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跨越生死的關懷

喬楠傷得不嚴重,住了兩天院就回部隊了。他們單位的各項考核要比其他地方更為苛刻,這個月五人作戰小組考核,要是他因傷缺席,估計會影響到整體成績。他不願拖這個後腿,傷勢沒有大礙之後,他便迅速歸隊,投入到緊張的訓練中去。

喬楠不僅是一名戰士,還是一名排長,身上的擔子更重。臨近年關,要寫的報告堆積成山。喬楠每天都奮筆疾書,但最怕寫完了之後,領導們再來一句“再來一份電子版的”,那可真要吐血了。

他們這些基層軍官會在私底下開玩笑,沒有倒在戰場上,倒是有可能倒在寫報告的值班室裏。喬楠也是想著一大堆報告沒有寫,焦慮得睡不著覺,也就沒心思在醫院裏住下去了。

寫到走火入魔時,喬楠總有種錯覺,或者這腿沒事,但是手和胳膊有可能先報廢了。每每這時,他總會想起給自己寄護腕的那個女孩。平日裏那麽節儉,在給自己買東西時,卻什麽都買最好的。

她給喬楠寄的東西,喬楠再也舍不得用了,因為用完之後,就不會有人為自己買新的了。

這天的訓練是模擬通過複雜街區,小組協作擊斃暴徒。他們的訓練比真實CS不知刺激多少倍,喬楠是小組長,也是他們這組的定海神針。在他的帶領下,隊員們交替掩護,有條不紊地往前推進,最終將“暴徒”全都擊斃。

他們的表現也得到了一致好評,喬楠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收到通知,說是老馮在他宿舍等他。

喬楠滿腹狐疑,老馮有什麽事?回去的時候,老馮已經走了,隻留下一個快遞盒子。

喬楠在的這個鬼地方不可能直接收到快遞,所有寄來的東西都要輾轉好幾個地方,才能寄到老馮家屬那裏,再由老馮轉交給自己。到喬楠手上時,快遞的箱子已經是一幅受盡委屈的樣子了。

喬楠徒手撕開了箱子,發現裏麵躺著一套嶄新的護腕、護膝,一看就價值不菲;除此之外,還有羊毛製成的圍巾、手套。喬楠想摸一摸,可是他的手太粗糙了,生怕把這些精細的物件給摸壞了。

快遞單上沒有寫寄件人的姓名,隻能看到郵戳是北京的。喬楠隱隱覺得,這是黃金子寄過來的。如果真是她寄的,按照她一貫的大手筆,這幾樣東西估計就得上四位數。

他給黃金子打電話,她的電話卻關機了;他登上QQ,她也沒有留言;喬楠又想了半天密碼,才登上了校園網,看到黃金子發的狀態,才發現她正在東南亞出差。

喬楠給她發了一條私信:“你給我寄東西了?”

黃金子回複得倒是挺快:“啊,我沒有告訴你麽?”

“……你什麽時候告訴我了?”

“哈哈,抱歉啊!最近太忙了,天天衝鋒陷陣,我還以為我告訴你了呢。”

“以後別再寄東西了,我這裏收東西不方便,你也不怕寄丟了;就算寄到了,有些東西還得上交。”

“不會,有冬梅在暗中保護,這些東西肯定丟不了。”

驀然看到這個名字,還是心髒被利刃刺穿的痛感,喬楠疼得喘不過氣來。

黃金子馬上又發過一條來:“是冬梅叮囑我的,她說你受過很多傷,讓我每年給你寄點護腕、護膝什麽的,寄到你的新女友出現為止。”

黃金子又說道:“其實她不讓我說的,但是我覺得應該告訴你。你何德何能,找到這麽一個體貼的好女孩。”

喬楠吸了吸鼻子,說道:“謝謝。”

“你快找女朋友吧。這樣,她的在天之靈才會得到安息,我也就不用跟著受累了。”

“好的。”

本來要說再見了,喬楠又問了一句:“圍巾、手套是你特意買的?”

“啊……你不要在意,我去逛街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品牌打折,平時挺貴的,但是打完折很便宜。我感覺應該適合你,所以就買下來了,不要有負擔哦!”

依舊是這樣,喬楠不經意問一句,黃金子總是慌裏慌張地解釋一大堆。這樣一對比,有負擔的是黃金子吧!

喬楠想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他回複道:“你的好意我收下了,但是我在部隊又不能戴這些東西,以後就別寄了。”

“你休假的時候可以戴。”

“嗯,但我休假的時間太少了,不值得這樣破費。”

隔了三五分鍾,黃金子才發過來一段話:“好啦,我知道了。不跟你聊了,馬上趕飛機去新加坡了。唉,無良公司!總有一天我要累死在出差路上!”

“保重啊,回聊!”

或許是盯電腦的時間太久了,喬楠的眼睛很難受。他揉了揉眼睛,剛要關上電腦,目光卻落到好幾條紅色的私信上。強迫症促使他打開,他預感還是那個女孩發過來的,不出所料,果然都是她發的。

“喬楠哥哥,你最近有任務嗎?我每天都盯著電腦,可你從來都不上線。話說你真不像現在的年輕人啊,你是怎麽克製住網癮的?2007年9月1日。”

“喬楠哥哥,這幾天使館發了一個公告,說是有留學生被諜報組織利用了,竊取國內軍事情報什麽的,結果就判刑了。看得我一陣後怕,幸虧我沒有像他們那樣被人利用,上次在派出所挨一頓罵也值得了,這輩子我都會長個心眼。2007年9月15日。”

“喬楠哥哥,我每年寒假都會去港城,現在就忍不住要定機票了,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遇見你?2007年9月30日。”

“喬楠哥哥,我這幾天在德國玩。英國天氣太潮濕了,天空總是霧蒙蒙的,還是德國更舒服一點。這個叫海德堡的地方很漂亮,我跟漢服社的朋友專門來這裏拍照了。很多人以為我們是在拍古裝戲,還有人嘲笑我們是瘋子,但是我不在乎,因為我真心喜歡。我很討厭考試,但我很喜歡漢服。2007年10月10日。”

“喬楠哥哥,你可能不上校園網,這樣也好,發給你的私信就成了我的樹洞,我想說的話都可以說給你聽。今天是我的生日,很多人跟我說生日快樂,可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小時候過生日,媽媽會給我煮麵條吃。她說過生日吃麵條,尾巴才會長得長長的,我也會活得長長的。好想再吃一碗媽媽煮的手擀麵啊,可是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人聽我喊‘媽媽’了。2007年10月24日。”

喬楠全都看完了,這次他沒有匆忙逃跑,而是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最後,他點開了女孩的頭像,進入了她的主頁。

她在校園網上很活躍,一看就是個網絡紅人。在上課之餘,她應該是兼職做模特,因為她經常上傳一些寫真。她鍾愛短裙,這樣可以顯出她修長筆直的雙腿;她還很喜歡穿亮色的衣服,因為她皮膚雪白,亮色更能稱出她清純活潑的氣息。

就這樣,沒有所謂的前凸後翹,沒有慣用的“36D”,就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大學生模樣,簡單,清爽。她拍照的時候總會微微昂著頭,像一株沐陽而生的向日葵,笑容燦爛,但又充滿倔強。

喬楠不停地滑動鼠標,查看她生活的點點滴滴。看起來她還是個挺懂生活的女生,每周都會買一束花,插在客廳的花瓶裏;她常常下廚,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她喜歡收拾家,她曬出來的房間分外整潔,她還經常分享一下收納技巧,是個居家小能手。

她在10月24日那天發了一條狀態,寫道:“你說,花能讓人心情好起來,所以我每個周日都會買一束新鮮的花;你說,要好好吃飯,不要餓著自己,吃飽了才有力氣生活。所以,我學會了做飯,再累也會好好吃飯;你說,女孩子一定要把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因為教養是從內向外的。打掃屋子,也是打掃自己的內心。所以,我的房間一直收拾得很整潔。你說的一切我都記著,我在努力地生活著。隻是,我很想你。”

底下有很多男生留言,他們猜測這個“你”是她的男朋友,她一律沒有回複。聯想起她10月24日發給自己的那條私信,喬楠很容易就猜了出來,她說的“你”,是她的媽媽;而這位母親,很有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喬楠用力搓了搓臉,沒讓眼睛繼續濕潤下去。他又把鼠標往下滾動了一番,突然有了一個不得了的發現——她在德國拍的照片,居然有跟喬琳的合影?這也太巧合了吧?

喬楠想起中隊長說的話,她父親名下有一個保安公司,她一次次靠近自己,又靠近喬琳,莫非真有所圖?

可是從她的校園網來看,她又是一個孤獨的、但是用心生活的小女生形象……這到底要怎麽判斷?

喬楠並非真是塊木頭,人家女孩都對他表白到這份上了,他怎能一點都不受觸動?但喬楠可沒打算接受一段網戀,還是這樣的跨國網戀。

在回複她的私信時,喬楠寫了又刪、刪了又寫,再三斟酌,還是不知如何回複。正在此時,營地裏突然想起了警報聲,肯定是有突**況。喬楠來不及猶豫,給她發了一行“遲到的生日祝福”,便迅速關閉電腦,整裝待發。

雙更還是隨緣吧,盲目雙更容易變水,難以保證質量……

周末愉快^^