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連忙解下自己的披風給淺漓裹上,宮女眼裏的笑意越發鮮明。

知道此刻的自己異常狼狽,淺漓沒有說什麽,隻是沉默著向來時的放向走去。在這裏,她不認識任何一個人,一切的一切,對於她而言都是陌生的!連曾經傾心愛慕過的人,都可以毫不留情的背叛她,那麽對於這些毫不相幹的陌生人,若是沒有必要,她又何必言語呢?!

唇齒之間,始終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似乎有意無意提醒著淺漓剛剛發生的一切。

一路無言,隻有大紅的燈籠在隨著宮女的步伐左右搖曳。不知在涼風中走了多久,宮女輕柔推開宮門,輕盈退到一旁。

下意識的抬起眼眸看了看宮門上方,借著淡淡的月光,淺漓看清楚了那兩個有些殘舊的字。

“旋宮”細細咀嚼著兩個再普通不過的字眼,淺漓環顧著庭院裏的一景一物。方才她步履匆匆,都不曾留意過這旋宮庭院裏有哪些景物。

旋宮正殿前,瓊花開得正好,素白的花朵在涼風中微微顫動,與清幽的月光融成天幕下淡雅而迷離的風景。再看偌大的正殿裏,竟沒有一個宮女,隻有縷縷暗香在正殿裏浮動,使得這略顯陳舊的宮殿,不至於死氣沉沉。看了看身旁的宮女,淺漓攜著滿心疑惑,漫步走進正殿裏。穿越到這個時空的她,不是公主麽?為何她的身邊隻有一個宮女?!

“公主殿下,月白,青紗她們都去為公主縫製嫁衣了,所以今夜是奴婢值夜……”看出了淺漓的疑慮,宮女細聲說道。

說話間,一名俊俏宮女手捧禮袍,緩緩走入正殿裏。看見淺漓衣衫不整,宮女連忙放下手中的禮袍,急切問道:“公主殿下,你這是怎麽了?”

這名眉清目秀的宮女正是青紗,下意識看了看站在淺漓身邊有些忐忑的宮女,青紗接著問道:“宛兒,你方才幹什麽去了?!”畢恭畢敬的語氣蕩然無存,青紗直直凝視著宛兒,明亮的眼睛裏多了幾分疑慮。

這宛兒是大公主的人,所以她對宛兒異常反感,甚至是憎恨!當嫁給錦國冷血君王的人,明明應該是大公主,可,如今六公主卻不得不代嫁,六公主日後會遭遇什麽,她實在不敢想象!

“青紗姐,宛兒方才打了一會盹,醒來後就發現公主出去了……”低眉斂目,那名叫宛兒的宮女不敢去看青紗一眼。

把兩人細微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淺漓細細打量著那名叫青紗的宮女。這眉目清秀的宮女好像真的很關心她,但這些急切的神情,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覺察到淺漓的目光在自己臉上逗留,青紗的臉頓時緋紅,細聲說道:“宛兒你退下吧。”公主就是太柔弱了,所以其他公主們才一直欺負六公主!

像是如獲大赦一般,宛兒行過告退禮,便徐徐退下。

“公主,嫁衣已經做好了……”輕聲說出這話,青紗的眸子裏竟泛起點點淚光。據說那錦國君王無比殘暴,妃嬪稍有不順他意者,便被處死。公主嫁到錦國,當真是九死一生啊!

青紗眼中的淚更印證了淺漓的猜測,看了看華麗到了極致的嫁衣,淺漓問道:“我將嫁之人,是不是殘暴不仁?”興許是覺得自己話多了,淺漓淡淡笑了笑。

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青紗笑著道:“公主定能永得君王寵……”笑容蒼白無力,一如青紗這話一般。

永得君王寵?!她不會再讓男人左右自己的命運,一次的背叛和利用,已經讓她顫抖不已,心寒如冰了!現在,她隻想牢牢的抓住權勢,所以就算明知此一去凶多吉少,她也願意一博!

午夜時分便飄起了雨,這雨,斷斷續續一下就是三天。

這三日裏,淺漓沒有踏出過旋宮一步,隻是靜靜倚坐在窗前,看著雨珠順著房簷滴落,在庭院的積水裏暈散開一圈圈漣漪。

是誰說的,每一個穿越的女人背後都有一個個俊美得妖孽的男人?!又是誰說的,每一個穿越的女人都是打不死的小強,越挫越勇,越鬥越強?!如今她已不再相信男人了,她隻決定在這個時空裏,努力去攫取權力,笑著俯視天下蒼生,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緩緩起身,看了看自己一身鮮紅的嫁衣,淺漓暗笑,今天果然不是什麽好日子。

“公主,時辰差不多了,皇上,皇後娘娘該在等著公主了……”若不是為避免錦國君王起疑心,皇上和皇後娘娘又怎麽可能送公主出宮呢?!牽強笑了笑,青紗柔聲說道。

公主真是太可憐了,在其他公主麵前一直都是戰戰兢兢的活著,如今公主竟還要成為犧牲品!

在這三日在和青紗的相處中,淺漓知道青紗是用真心來對待她。隻是,在皇宮裏,一文不值的,往往都是真心,不是嗎?!任青紗為她戴上鳳冠,淺漓輕愁浮腮。

苦笑著殿了點頭,淺漓輕聲道:“青紗,如果可以,你還是離開皇宮吧……”紅色薄紗蒙麵,遮掩住那絕色容顏,卻掩蓋不了淺漓眸子裏淡淡的憂傷。

前麵等待著她的,是至高無上的恩寵,權力,還是死路一條?!不管如何,她都隻能往前走了,因為她的身後,已經無路可退!心,有些淩亂,撐了大紅油紙傘,淺漓走出正殿。

旋宮門前的那一樹瓊花已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一眼望去分外淒涼。皇上和皇後已站在旋宮外,沒有著金線龍袍,鳳袍,皇上,皇後臉上的笑容,如浸泡在雨水裏的殘花一般,了無生氣。

沒有看皇上和皇後一眼,淺漓隻是沉默著接過城印,與他們並肩而行。

她清楚這不過是殷國的緩兵之計,他日殷國反攻之時,根本就不會顧慮到她的生死。殷國之所以會提出大公主連帶十座城池一同歸錦國所有,為的不過是讓錦國國君以為他們真心臣服,借而放鬆警惕罷了!

他們不是她的親人,自私如他們,也不是這個身體主人的親人!黛眉輕揚,淺漓發誓不會再讓自己落到這種被動的局麵裏。

錦國國君軒轅羽正坐在馬車裏,定定注視著巍峨宮牆中霧雨漣漣下那抹綽約紅影。琥珀色眸子裏噙著冷笑,軒轅羽俊逸的臉上,始終寒冷如冰。

“把城印奉上,讓皇後隨軍隊一起步行。”放下馬車窗簾,軒轅羽淡然說道。他想要的隻有那十座城池,這女人,不過是個附屬品。也罷,於他而言這不過是一場交易!

“皇後娘娘,皇上讓你隨軍隊一起步行。”輕輕說出這話來,太監的臉如同蠟像一樣沒有任何表情。

聽見太監這話,淺漓瞥了一眼在雨幕下華麗得耀眼的馬車,第一次看了看身旁那兩張陌生到了極致的臉。

他們為什麽一聲不吭?!對,他們隻是戰敗國的皇上和皇後,這裏根本就輪不到他們說話!而她,也不過是無關痛癢的替嫁公主罷了!沉默著把城印握緊。一把丟開手中的油紙傘,淺漓快步走到馬車旁,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利落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