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顏妃會突然變成這副模樣?難道,是藥裏有毒?顯然是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震得有些不知所措,沒有時間再往下想,軒轅羽大聲朝殿外喝道:“傳太醫,快去傳太醫!”深邃的眸子裏有著太多太多的慌亂,軒轅羽覺得在空氣裏慢慢揮散開來的血腥味,熏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是莞妃,如此迫不及待過河拆橋,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一定是莞妃!“皇上,來不及了……”是的,一切應該都來不及了!莞妃在這幾日裏,一直都有在她的藥裏下毒吧?隻是,之前的藥,她一口未飲,唯獨今日,她害怕軒轅羽討厭自己的今日,匆匆飲下了藥。

原來,這就是命中注定,這一刻,輪不到她不相信了……

聽聞軒轅羽這憤怒幾近無措的吼聲,喜兒和偏殿裏的幾名太監慌忙走進寢殿,不由得都被顏妃口吐鮮血的樣子,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還愣在這裏幹什麽?快去請太醫,快去!”他不愛這個女人,可,這一刻看到顏妃如此痛苦,任由他再無情,也做不到無動於衷。他一直都知道後宮女子風情萬種的笑容裏,隱藏著狠毒的算計,隻是,他從來沒有想到,如此血腥的一幕,會在他的眼前發生!

“臣妾不怕死……臣妾是不想離開皇上……”額頭上已經因不斷加劇的疼痛,而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顏妃盛滿淚水的眸子裏,掠過不甘和一絲惡毒的笑意,她知道,即便今日她真的逃不過這一劫,她也要拉著莞妃一起死!

隻是,如果她這麽做,那麽豈不是讓淺漓坐收漁人之利了麽?豆大的淚珠再次倉惶滑落,顏妃一字一頓道:“藥裏有毒,是皇後娘娘下的毒……”是她顛倒了黑白,是她在這百般痛苦的一刻發現,由始至終她最恨的人,並不是與她一樣心肌算盡的莞妃,而是從來沒有付出過,卻輕而易舉便得到了所有的淺漓!不公平,真的不公平,淺漓為什麽就能占據了軒轅羽的心?

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軒轅羽一字一頓道:“不,不可能是淺漓。”他不相信淺漓會在顏妃的藥裏下毒,那麽脆弱,那麽善良的淺漓,怎麽會做出這般狠毒的事情來呢?他無法相信,不相信!

“臣妾為什麽要無中生有?”顫抖著說出這話,顏妃已經決定,要淺漓給她陪葬!莞妃如此有心機,應該早就準備把一切罪名,都推到淺漓頭上了吧?很好,她要的就是淺漓的命!

“夠了,不要再說了,朕是不會相信的!”冷然拂開顏妃的手,軒轅羽不明白為何這一刻,他還能對顏妃如此淡漠。

這就是他印象中溫婉賢淑的顏妃麽?這個連呼吸都格外困難,卻還要把矛頭指向淺漓的女人,真的是曾經讓他覺得心安的女人麽?

軒轅羽不相信她的話,她都這樣了,軒轅羽還是不相信她的話!“皇上,要為臣妾討回一個公道,求皇上一定要……”手,用力的抬起,想最後一次感覺軒轅羽指尖的溫度,可,顏妃終究還是在太醫趕到的一刻,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她曾在美麗得讓人心顫的時候遇見了軒轅羽,可是,到了生命的最後,她還是沒有走進軒轅羽的心,就連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記住軒轅羽掌心的溫暖,都做不到……

眼角的淚,終於哀婉滑落,碎了一片狼藉的感傷,顏妃抬起的手,終於在軒轅羽倉惶的凝視中,重重落下。

“娘娘……”跟隨在太醫身後的喜兒,突然嚎啕大哭,惶恐顏妃死後,她的日子會比在綺羅宮裏伺候,還要難過百倍。

見軒轅羽始終隻是怔怔的坐在床邊,一句話也不說,太醫慌忙上前給顏妃把了把脈,又輕柔翻了翻顏妃的眼瞼,沉默許久才細聲道:“顏妃娘娘已經走了……”

仿若沒有聽見太醫這話,深深吸了一口氣,軒轅羽任由自己的指僵在冰涼的空氣裏。“顏妃的藥,可是你們太醫院熬製並送到綺羅宮來的?”顏妃說,要自己為她討回一個公道,隻是這個公道,他該怎麽為顏妃討?放眼後宮,能夠做到在顏妃藥裏下毒的人,又有幾個?

“這……”顯然不是很明白軒轅羽的意思,太醫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話。“藥確實是太醫院熬製的,可,顏妃娘娘的藥,一直是喜兒去太醫院取的……”

聽聞太醫這話,喜兒不禁嚇得腿腳發軟,慌忙跪下,嗚咽道:“娘娘的藥一直是奴婢去太醫院取的,可是……”

“可是什麽?!”目光一沉,軒轅羽知道,他沒有勇氣再去看一眼顏妃蒼白的臉。

被軒轅羽這分外冷冽的話語嚇破了膽,喜兒一邊磕著頭一邊道:“可是娘娘每次都不肯喝藥,所以奴婢就把從太醫院取回來的藥放在綺羅宮膳房裏,涼了熱一熱再端去給娘娘……”這七日裏,顏妃動不動就把藥連同瓷碗一起掃落在地,有時就是直接說不喝,所以她才不得不把藥先放一放,等顏妃情緒緩和些再端上來。

不顧喜兒的戰戰兢兢和軒轅羽極力隱忍的憤怒,太醫拿起桌子上的瓷碗,發現碗裏還殘留有一小口的藥,便仔細聞了聞藥的味道,而後從藥箱裏取出銀針探入殘留的藥中。“藥裏被人下了毒……”素來冷靜的太醫,也倉惶跪下,知道這回事情牽連大了。

“能知道下了什麽毒嗎?”雖然在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可軒轅羽還是能夠感覺到,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明顯都蘊滿了憤怒與憎恨!這個心腸歹毒的人,會是誰,會是莞妃麽?不自覺的皺了皺眉,軒轅羽不知道這接連而來的事情,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

“應該是加入了砒霜。”輕聲說出這話,太醫暗暗歎了一口氣。

什麽?砒霜?宮裏不是嚴禁存有砒霜的嗎?目光再次移回喜兒臉上,軒轅羽冷然問道:“顏妃近日可曾與什麽人發生過爭執?”揮手示意太醫退下,軒轅羽不明白此刻他心裏強烈的不安感,是從何而來。

“沒有……真的沒有……”儼然是早已驚恐萬分,喜兒細聲說出這話。

“將喜兒和綺羅宮的人都押至天牢,讓吏部來查清此事……”他累了,真的沒有過多的精力和勇氣去查這件事了,他相信淺漓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那麽,便隻剩下了一個能夠做到這些的人。莞妃,最後的最後,希望凶手,不是你。

先是淑妃,現在是顏妃,他隻不過是想和淺漓過最簡單的人生,為什麽實現起來卻那麽的難……

與綺羅宮裏的壓抑全然不同,澄旋宮大殿裏,莞妃正優哉遊哉的修剪著盆栽。

“娘娘,大事不好了……”一襲黑衣的太監快步走進澄旋宮,急切對莞妃道。

“哦?你倒是說說什麽大事不好了。”連眉梢也不曾動一動,莞妃臉色紅潤,精神飽滿,與七日前意外流產的時候,截然不同。這個太監,可是個一等一的輕功高手,她好不容易才拉攏到這個人為她賣命,從今往後,誰要是敢擋她的路,她就殺了誰!

“奴才和前些日子一樣,往顏妃娘娘的藥裏放砒霜了……”走近幾步,太監的心,還在劇烈的跳動著,有忐忑,也有後怕。

終於放下精致的剪刀,睨了太監一眼,莞妃笑著道:“砒霜,那可是個好東西啊!顏妃又把藥撒了吧?”她也不想這麽快就對顏妃狠下殺手,可是,既然顏妃已經沒有半點利用的價值了,那麽她又何必留顏妃在這世上,礙了自己的眼呢?隻不過,顏妃不知道發了什麽瘋,硬是不喝藥。

“這次顏妃娘娘把藥喝了……”方才他往藥裏放了砒霜後,就一直藏匿在綺羅宮裏。可是,他卻怎麽也沒有想到皇上來了,不久之後太醫也來了。若不是他輕功了得,恐怕早已和綺羅宮那些人一樣,被侍衛押到天牢裏去了!

喝了?這次顏妃怎麽就乖乖的喝了呢?森冷笑笑,莞妃緩緩道:“那她死了麽?”

“顏妃娘娘死了,可是,顏妃娘娘死的時候,皇上也在綺羅宮裏。如今皇上讓吏部速查此事,娘娘,小祿子擔心……”

軒轅羽也在綺羅宮裏?心,猛然漏跳了半拍,莞妃唇角的笑意,瞬間僵住。

見莞妃臉色驀然一陣巨變,小祿子細聲道:“不過奴才聽見顏妃娘娘對皇上說,是皇後娘娘下的毒。娘娘,吏部該不會查到奴才身上吧……”早知道莞妃要自己做如此危險的事情,當初他是說什麽都不會接受莞妃的銀子的!隻是,既然已經拿了人家的錢財,就應當與人消災。

哈哈,難道顏妃真的是瘋了不成?明明知道這後宮裏隻有自己想取她性命,顏妃居然跟軒轅羽說,是淺漓。這真的是今年自己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查?吏部愛怎麽查就讓他們怎麽查,反正橫豎不會查到我們這兒來的。”柳眉輕挑,莞妃明亮的眸子裏,盡是惡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