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累了,或許他的人和心,都累了。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複仇而迫不及待的開始布棋,他的心裏會有多痛,淺漓知道麽?其實,淺漓應該是知道的吧,隻是她寧願裝作不知道。

“丞相大人,您的腿……”看了看淺漓,又看了滿臉倦意的軒轅宸,婕雨心中的困惑,不禁又加深了幾分。想問卻還是不敢多問,婕雨連忙走到軒轅宸身邊,幫著侍衛攙扶起軒轅宸。

清楚此刻的軒轅宸,是被她方才緩緩而出的‘子淩’二字刺痛了心,長眉微擰,淺漓沒有說話。是啊,她還有什麽可對軒轅宸說的呢?畢竟軒轅宸太過於善良,也許,是隻對她一個人善良……

“漓兒,你也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該累了……”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對淺漓說出這話,軒轅宸清楚聰明如同淺漓,一定能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事已至此,即便明知淺漓已經聽不進任何委婉的勸告,可,軒轅宸怎麽還是希冀淺漓可以冷靜一些,不為他,至少為腹中的孩子,安安靜靜地過幾天平靜的日子。

唇角的清淺笑意,在聽聞軒轅宸這話的一瞬,淡去不少,搖了搖頭,淺漓緩緩道:“不,我不累,至少這一刻不覺得累。”軒轅宸話裏的意思,是想勸她給自己喘一口氣的時間吧?其實,說到底軒轅宸還是不夠了解她,真的還不夠了解……

雖然早就想到淺漓會這麽說,但軒轅宸卻怎麽也沒有想到,當淺漓真的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心,會痛的像被無數把利箭無情穿過那樣,幾乎停止了跳動!布滿血絲的眸子,如寒風裏熄滅的燭一般瞬間黯淡,把冰涼的唇抿得泛白泛白,沉默許久,軒轅宸才低沉道:“嗯,那我先進去了……”

黯然任侍衛背著他走進房間,軒轅宸知道,不管現在的淺漓是不是變得讓他有些膽戰心驚,他都走火入魔地愛定了淺漓,即使,他已經預感到,最後的最後,他很有可能落得個慘淡下場。

能逃過的,是愛而不是命;可,於他而言,淺漓既是他的愛,也是他的命吧?倦倦歎了口氣,軒轅宸隻希望,在最後的結局裏,淺漓依然是安好的……

“夫人可是丞相大人的……妻子?”怔怔看著淺漓眸子裏迷蒙的霧氣,顯然是經曆了一番激烈的內心掙紮,表情明顯有些不自然的婕雨,終於還是壯著膽子細聲問道。

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淺漓用力揉了揉幹澀的難受的眼睛,薄唇微啟,可終究還是覺得怎麽樣說,都不夠妥當。

“夫人您……唉!”猜到了暮雨會讓淺漓入宮,肯定沒安什麽好心,感覺淺漓是個善良之人的婕雨,禁不住惶恐說出這惴惴不安的幾個字。

看出了婕雨清秀的眉,因何突然擰緊,淡淡一笑,淺漓輕聲道:“婕雨,你不用擔心,暮雨公主其實也不是個不講事理的人……”有意這麽說,淺漓為的就是想試探一下婕雨是不是一心向著暮雨。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步步小心,因為淺漓無奈的認清,在這個她並不熟悉的地方,每走錯一小步,她和軒轅宸就很有可能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她落得個慘淡收場不要緊,可是,軒轅宸是無辜的,她總不能自私的再牽連了軒轅宸吧?

根本不知道淺漓這是在試探她,眉頭的忐忑之色越發鮮明,咬唇許久婕雨才細聲道:“夫人不知道往日公主她和丞相大人……”

“怎麽?往日本公主和子淩什麽,哦,不,應該是軒轅宸,婕雨你想說什麽?”嬌媚的臉上盡是森冷到了骨子裏的笑意,漫步走進澄安殿大廳的暮雨,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笑得雲淡風輕的淺漓。

聽聞暮雨這字字蘊著危險味道的話語,沒有緩過神來的婕雨驚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誠惶誠恐道:“奴婢……奴婢……”在宮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婕雨當然清楚暮雨的為人是怎麽樣的,想到暮雨必定不會放過淺漓,婕雨隻覺得她的心,無端一顫!

“婕雨啊婕雨,你方才叫她什麽?”故意當著淺漓的麵狠狠揪住婕雨的頭發,暮雨想不明白淺漓怎麽會有如此驚人的親和力,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和一直沉默寡言的婕雨,融成一片。

突如其來的痛感,讓婕雨痛的眼淚直流,惶恐撐大了眼睛,婕雨顫抖著道:“奴婢沒有……”

“沒有麽?”冷然笑著手腕一轉,暮雨恨透了此刻淺漓依然淡泊的臉。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怎麽會冷靜的讓她心裏發毛?不應該啊,尋常女子根本不可能麵對一切,皆如此淡定的啊!

難怪,軒轅宸會被淺漓迷住了心魄,這樣波瀾不驚的女人,根本就是個妖孽!

“奴婢是……叫了她……夫人……”知道暮雨早已把一切都聽得清楚,婕雨幹脆抱著必死的決心,戰戰兢兢承認她方才所說過的話。

“夫人?你們是都把她當作丞相夫人了,是不是?”眸子裏的淩厲之色加重了幾分,這一刻,暮雨不否定她有生生掐死婕雨的衝動!

見自己的姐姐處境危險,愣在一側的紅拂和承夕不禁慌忙跪下,戰戰兢兢道:“公主,奴婢們沒有,請公主饒過奴婢們吧……”

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淺漓隻是坦然自若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仿若是個隻曉得看戲的局外人。嗬嗬,快了,很快她就可以知道,這姐妹三人,能不能為她所用了。

在權勢麵前,想活命的人沒有幾個會不低頭的吧?婕雨姐妹三人此刻的表現,她一點都不意外,她想知道的是,在經過了暮雨這樣一番折騰之後,這姐妹三人會用什麽樣的態度,去對待此刻沉默不語的她。

“你們一個個都給本公主聽清楚了,她不過是懷了丞相孩子的卑賤女人,想當丞相夫人?哼,她就算投胎十次,也沒有那個資格!”依然沒有鬆開自己拽住婕雨頭發的手,又惱又怒的暮雨,明顯不會對今日這事,就此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