儼然是被莞妃這笑的森冷的樣子嚇破了膽,小祿子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驚恐避開莞妃的目光,小祿子顫抖著道:“奴才這就去傳太醫,這就去……”

“嗯,讓宮女進來,把大殿收拾幹淨。”緩緩鬆開拽著小祿子衣襟的手,莞妃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她將在這後宮裏,盡失無立足之地。

與澄旋宮裏的壓抑全然不同,鳳藻宮大殿裏,氣氛反倒是活躍了幾分。暖燭在輕柔搖曳,燭影照的淺漓和解語的臉,分外柔美。

“娘娘為何要這麽做?”佇立在鳳藻宮大殿一側,沉默許久,解語還是淡淡的問出這話。

凝視著解語的臉,淺漓的眸子裏多了些許變幻迷離的色彩,笑著坐下,淺漓柔聲:“什麽?”她為什麽要這樣做,解語應該到猜到了啊,既然解語都明白了,何苦還要自己給出一個答案?

清楚淺漓絕非不懂她在問些什麽,略微沉吟,解語繼續道:“娘娘根本就不是想要砒霜,娘娘是想讓奴婢明白,娘娘隨口一句話,便可以決定了奴婢的生死,是麽?”

“既然都清楚,那又何必問本宮呢?”輕輕搖了搖頭,淺漓唇角清淺的笑意,在漸漸加深,三分笑意裏,竟夾了七分的冷冽!

解語曾說過,永遠不會背叛她的,但,這就是解語所謂的永遠麽?在她和晏王之間,解語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晏王,她能夠理解解語的選擇,因為愛情,本就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無尤無怨。可,她無法理解解語容不下她腹中的孩子,她也無法理解解語對軒轅羽說,顏妃的死,是她一手操縱。

人與人感情嗬,是這世上最微妙也最脆弱的東西,一旦變了,就是變了,任你再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原來,這一刻的淺漓和自己,已經橫亙著無法跨越的鴻溝了!“奴婢隻是想聽娘娘親口說出答案,這樣,奴婢便不會再心存愧疚了……”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終於,她還是要讓淺漓步雅妃的後塵!

“愧疚?嗬嗬,解語,本宮可不想聽到這些一文不值的詞語。”輕柔捋了捋隨意散著的發,淺漓接著道:“若是你敢傷本宮腹中的孩子,本宮誓將你心中的那個人,千刀萬剮,你信不信?”解語想要害她的孩子,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畢竟她的飲食起居,不無一經過解語的手。隻不過,每個人都是有軟肋的,解語也不例外。

“娘娘為了一個軒轅羽,真的值得這樣嗎?”再也無法冷靜,解語驀然握緊了拳頭。

再次溫婉一笑,淺漓緩緩道:“值不值得,那是本宮的事情。你隻須好好想清楚,能否親眼看著心心念念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就足夠了。你知道的,本宮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

解語深愛著的人,是蕭清楓也好,是晏王也罷,她有十足的把握,解語絕對不會用她心愛男人的性命,去冒這個險的。

聽聞淺漓這話,解語突然笑出聲來,悲戚的笑聲裏,蘊滿無法置信。“娘娘,你會後悔的。終有一日,你會明白軒轅羽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奴婢不會傷你的孩子,娘娘放心……”

“但願你記得今夜所說的話,其實,你也可以殺了本宮。”淡漠說出這話,淺漓不得不承認,那些與解語互相信任的往昔,仍盤亙在她的記憶裏,因了怨恨和心痛,而越發鮮明。

情,用的有多麽的真,恨便有多麽的重。這話,果然是真的……

她不會殺了淺漓的,她怎麽會親手殺了殷國的公主,晏王的女兒?“奴婢不會殺娘娘的,娘娘早就清楚了,不是麽?”若是真的想殺淺漓,現在的淺漓怎麽可能坐在那裏,對她說出這些話?

“你不殺本宮,並不是因你不忍,而是你還有更殘忍的方式。當初讓雅妃死在軒轅羽的手裏,你敢說自己不殘忍麽?”緩緩起身,淺漓以纖細的指,輕柔撫平解語皺著的眉。“你不殺本宮,那就隻有換本宮來殺你了……”清靈的聲音,冷然穿透明黃的燭火,在華麗至極的大殿裏,渲染出一片蒼涼。

怔在了淺漓如罌粟一般蠱惑人心的笑容裏,頭一次,解語竟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看出解語的不安,指尖的動作更加輕柔,淺漓輕聲道:“好了,折騰了大半夜,解語你也累了,休息去吧。”如果連心也可以是假的,那麽還有什麽戲碼,是她演不來的?

“奴婢告退。”有些木訥的說出這四個字,解語冷然退下。

她不會傷害淺漓的孩子,可誰敢保證莞妃會不傷害淺漓的孩子呢?也罷,隻有再重重的摔一次,痛到沒有力氣爬起來,淺漓才會徹底明白,有些人,是身不由己的她們,愛不起的……

凝固在唇角的笑意,猝然消散而去,用力揉了揉幹澀不已的眼睛,淺漓黯然輕喃:“好累,活在這個時空裏,真的好累!”,當隻能與薄涼的空氣為伴,那她滿心的疲憊,又能找誰傾訴!哭,不是因為不堅強,而是她不敢想象,自己是不是要這樣帶著虛假的冷然,去度過往後漫長的歲月……

澄旋宮裏,太醫一臉惶恐的抽回自己為莞妃把脈的手,張大了嘴巴,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

“太醫,怎麽了?”定定注視著太醫寫滿驚愕的臉,莞妃清楚這一局,她必須贏!

不敢再看莞妃的眼眸,太醫倉惶跪下,顫抖著道:“娘娘腹中的皇子……已經流產了,而且……”沾染上歲月痕跡的臉,驚的血色全無,太醫想不明白莞妃腹中的孩子,怎麽會突然就沒有了,而且應該沒有了十日以上!

“而且什麽?”扶起跪在地上的太醫,莞妃輕聲道。

詫異於莞妃會突然扶起他,並還始終如此平靜,深深吸了一口氣,太醫細聲道:“娘娘應該流產十日以上了……”

臉色略微一變,莞妃柔聲道:“太醫,本宮的孩子沒有流產,即便是流產,那也該是三日之後。”

“娘娘,這……”不明白莞妃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太醫隻覺得他掉入了一個深淵,從踏進澄旋宮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萬劫不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