴她,此刻的淺漓有點不同於平日。如果不是她暗中跟隨莞芙離開庭院後,發生了什麽,淺漓不會問她這些的。難道,是淺漓與軒轅羽和好如初了,所以淺漓才會拿雅妃來試探她的態度?

溫婉笑笑,淺漓緩緩道:“晚宴上確實是發生了些事情,不過本宮問你這些,那是因為本宮恨晏王。”沒有錯,她是恨晏王的,知道的事情越多,她就越是恨這個薄情寡幸男人!窮兵黷武不說,還毀了那麽多人的一生!雅妃,解語,還有她……

眉頭微皺,解語輕聲問道:“娘娘,他終究是你的父皇,你不應該恨他。晚宴上發生了什麽?”她能夠理解淺漓的心情,畢竟在晏王的眼中,身驕肉貴的公主隻有一個,那便是傾顏。

“其實也沒有什麽,不過是她們設計讓本宮和軒轅宸到軒明亭去罷了。”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些,淺漓不明白為什麽這一刻,在她腦海裏掠過的,是軒轅羽轉身離去時,那刺痛了她眼睛決絕背影。

她希望軒轅羽說,他們不是仇人,可,軒轅羽冷冷說,在他的心裏,她隻是仇人……

“娘娘和裕王爺都去軒明亭了?皇上也去了?”似是明白都發生了什麽,解語無法想象,淺漓和軒轅羽,又發生了如何激烈的一場爭吵!

其實,她是希望軒轅羽和淺漓發生激烈爭吵的,那樣淺漓就不會有背叛殷國的那一日了!嗬嗬,她的心,一直也比莞妃好不到哪裏去,不是麽?

是她看錯了麽?對,一定是她看錯了,解語的眸子裏,怎麽會掠過邪惡的光芒呢?“嗯,軒轅羽也去了,他一字一頓的對本宮說,本宮隻是他的仇人……”既然是仇人,那麽軒轅羽該恨她入骨才對,可,為什麽她在軒轅羽的眸子裏,看到了失望,看到了心痛,卻唯獨看不到恨?

“皇上說的沒有錯,娘娘,你和她隻能是仇人。”輕柔握住淺漓的手,解語能夠感覺到,雖然這一刻她和淺漓十指緊扣,可是她們的心,已經越離越遠……

深邃的天幕下,再尋覓不到月的淡影,隻有幾顆黯淡的小星,在執拗的點綴著漆黑的夜空。遠遠凝望著燈火通明的鳳藻宮,軒轅宸心裏一陣鈍痛。細細撫了撫手中素白的絨毛披風,軒轅宸知道今日軒轅羽和淺漓,定是鬧得不歡而散。

這披風,是他在軒明亭外的雪地上撿到的,他記得,在軒明亭裏的淺漓,是沒有披著披風的。是軒轅羽見淺漓落下了披風,所以追了出來吧?

淺漓,對不起,是我的愛,害苦了你。緩緩把披風放下,軒轅宸落寞轉身離去。

“既然來了,怎麽一句話也不說就走?”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在蕭瑟的夜色中突然冷冷響起,讓軒轅宸聽的心裏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