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走,去洛水河。”柏溪連忙吩咐一聲,連忙帶著栗伯楊二人趕往洛水河。

洛水河畔,洛水村的村民在村長的帶頭下紛紛跪地朝著風平浪靜的水麵叩首。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另外三男兩女伏在河岸哭的聲嘶力竭,幾乎昏死過去,而村長卻在此時開口道:

“還請河神勿要怪罪,您要的仙童我們已經送到了,還請河神不要降罪於我們洛水村啊。”

提著飛鶴刀的鹿遙突然出現在了洛水河上空,難掩眸中怒色,惹得一眾村民大驚失色,連連後退。

村長雖是一臉驚恐,卻依舊指著鹿遙嗬斥道:“你這妖孽!休要在此作怪,莫要讓河神懲罰我們洛水村!”

“是啊,趕快滾!”村長話音剛落便有村民隨之附和,皆是一臉怒容的對著鹿遙。

柏溪與栗伯楊二人隨之趕到,瞧著洛水河上空的鹿遙,生怕他一個生氣大開殺戒,這對於擺渡人來說便是犯了大忌。

冥府的擺渡人隻能擺渡逝去人的魂魄,並沒有以自己的能力來尋私仇的權利,一旦做了,便是灰飛煙滅的下場,柏溪雖然憤怒村民的愚昧與自私,可依舊不能做犯忌的事,自然也不能讓鹿遙去做。

即便是此刻他滿心的不甘與無奈,他也不衝動行事。

鹿遙握緊了手中的刀柄,隨即潛身進了洛水河,柏溪連忙上前擔憂的望著水底,不過片刻,鹿遙拽著兩名孩童的屍首浮出水麵,柏溪連忙飛身上前,將孩子的屍身接過放在草地上。

見著孩子的屍身,他們的父母便立即撲了上去摟住屍身痛哭不止。

不過又一會兒,鹿遙便帶著另外兩名孩子與一名女子的屍身浮出了水麵,在柏溪的幫助下將屍首放在草地上。

而那位喪妻斷子的男子,似乎受不了這個打擊,見著他們屍身的那一刹那,便暈厥了過去。

“你們做什麽!你們這樣是得罪了河神!他們會降罪於我們村子的。”村長衝過來厲聲嗬斥道。

柏溪冷哼一聲起身望著那群人,勾唇淺笑,卻難掩眼中的怒意:“是麽,你們怕河神降罪,便不怕我降罪?我可告訴你們,我是冥府中人,掌管著人間生死,亦掌管著你們死後的歸處,是下十八層地獄,受盡刀山油鍋,還是拔舌之苦,皆是我說了算,你們此生不積德,害人性命,有一個算一個,我的生死簿上都記著呢,等著小鬼兒來拿你們吧。”

柏溪放開了鎮魂袋,手掌從眾人麵前一掃而過,不過片刻,見到死去的那四個孩子及女子的魂魄後,連村長在內的所有村民皆是被嚇得魂不附體。

有的當眾昏死過去,有的則是嚇得尿了褲子,有的則是一邊磕頭求饒,一邊往村子裏跑去……

不過片刻,這洛水河岸邊便隻剩他們一行人。

女子帶著那四名孩子回身望著躺在地上的屍身,有些驚訝的望著柏溪:“我們……我們死了嗎?”

“嗯。”柏溪點頭答道。

女子望著地上的屍首,驚訝至極,微微啟唇,卻是欲言又止,而她的孩子卻是拽了拽她的衣袖,一副懵懂姿態的昂首望著她道:“阿娘,什麽是死了啊。”

“死了就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和阿爹在一起了。”女子柔聲說著,她愛撫的撫上孩子們的臉龐,眼中含著淚光。

剩下的孩子一聽,隨即朝著自己的父母跑了過去,圍在他們身邊喚著阿爹阿娘,可他們的聲音,終究是被父母的哭聲掩蓋,聽不見他們,也看不見他們。

“你們去吧,到了報我的名字,他們會好好對你的,我叫柏溪。”柏溪望著女子,放低了聲音說道,做著最後的告別。

女子望著他,點了點頭,隨即便拉過四個孩子,消失在了洛水河畔。

鹿遙依舊難掩怒色,雙拳緊握的站著那對父母的身後。

柏溪望著鹿遙的模樣,不由歎息一聲,隨後衝著那兩對父母說道:“此後,洛水河改名護子河,你們將孩子們安葬後,便走吧。”

“謝謝你們。”那兩對父母隱忍著哭聲,跪地叩首朝著柏溪與身後的鹿遙叩首行禮。

柏溪朝著鹿遙遞了個眼色,鹿遙連忙會意,將他們攙扶起來後,便與柏溪他們一道離開了。

寂靜的山林中,鹿遙頷首走在最前頭,栗伯楊與徐玉衡跟著柏溪的身後,因為鹿遙臉臭,也都不敢跟他說話,便也隻能與柏溪說話。

“對了柏溪大人,你剛才那個樣子真帥。”徐玉衡一想到方才柏溪嗬斥村民時的模樣,打心眼兒裏為柏溪豎起了個大拇指。

“我說的也是實話,哪裏帥不帥的。”柏溪略有些驕傲的笑了笑。

栗伯楊連忙隨聲附和:“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柏溪大人是誰的人,有冥君護著,說話都硬氣。”

“是哦,柏溪大人,冥君是不是真的很厲害啊,他是不是對你們真的那麽好啊。”徐玉衡連忙跑到柏溪的身邊,喋喋不休的問道。

柏溪臉色略有些尷尬,隨即笑道:“不瞞你們說,我入冥府時,冥君不在冥府,在天界呢。”

“啊?我還以為你也見過冥君,還想問問你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呢。”徐玉衡有些失望的鼓起嘴,眸光也略微有些暗淡。

“不過冥君就在這幾日便會回冥府了,到時候我去見見他,見到了以後告訴你們。”柏溪挑眉說道。

“丙級擺渡人是見不到冥君的。”前頭走著的鹿遙突然開口說道:“以後我帶你去見他。”

這不提等級還好,一提等級柏溪便不樂意了,衝著鹿遙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隨即想到了什麽似得,連忙駐足側首望著徐玉衡:“你們方才說的那件事?哪件事啊?”

徐玉衡與栗伯楊相視一眼,得了栗伯楊的同意之後,這徐玉衡才興奮的說道:

“我們聽師尊說,他的師父華清上神在收他們幾個徒弟之前,還有個大弟子,慧根極好,仙法也是學的最快的,不過因為一次下山曆練,與冥府的人交手時,讓一個厲鬼逃脫了,且讓當時的那名擺渡人受了很嚴重的傷。

結果,冥君便找到了華清上神,看著他將那名徒弟剃去了仙骨,壓在了……壓在了什麽地方,後來冥君還說,日後見到冥府中人辦事,盡量繞著走,若是實在繞不開,就別插手,否則,別怪冥府下手無情。

這冥君是上古神祇,還是盤古後人,行事作風自成一派,與旁的上神並不相同,就連華清上神都不敢惹,所以過了好幾百年,華清上神才慢慢再收徒弟,也就有了玉虛,昆侖,蜀山與蓬萊四大門派,說起來,我們這四大門派都是師承同一人,隻是修習的功法不同罷了。”

聽著徐玉衡如此一說,柏溪忽然覺得自己白在冥府待了這五百年,竟然不知道冥君還有這樣的過往。

有了如此護短的人,柏溪感覺背脊比以往更硬了,反正有冥君撐腰。

清風,明月,蟲鳴,蛙響,是少年時對夏天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